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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賭徒

人在絕望的時候想到的除了上帝和神明,剩下就是對死亡永無止境的恐懼,而他們卻常常以為那些所謂的救贖能帶他們脫離現(xiàn)在的困境,可殊不知,只不過是又一個深不見底的陷阱。

濱海市的深夜兩點,暴雨如瀑,天河像是被誰撕開了一道猙獰的裂口,銀蛇般的閃電接二連三地劈落,將郊區(qū)那片死寂的道路照得慘白如同鬼蜮??耧L(fēng)呼嘯著席卷而過,路旁的樹木在風(fēng)雨中痛苦地扭曲、掙扎,發(fā)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嘎吱”聲。

身后賭場的門緩緩關(guān)上,那“砰”的一聲悶響,仿若一道驚雷在他心底炸響,將他與那紙醉金迷、充滿貪婪與絕望的世界隔開。他眼神空洞,卻又隱隱燃燒著不甘的火苗,直勾勾地盯著前方,腦海中瘋狂回閃著牌桌上的每一個瞬間,紙牌翻動的聲響、籌碼碰撞的脆音,如同惡魔的低語,不斷啃噬著他的心。他暗自思忖,自己只是運氣差了些,只要再籌到一筆錢,重回牌桌,必定能在下次洗牌、發(fā)牌、下注間扭轉(zhuǎn)乾坤,把輸?shù)舻囊磺羞B本帶利地贏回來。這種想法如同毒癮一般,在他血液里瘋狂蔓延,讓他對剛剛遭受的慘敗選擇性遺忘,只余下對翻盤的偏執(zhí)渴望。

大雨傾盆而下,閃電不時將世界照得一片慘白。賭徒路過一片建筑廢墟時,一陣異樣的聲響讓他警覺地回頭。只見一個黑影緩緩靠近,那是一個穿著黑色雨衣的人,雨水在雨衣表面匯成水流,如一條條扭動的黑蛇。帽檐壓得極低,根本看不清臉,唯有那雨衣下若隱若現(xiàn)的身形透著說不出的陰森。賭徒的心跳陡然加快,一種莫名的恐懼在心底蔓延開來,他想跑,可雙腿卻像被定住了一般,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黑影步步緊逼……

黑衣人不緊不慢地朝賭徒走來,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賭徒的緊張情緒如氣球般急劇膨脹,呼吸愈發(fā)沉重,每一口喘息都在這雨夜中顯得格外粗糲。一步,兩步,三步,那沉穩(wěn)的步伐像是踏在賭徒緊繃的心弦上,每一步都讓他的恐懼加深幾分。

賭徒的雙腿像是被注了鉛般沉重,但求生的本能驅(qū)使他在黑衣人靠近到觸手可及的瞬間,拼盡全身力氣向右一閃,側(cè)身沖進了旁邊一條狹窄且昏暗的小巷。雨水在巷子里形成淺淺的水流,混合著垃圾與淤泥,散發(fā)著令人作嘔的氣味。賭徒顧不上這些,只是埋頭狂奔,心中不斷祈禱能甩掉身后如影隨形的“死神”。

然而,黑衣人只是稍稍停頓,便繼續(xù)追了上去,那不急不緩的腳步在寂靜的小巷里回蕩,仿佛是賭徒無法逃脫的宿命鼓點,一下一下地將他逼向未知的絕境。

賭徒能想到的這位追著自己的人,如果不是高利貸的債主就是他們的打手了。自己已經(jīng)被他們毒打過好幾次,每一次的疼痛都刻骨銘心,那些淤青和傷痕至今還殘留在他的身體上,時刻提醒著他所陷入的絕境。

最后一次,那個打手滿臉橫肉地扭曲著,惡狠狠地瞪著他,聲音低沉而充滿殺意地告訴他,三天后,若沒有還錢,自己會殺了他。那聲音就像惡魔的詛咒,一直在賭徒的耳邊回響,從未消散。此刻,在這漆黑的雨夜,在這奪命狂奔的時刻,那詛咒仿佛化作了實質(zhì),變成了身后步步緊逼的黑衣人。

賭徒的心中被恐懼填滿,他深知這些人的心狠手辣,他們絕不是在虛張聲勢。他試圖在狂奔中回憶起自己還能有什么辦法弄錢,可腦海里一片混亂,只余下對生存的強烈渴望和對身后未知危險的極度恐懼。他在狹窄的小巷里左沖右突,像一只無頭蒼蠅般尋找著可能的生機。

就在賭徒以為自己已經(jīng)甩掉對方,即將平安無事,剛要松口氣的時候,那黑衣人如同鬼魅般突然出現(xiàn)在他的身后。一只如鐵鉗般有力的手瞬間拍在他的肩膀上,那冰冷的觸感仿佛一道電流貫穿全身,賭徒的身體瞬間僵住,心臟猛地跳到了嗓子眼。

“別殺我!求求你!”賭徒的聲音因極度的恐懼而變得尖銳刺耳,他的雙腿再也支撐不住,“撲通”一聲跪倒在滿是積水和泥濘的地上。雨水無情地砸在他的臉上,混合著他滾滾而下的熱淚。他雙手合十,不停地顫抖著,拼命地向黑衣人求饒:“我知道錯了,我保證明天一定把欠的錢還上,求您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想辦法湊齊,我不想死??!”他的眼神中充滿了絕望與哀求,死死地盯著黑衣人腳下的那片泥水,不敢抬頭去看那隱藏在黑暗中的臉,仿佛只要一眼,就會被無盡的黑暗徹底吞噬。

“你想要錢是嗎?”那黑衣人開口說話,聲音低沉沙啞,仿佛被砂紙打磨過一般,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在這風(fēng)雨交加的小巷里,這聲音被風(fēng)雨裹挾著,卻直直地鉆進賭徒的耳朵,讓他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賭徒聽聞此言,身體猛地一震,立馬明白來人的身份并不是討債的,于是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連忙抬起頭,雨水順著他的額頭不斷滑落,模糊了他的視線,但仍能看出他眼中瞬間燃起的一絲希望。“是,是!我想要錢,只要能有錢,讓我做什么都行!”他急切地喊道,雙手在胸前不停地揮舞著,似乎想要抓住那空氣中虛無縹緲的希望。

‘那些渴望被救贖的靈魂,終將能夠找到容身之所’

晨光照進昨夜賭徒倉皇奔逃的小巷,幾具小混混的尸體橫陳其間。他們的衣衫襤褸且沾滿泥水與血跡,有的瞪大雙眼,眼神中凝固著臨死前的驚愕與恐懼;有的則面部扭曲,仿佛遭受了巨大的痛苦折磨。尸體周圍,雨水與鮮血交融匯聚,形成一片片暗紅色的水洼,在初陽的映照下散發(fā)著詭異的光澤。

巷子里彌漫著一股刺鼻的血腥與腐臭混合的氣味,原本靠墻堆放的雜物被撞得七零八落,顯露出昨夜激烈掙扎與搏斗的痕跡。一只覓食的流浪貓悄然靠近,卻在即將觸及尸體的瞬間,被那濃烈的死亡氣息驚到,弓起背,發(fā)出一聲凄厲的慘叫后迅速逃竄。

警察很快趕到了現(xiàn)場,黃色的警戒線將小巷封鎖起來。法醫(yī)們戴著口罩和手套,仔細地檢查著尸體,眉頭緊鎖,神情凝重。一位經(jīng)驗豐富的老警察蹲下身子,審視著尸體旁的腳印和打斗痕跡,喃喃自語道:“這手法,不像是普通的街頭仇殺……”年輕的警員們則在一旁認真記錄著現(xiàn)場的每一個細節(jié),彼此交換著疑惑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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