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富自由了，你第一件事想干啥？”女生仰著被太陽曬得紅撲撲的臉蛋，一臉認真地看著旁邊的男生問。男生漫不經心地咬了一口手里的冰棍兒，堅定地說“如果有那么一天，我第一件事就是娶李曉佳。”女孩瞇著她本來就不大的眼睛，定定地看了男生很久，久到她手上的冰棍都快融化光了沿著她的手背往下滴著冰涼的巧克力奶油，終于女生說了一句“祝有情人終成眷屬！”然后一邊吃著冰棍一邊走下體育館的看臺，走出操場，走回女生宿舍樓。

張艾青走回宿舍，室友林皖迎面走來說“我們要去步行街，你去不去？”張艾青仿佛沒有聽見，擦肩而過，林皖嘟囔著“這是丟了魂了。”張艾青走回宿舍胡亂洗個澡躺在床上，耳機里循環著周杰倫的《一路向北》：我一路向北，離開有你的季節。你說你好累，已無法再愛上誰。

那是劉晞畢業前最后一次見到張艾青，也是他最后一次跟別人訴說我對李曉佳的愛情。當劉晞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學校時，李曉佳說一起去和張艾青告個別，這個像男生一樣姑娘，總是跟著他們一群男生跑來跑去，每天哈哈哈哈的大笑，仿佛永遠也沒有煩惱，記得唯一一次發現張艾青也有女生的一面，是隔壁班的吳欽跟她表白，張艾青跟男生說“我有喜歡的人了，我不想談戀愛。”

吳欽一臉奇怪地問“你騙誰，有喜歡的人你為什么不想談戀愛。”張艾青聞言窘迫地抬起頭正好看到劉晞走過來。果然有了熟人她底氣頓時變得足了起開。不耐煩地紅著臉沖吳欽喊“這不關你的事！你回去吧。我要上課了。”然后一溜煙兒跑進教室。劉晞回頭跟身邊的李曉佳吐槽說“艾青這樣哪個男生不被她嚇跑。還是我老婆溫柔。”李曉佳錘了他一圈道“艾青遇到你真是夠倒霉的！”

劉晞正站在宿舍樓下發呆，李曉佳從宿舍樓跑了出來。也許是跑得太累，她長長舒了一口氣。劉晞還在朝著宿舍樓張望“艾青呢？”李曉佳一邊拎起拉桿箱的拉桿一邊說“她室友說她去北京了。走吧，等到了海城再聯系艾青吧。”

畢業后的日子兵荒馬亂，找工作、加班、升職然后加更多的班。生活淹沒在雞毛蒜皮和雞毛蒜皮里。那些大學時的玩伴，散落天涯，漸漸失去了聯系。

李曉佳沒有等到陳晞財富自由，甚至沒有等到劉晞擁有財富。畢業后的第二年，在劉晞第一次跟李曉佳回去見過父母之后。李曉佳的父母開始頻繁地給李曉佳安排相親。李曉佳是那種別人家的孩子，面容姣好，才華橫溢。初中開始就已經開始發表自己的文章。畢業后很快在海市著名的報社找到了工作，她父母都是大學老師，自然希望自己的女兒能夠一樣嫁給一個書香門第的男孩子。李曉佳是斷然拒絕的，甚至為此好多年不回家。正因如此，劉晞才決定創業，希望能夠更快地給曉佳更好的生活。創業之后，劉晞常常連軸轉，陪伴李曉佳的時間越來越少，偶爾碰到，大多是李曉佳早起上班，劉晞回家洗澡。中秋節后劉晞連續加班了兩周之后？回到他和李曉佳的小窩，劉曉佳回來時，劉晞剛好從廚房里端出一道紅燒鯽魚。劉晞放下手中的魚，從后面環抱住李曉佳在她臉上用力親了一下，他用下巴摩挲了一下李曉佳的脖頸，抱著李曉佳的手臂緊了緊，把頭埋埋在李曉佳的頭發里，輕輕地在她耳后說“老婆，我好想你。”李曉佳眼眶一酸，大顆眼淚滾落下來，她回身抱住劉晞的腰，仰起頭吻住了他。這么久的相思之苦，劉晞本就情難自已，被李曉佳這么一吻，身體瞬間滾燙起來，他急促而瘋狂地回應起來，手臂順著她的腰肢一路向上，將李曉佳的雙手固定在墻上，許久之后，劉晞輕輕在李曉佳的唇瓣上摩挲了幾下，沙啞著嗓子說“先吃飯，再吃你。”他慢慢直起身子走回廚房，笑著對李曉佳說“還有一個湯馬上好，快去洗手吃飯啦。”李曉佳洗好手出來時劉晞已經給她盛好了湯。李曉佳喝了一口“真香！”

“等公司走上正軌了，我每天下廚給你做飯。”劉晞給她夾了一塊魚笑著說，“清風說正在談一筆投資，如果拿到之后我們就可以……”

“劉晞，如果我不想你再創業了？你愿意放棄嗎？”不等劉晞說完，李曉佳抬起頭認真地看著他問。劉晞定定地看著李曉佳，那一刻他覺得眼前的李曉佳有些陌生，沒有了往日的溫柔，有一種決絕的堅定。劉晞甩甩頭，他想忽略這種令他陌生的錯覺。

“老婆，你相信我，兩年，兩年我們一定能打開局面。是不是你爸媽又逼你相親了？”劉晞沒有正面回答李曉佳的問題，他無法回答，他不知道，現在的他，每天都在被創造的熱情點燃，雖然前途未卜，成功和失敗都不可預見。但是他知道，他不愿意也不會放棄。

“我并不在乎你所謂的局面，也不期待你擁有多少財富和成功人士的標簽。我只想有一個人共看朝陽日落，享受人間煙火。”李曉佳說完放下筷子，走回了臥室。劉晞知道這飯也沒法繼續吃下去了，可是難得的相聚，他不想浪費在無意義的爭吵中，他沉默著收拾桌上的餐具，收拾好廚房然后舒舒服服地洗了個冷水澡。李曉佳這么生氣，期待的春宵肯定是沒有了。他輕輕地鉆進被子，不敢貼李曉佳太緊，怕涼氣太重將她弄醒，劉晞拿了一本書隨手翻著，然后一只軟弱無骨的手從他的睡衣中探了過來，劉晞一手將書放下一手抓住那只不老實的小手“你找死！”“啊…我錯了”“現在認錯可來不及了。”“嗯…啊…”那是一室旖旎的夜晚，他們想將彼此融進自己的身體，用盡所有力氣取閱著對方，忘記那些生活中無法解答的彷徨無措，用盡了兩人的青春。

日子仿佛恢復了平靜，劉晞努力每天盡可能回家陪著李曉佳，周末帶她去看她感興趣的展覽，偶爾也去周邊走走玩玩。他以為他們的日子就這樣慢慢過著直到娶她的那一天。忽然有一天下班回家，玄關上放著李曉佳的鑰匙和她的信，李曉佳走了，回到了她父母身邊，回去了她原本計劃好的人生。她說在信上說：我曾相信你的承諾并為此努力過，可是我發現我們想要的未來不一樣，你是一生都用來奔跑的人。而我更在意路上的風景，想探尋每一刻花草樹木的信息。與你同路一段是值得我銘記一生的快樂。就讓我們就此別過，別來找我。陳晞終于明白，李曉佳早就已經在與他告別。當謝清風找到劉晞時，從不喝酒的陳晞在家里把自己喝到胃出血，住院昏迷的時候他一遍遍叫著李曉佳的名字。可是清醒后他再也沒有提過。謝清風不知道他們為何分手，從此劉晞除了吃飯睡覺生活中只有工作。

“喝酒這種事情，你就別參合了。你就更重要的事情做，劉晞，我第一次見到你就知道你是做大事的人。”謝清風松了松領帶，一身酒氣的歪在沙發。劉晞關上電腦，走到茶幾上到了一杯水遞給他。

“你也少喝點，實在不行咱們把醉清風賣了吧。正好我可以回家養老啦。”劉晞故作輕松道。

“想都別想，我雖然搞不懂你做的那個什么狗屁戀愛游戲軟件，但是將來肯定值錢。我的投資眼光一向很好，錢老子有的是，要不是你不肯再讓我投，我至于苦哈哈地到處找人來投資嗎？他們不投更好，我害怕多一個人來分錢呢。”謝清風伸手拍在劉晞肩膀一下。接著說“別一直悶在公司寫代碼了，一起出去放松一下。”

劉晞打掉他的手，嘲諷道“放松？，你也不怕醉死。我猜三分鐘之內貴夫人電話必到，你還是趕緊回家免得牽連到我。”話音未落，謝清風手機響起，他拿起手機，接電話的姿勢都恭敬了起來“馬上回馬上回。什么？想吃榴蓮千層，我馬上路過去買。好的，乖、、、愛你，么。”陳晞忍不住做了一個吐的表情。謝清風掛了電話，沖他沒好氣的說“你這單身狗工作狂以后就會明白的，老子甜著呢。”

“有多甜，還去放~松~嗎？”劉晞故意笑問道。

“滾一邊兒去！你這是宅男的嫉妒”謝清風一邊穿上西裝一邊往門口走去。

“我明天回家一趟，大概一周后回來。”劉晞沖門口說了一句。謝清風穿鞋的動作瞬間停住，頓了一下一邊繼續穿鞋一邊假裝漫不經心地說道“兄弟，我們自己要相信自己。”

“知道，快回去吧。”劉晞沖門口擺了擺手，慢慢走回臥室。

北方的雪總是下得很早，才十一月底，路上已經淅淅瀝瀝地在飄雪了。劉晞裹了裹身上地羽絨服，漫無目的的走著，父親的話不斷在耳邊回蕩“畢業這么多年，一事無成，你還有臉回來？供電局這么好的工作你還不愿意，既然你一點不聽勸，你以后就別回來了。”“我就當沒有你這個兒子。”紅姨追了出來“小晞，你別怪你爸爸，他也是為你好。你們年輕人追求夢想，要出去闖蕩，可是有時候安穩也很重要。我收拾了一些吃的，你帶著，再努力一年，如果太難了就早點回來。啊？”劉晞紅了眼眶，接過背包，說了一句“好的。”轉身走出小區。他繼續漫無目的地穿行再街道上，他已經五年沒有回家，回家過年原本是一件溫馨而幸福地事情。可是畢業后，因為戀愛、結婚、工作這一連串現實地問題，他一次一次背離父親地期望，漸漸地兩人關系變得緊張甚至劍拔弩張。這次因為父親安排了工作，不得不回來面對。當父親得知他不但不愿回來接受安穩的工作。公司還面臨破產，負債百萬頓時怒不可遏，兩人不歡而散。一事無成、就當沒這個兒子！劉晞腦袋不斷盤旋著這兩句話，從小到大，他總是學校里的風云人物，成績優異、相貌出眾，謙虛有禮，所以他一直是爸爸的驕傲，弟弟的榜樣。如今他一事無成，就不值得被愛了嗎？父親只是需要一個優秀的兒子嗎？雪花不斷飄落在他的額頭上，可是冰冷也無法使他清醒，他只想怒吼，難道不優秀的人就不值得被愛嗎？

“劉晞？”一個女聲在身后響起，“劉晞？你怎么在這里？”

劉晞回過頭，看到一個熟悉的面孔，他愣了愣。

“怎么？你不認識我了，我是張艾青呀。”女生伸出戴著厚厚手套的手撥了撥額前的頭發，“還是認不出來嗎？小眼睛地張艾青。”

劉晞被她認真的表情逗笑了，他擺擺手道“張艾青我怎么會不認識你，我只是在想你怎么會在這里？”

張艾青笑起來：“這不是我問你的么？我到冰城來出差，你呢？”

“我、、、我回家有點事情，正準備去高鐵站回海市呢。”劉晞笑笑，故作輕松地說。

張艾青抬起頭看著他，像下定了某種決心，她笑嘻嘻地道“那你走不成了，既然碰到了，你好歹要盡一下地主之宜，請我吃個飯呀。”

“哈哈哈，必須請，走吧，我帶你去我小時候吃的飯店，菜品保證地道。”那天張艾青給劉晞講了很多工作地趣事。她笑稱是自己的牛馬日志，劉晞聽她唧唧咋咋講了很久，那些并不怎么愉快地經歷都被張艾青講得像打怪升級似的妙趣橫生，劉晞聽著聽著好像自己的不如意也沒有那么強烈了。分別時張艾青輕輕地抱了劉晞一下。劉晞向高鐵站走去，他沒有看到身后的張艾青在雪里開心地跳起了舞。

劉晞回到海市，胡亂吃了晚飯后，寫各熱水澡。路過客廳時看到紅姨給他帶的食物。他回身打開背包準備將食物放在冰箱里。拿起一個保鮮盒正要放進冰箱，一張銀行卡掉落下來，許是剛才洗澡地水溫太熱，劉晞感覺眼睛霧蒙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