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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惘然追憶此情不待
卡塞爾學院的秋天來了,地勢從高往低,楓葉一層一層變紅。像是有看不見的畫家用中國古畫那樣的寫意方式,把憂傷化成緋紅淡淡潑灑整片山谷。
cc1000次支線列車穿行在滿山紅葉間,放眼望去水洗般藍天下銀白色的列車如同穿行在畫卷中的夭矯巨龍。陽光從舷窗透進來照在路明非臉上,染上一層淡淡光暈。他等著電話撥通,順便整理自己的裝備。伯萊塔92F,各種電影里的常見裝備。最經典的是吳宇森執導的英雄本色系列,周潤發演的小馬哥一人雙槍在黑幫之間殺進殺出。大墨鏡冷冽長風衣瀟灑,在生死之間縱橫捭闔。但其實他剛完成的任務只是潛入CIA位于芝加哥的分部大樓,拿一份衛星拍攝的照片。這種任務只是潛入,帶武器是以防萬一。至于能不能從大樓里殺出來,他不知道,好在任務成功完成。
“嘟”電話撥通了,他打開免提。想了一下又關掉免提,拿起手機用肩膀和頭夾住。
“老大,目標的照片和所在位置的坐標已經發你郵箱了。目標可能有血統,你注意安全。”路明非看著ipad上的資料說。
“你什么時候語氣這么婆媽了,還以為是諾瑪性轉版再跟我打電話。況且會長大人也跟我一起執行這次任務。等著我們的消息,回了學院再一起泡澡。”凱撒語氣頗有些歡快,仿佛他真的面對路明非眉飛色舞。
路明非還想再說些什么,手機傳來結束通話的提示音。他看著手機怔了一下,塞進褲兜扭頭望向窗外發呆。
從日本回來已經半年多了,盡管白王已死但赫爾佐格的陰影依然籠罩在所有日本之行參與者的心中。這位混血種中迄今為止最深謀遠慮也最不擇手段的野心家依然留下了很多謎團。不弄清楚不得安寧,人最害怕的往往不是強大的敵人而是未知的某種東西。所以這半年多以來他們三個人一直借助諾瑪與蛇歧八家調查赫爾佐格生前的秘密。
漸漸的有些事情有了眉目,比如源氏重工大廈底下的養殖池和猛鬼眾的死侍都是哪里來的。那么多的人口失蹤當時日本政府怎么會毫無察覺。但還有更多的事情依然是謎,比如那位邦達列夫到底是誰。按赫爾佐格對源稚女說的,邦達列夫已經被他殺死。但對于卡塞爾學院來說,沒有確鑿證據的事都要派專員查個水落石出。
“邦達列夫,邦達列夫...”路明非喃喃重復這個名字
列車還有一段時間才進站,路明非百無聊賴起來。他現在已經可以去獨立執行一些任務了,不在是之前那個遇到事情慫半邊等著師兄和老大幫忙解決,關鍵時刻靠氪命的廢材。
變化是從日本回來之后,因為種種跡象都表明在昂熱,凱撒和楚子航在海螢人工島阻擊尸首潮的時候。是他孤身前往紅井,在那場風暴的‘中央’直面白王赫爾佐格。雖然白王赫爾佐格死于日本海,在加圖索家的達摩克里斯之劍下殞命。但他獨闖龍穴的勇氣是坐實了。在拖住白王并親手把他送進達摩克里斯劍下之后,酒德麻衣駕駛轟炸機帶他在瘡痍東京上空盤旋把他放回紅井,他要去陪著那個女孩走完最后的一段路,如果沒有人陪著她。肯定會很害怕吧,既然已經來晚了,那就做點什么補償那個女孩。那個名叫上杉繪梨衣的女孩。
當時昂熱校長和凱撒楚子航趕到紅井的時候,看到路明非正抱著干枯的女孩靠在井壁上井壁呆呆坐著。不遠處源稚女與龍化的源稚生相依偎著死去,此時白王已經殞命。他們像是戰場上士兵的尸體默默訴說著戰爭的故事。雨似乎永遠不會停,一遍又一遍沖刷大地,他抱著繪梨衣如同雕像。身邊那些玩具也是雕像。
回到卡塞爾學院之后有人說有他的快遞從東京寄來,已經托人放到他的宿舍了。他走進宿舍的時候芬格爾正觀賞著那個快遞。那是一幅畫,一幅夸張的歐洲宮廷畫,是那個浮夸的畫家,那個說遇見路明非繪梨衣就像梵高遇見那朵向日葵的畫家。畫中他穿著德國貴族軍禮服,繪梨衣穿鯨骨宮裝套裙,背景是倫敦的圣保羅大教堂,他倆儼然是參加完婚禮接受了萬民祝福從教堂走出來。當時路明非被這幅畫震住了,心說你這他媽的是碰瓷。老子沒那么帥!這畫我不能付錢!畫家微微一笑說不收錢,這是藝術,搞藝術的是為了藝術獻身。不談錢那種庸俗的東西。還很貼心地說幫路明非寄到家里,還包郵!誒包郵!櫻花國的藝術家就是這么清新脫俗淤泥不染。于是路明非留了學院地址。
經過那么多事情他早就忘了這件事,猝不及防又在這一天這一時看到.......真討厭這種悲劇啊,在她已經消失了之后。再度發現你們留在這個世界上的痕跡,曾經一起共度的時光,屬于你們自己的時光。這就是悔恨了嗎,真正痛不欲生的從來不是悲劇的發生那一刻你的萬念俱灰。而是很久以后你平靜下來突然想起過去的點滴,那是一刀刀割在心上的凌遲。是楚子航跟他說過很多次的悔恨。他望著那幅畫,似乎世界上只有那幅畫了。看不見芬格爾也聽不見他的犯賤調侃。
他下定決心去了校長辦公室,接受了尼伯龍根計劃。
東經96°,北緯18°緬甸北部克欽邦
軍用武裝直升機飛越熱帶雨林上空,放眼望去只有郁郁蔥蔥的樹冠。但懂點知識的人都知道這地方臭名昭著。凱撒拉開艙門,狂風立刻灌入整個機艙,如果不抓著欄桿普通人就要被狂風卷出座艙成為短暫的自由小鳥。凱撒拿出望遠鏡看著下方的森林,掃過一叢叢盎然綠意漫無目的。
''你打算用望遠鏡找出目標?''機艙里另一個人問他。
“碰碰運氣而已,反正現在也沒事做。你緊張嗎楚會長?“凱撒突然問。
“緊張?為什么這么問。”楚子航不解地看著凱撒。
“我們以前都是對犯了罪的混血種或者墮落成死侍的混血種使用武力,毒販雖然可惡,可是他們是人啊。“凱撒放下望遠鏡,盯著楚子航。
“根據情報上的內容就足夠判他們死刑,我們這次的任務主要是抓獲那個頭目問一些問題然后把他綁起來等著警察發現。你不是信天主教么,教義里沒有規定對犯下這些人如何處置么?“楚子航說。
“聽你這么說我就放心了,我是怕你這個中國人受儒家熏陶多年,仁義啦道德啦什么的讓你無法對這些人下手。”凱撒笑笑,繼續拿起望遠鏡漫無目的觀望。
楚子航翻看諾瑪發來的資料,兩人似乎都有很多話想說但又不知如何開口。彼此之間已經沒有敵意,由于過去的劍拔弩張以至于現在想如正常好友之間交流會有點奇怪。東京之后卡塞爾學院學生會主席和獅心會主席不再是你死我活的宿敵,時至如今兩人一起出任務還會關心對方的心理。彼此之間的關心甚至到要不要照顧對方原則的程度。對于這一現象卡塞爾學院上下表示普天同慶奔走相告,男女都一致認為這倆和解的意義堪比當年肯尼迪與赫魯曉夫握手言歡推杯換盞好不快活,這將會是人類歷史重大的轉折點。這一條帖子在守夜人論壇掛了兩天,最后學生會某干部以肯尼迪下場不好為由撤掉了。凱撒和楚子航的革命情誼一度被這幫八卦成性荷爾蒙過剩的學生各種創作。比如大漢之光霍去病將軍與羅馬執政官屋大維的惺惺相惜,以及君士坦丁十一世與大明末代皇帝崇禎的同病相憐...后來甚至演變到超出革命情誼上升至...............
“就在這里吧,距離目標四公里左右。如果飛太近難免有地對空火箭彈把我們打下來,可不要指望毒販有慈悲心那種東西。“凱撒說著開始整理裝備,同時向著駕駛室內的飛行員打手勢讓他降低飛行高度。楚子航來到艙門,凱撒向他伸出手,兩人碰了碰拳。
隨即楚子航帶上頭盔躍出艙外,任由重力將自己墜落向大地,在空中盤旋自由落體幾秒鐘調整好姿勢開啟手套上的啟動按鈕,翼裝飛行服啟動,瞬間充氣膨脹同時尾部噴口向后噴出高速氣流推動整個裝置飛行。自由落體的楚子航重獲動力如同鷹隼一樣掠過茫茫森林,去往某處。凱撒則等著直升機降落到與樹一樣高的位置。他撫摸著機艙里的鋼鐵機器《川崎KLR650》軍用摩托車,純粹的越野摩托車,電子功能約等于沒有,一切都是為了跨越叢林障礙而制造出來。他跨上摩托車,油門擰到底箭一樣沖出機艙,同時飛機拉起。摩托車車頭對著地面墜落,身后掛著用于減速的白色的傘花。風吹著他的風衣冽冽擺動。快接觸地面時他反手一刀切斷傘繩,輪胎接觸地面,減震裝置完美卸掉墜落的力道。摩托車牢牢掌控在凱撒手中跳躍著前進去往與楚子航相同的方向。
楚子航看見了那個被樹冠叢隱藏起來的寨子,跟資料上給的完全吻合。是一座在叢林中建立起來的木寨結構,外圍有哨塔,哨塔里挎著火箭筒的東南亞漢子目光警惕地掃視周圍,兩座哨塔之間是圍墻。圍墻有類似拒馬的東西,這種東西在古代是阻擋騎兵的防御工事。計劃是他從等待機會潛入,凱撒在外圍制造動靜吸引大部分人給他擒王創造機會。他落在一顆較高的樹上輕盈如同燕歸巢,能做到這點完全是靠著裝備部改裝過的翼裝飛行裝具。這種東西是極限運動愛好者最喜歡的,他們往往從高山懸崖下一躍而下,靠著裝具本身的空氣動力外形獲得飛行能力。都是玩命的事情,但對于他來說是家常便飯了。
他解下厚重的飛行服,拿出手槍旋上消音器開始瞄準。在熱帶雨林中的鳥叫蟲鳴聲中突兀的發動機聲音由遠及近,并愈發響亮。凱撒丟出催淚彈,調轉車頭開始沿著圍墻狂奔,一路開一路丟。要么是閃光彈要么是煙霧彈,除了沒直接對人使用殺傷武力。開始有人反應過來了,有人對著凱撒射擊,子彈打在他周圍。釘在樹上打的木屑簌簌落下射進土里濺起株株塵柱,愣是沒有一顆打到他身上。言靈*鐮鼬,只要有呼嘯風聲靠近他就加速或者減速。如果可以他能和這些沒受過專業訓練的人玩到他們把子彈打光。但突然他聽到了一聲很不同尋常的聲音,是子彈撞擊在底火上發出的金屬摩擦聲。按理說這里到處都是這種聲音可這一聲與眾不同,它出現的那一刻殺機泄露。那是一挺重機槍!凱撒立刻油門到死左右蛇形運動避開那死亡金屬洪流,子彈在他身后制造出一排排塵柱。他必須全身心應付這支重機槍了,至于其他也能要他命的已經顧不上了。
【噗】不遠處一棵樹上響起這個聲音,隨后機槍的轟鳴停止死亡的金屬洪流也消失。那是楚子航旋上了消音器的槍,一槍命中機槍手的腹部。中槍處一片紅暈,那是弗里嘉麻醉彈的效果。他們還是不能對人使用致命武力。【噗噗噗...】楚子航連續射擊,解決掉那些危險性最高的目標。漸漸槍聲淡了,他重新穿上翼裝飛行服往寨子深處最高最大那座寨子掠去。凱撒也扭轉車頭和他一起開向同一個地方,越過外墻時他猛地剎車同時擰轉車頭,越野摩托車橫過車身,用力一腳踢開那些帶倒刺的拒馬。這些東南亞人的腦子真夠簡單的,他心想。
“你們好,兩位先生。歡迎你們來我家做客。“忽然外面有人用很蹩腳的聲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