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冷風肆虐。

林軒靠在小電驢旁等單，被【餓團團】APP突然彈出的一連串系統消息氣得把煙往地上一砸。

“本月一號，收到客戶差評投訴：餐量不對，騎手偷吃還罵人。”

“本月三號，收到客戶差評投訴：索要小費，故意延遲送餐。”

……

“昨日訂單，收到客戶差評投訴：態度惡劣，損壞手機拒不賠償。”

“昨日訂單，收到客戶差評投訴：餐灑了。”

……

“系統提示：本月累計差評已達十條，請騎手注意按規送餐！”

去他丫的差評投訴。

看著APP上閃爍的鮮紅警告，林軒心都在滴血。

“那家餐館摳搜給的肉少誰不知道，誰稀罕吃你五塊錢一碗還不加料的白面！”

“叫老子繞路幫忙買煙還不給錢，算盤珠子都崩我臉上了！”

“打個韓信都能零杠二十，怪我送餐電話影響你操作，自己菜被隊友罵得砸手機也要賴我？！”

“送完餐我都要走了，你自己沒拿好，被養的狗給你撲地上了，關我屁事！”

這都什么垃圾客戶，點個外賣還把自己當上帝了。

破系統申訴還一直沒有反應，一早上連半個單也沒給他派。

“媽的，要不是老子是個守法公民，非揍你們一頓！”

林軒越想越氣，咬著牙罵人。要不是手頭緊，他也想砸了手機泄憤。

幾個月前的高考，他莫名其妙一拿筆就昏睡，完美考了幾個零蛋。

還被老師當成是對學校的挑釁，狠狠批了他一頓無可救藥。

青梅竹馬的女朋友一個人考上大學，為了不分手，林軒也跟著到了西水市。

沒有學歷，又要租房又要養女友，林軒選擇當一個只要勤快就能賺錢多的外賣員。

“你愿意放棄復讀陪我來西水，我真的很感動，陽陽，等我畢業我們就結婚。”

女朋友的承諾讓林軒送餐的時候愈發積極，每天都能跑十幾個小時。

化妝品，裙子包包，新款蘋果手機。

林軒賺的錢幾乎全給了女朋友當生活費。

努力一定會有回報，連續幾個月零差評的記錄還讓林軒在【餓團團】上刷出了個黃金騎士的稱號。

可這個月開始不知道怎么回事，系統派的單都是些奇葩得不行的客戶。

林軒煩躁的撓頭，刷著手機查記錄。

這個月除了跑殯儀館的第一單拿了個好評，后面的客戶就開始一個比一個奇葩。

“媽的，活人還不如伺候死人的有素質。”

林軒罵罵咧咧了一句，心里隱約覺得哪里不太對勁。

沒等他多想，熟悉的提示聲突然響起。

“叮，系統已為您接到附近訂單，路線規劃完畢。”

終于派單了！

林軒馬上點開查看需求。

也不知道是個什么客戶，大中午的點了個夜宵套餐，一份麻辣小龍蝦，一份炒丁螺，一份口水雞，再搭四瓶冰啤。

再往下一看。

“配送地址：新府花園4號樓1單元，18樓。備注：不要坐電梯。”

“跑腿傭金：***”

“……”

草，就知道系統要搞我，不就是這個月差評多了一點，派給他奇葩客戶就算了，連跑腿費都不顯示了！

林軒氣得想摔手機，又不得不忍下來。

冷靜，冷靜。

你還有最愛的女朋友要養，不能沖動。

幾個深呼吸，林軒認命的戴上頭盔，跨著小電驢出發跑單。

等買齊東西抵達目的地，林軒等在電梯前按下按鈕，突然又想起客戶備注的要求。

18樓，不要坐電梯。

媽的，林子大了什么鳥人都有。

想到【餓團團】系統提示里跟刷屏一樣的差評，林軒咬咬牙，提著滿手東西，一扭頭進了隔壁的樓梯間。

反正后面也沒有別的單要跑，不怕浪費時間。

就當鍛煉身體了！

……

一層，兩層……十層，十五層……

這樓道建在居民樓里側，連個窗都沒有，大白天的燈光忽明忽暗。

林軒爬得氣喘吁吁的，一身汗沒出不說，還覺得越來越陰冷，厚厚的衣服底下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傻逼客戶肯定是心理有問題，故意折騰他這些小外賣員。

代表18層的數字鮮紅，印在慘白慘白的墻上，怎么看怎么滲人。

林軒咽了咽口水，心里莫名有些發虛。

“叮，已到達配送地附近。”

手機突然響起的聲音驚得林軒猛地一回神，再看周圍，剛剛的奇怪感覺已經消失了。

“趕緊跑完這一單。”

甩了甩頭，林軒伸手推向緊閉的防火門。

預想中的沉重感并沒有傳來，厚實的防火門被輕松推開。

亮光照進昏暗樓道里，林軒一邊低頭核對手機上的地址，一邊走了出去。

等他抬頭的一剎那，林軒徹底呆立在原地。

防火門的另一側哪里是什么居民樓，廣闊無垠的天地展現在他的面前。

造型各異的建筑物錯落林立，從古樸的園林建筑，到科技感十足的高樓大廈應有盡有，都被籠罩在濃濃的霧氣之中。

林軒看不清遠處的建筑，卻能看清周圍來往的人群。

衣著，年齡，性別，膚色……不同時代的人匯集在一起，構成一幅奇異的畫面。

就在林軒踏入這個地方的時候，像是有人按下了什么按鈕。

所有人都把頭擰向了林軒的方向，無數張慘白的臉對上了林軒的視線。

“假的，對，都是假的……”

畫面詭異得讓人頭皮發麻，林軒渾身一抖，在面前這些“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反應極快的轉身就要跑回樓道。

他媽的什么十八樓，這是十八層地獄吧！

“別跑啊，小兄弟。”

冰冷的手搭上了林軒的肩膀，一道陰冷的女聲在耳邊響起：“你還沒把我的外賣給我呢。”

林軒僵硬著被取走了手里的袋子，身體不受控制的轉身，和一個三十多歲的女鬼貼身打了個照面。

“啊啊啊！！”

畫面太過沖擊，林軒嚇得腿一軟，癱坐在地。

“叫什么，膽兒也忒小了。”

女鬼白了他一眼，直接拆開外賣盒拿起小龍蝦嗦了起來，沒見她怎么吃，東西過了嘴又被吐掉。

把點的外賣挨個嘗了一邊，女鬼才滿足的瞇起眼睛，夸贊道：“唔，這家的味道不錯，下次還能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