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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老陸小陸
我叫陸芷陽,1997年出生于上海。
我爸,姑且稱他為老陸,在小區里開小賣部,人又是個健談大方的,經常沒聊幾句就從柜臺里抓把糖或者瓜子一類的給人家,經常被陸太太怒罵“賠錢貨”。
老陸還在門口支了一個遮陽篷,夏天傍晚更是人滿為患,大家聚在一起嘮家長里短,張三的兒子買了一輛很氣派的奔馳,李四的女兒這次考了第一名,王二麻子家最近不太平…
我爸什么都聽一耳朵,跟百曉生似的。
直到上一年級的我拿著棒棒糖,仰著臉問我爸,“李伯伯說他家兒媳婦在外面有人,什么是外面有人?”
這下陸太太真怒了,“你看看!小區里那些人當著孩子面嘴上也不把個門??!”
老陸同志意識到問題嚴重性,特地在小賣部門口貼了一張大海報:“本店門口禁止閑談”。
對于民眾的不滿,老陸幸福地表示,“這是領導指示?!?
陸太太白了老李一眼,“本來就是的呀,家丑不可外揚的,有些人恨不得貼公告欄上!”
陸太太,我們老陸家的實際掌權人,同時在離家不遠的小學教語文,身兼班主任,在兒童教育方面頗有心得。平時愛看少女言情小說,端莊優雅的外表下藏著一顆十八歲的少女心。
他倆都不是上海人,屬于早年來到上海然后混的不錯的那一批,落戶上海是在我出生兩年后。
關于我的名字那也是頗有來頭。
畢竟家母是語文老師,而且深受言情小說熏陶,她一心想著能給女兒取個有內涵的名字。
于是她跟老陸商量,“你是江蘇的,我是安徽的,強強聯手,女兒就叫蘇皖吧?”
陸蘇皖,言情小說的味道撲面而來。
老陸不同意,“那人家一看名字不就知道我們家里底細了?”
得,老陸怒翻字典,為我取名芷陽。
司馬遷《史記》里提到過,“從酈山下,道芷陽間行。”
好聽是挺好聽的,陸太太還是不高興,“誰給自己孩子取個古地名?”
“不好聽嗎?”老陸咂嘴,“好聽就很好?!?
陸太太不死心,“那小名叫小皖?!?
老陸思考了一下,“啥小碗,我還小勺小盆呢?!?
陸太太怒斥,“沒情調的東西!”
不過我的名字就這么定下來了,雖說是古地名,但是確實是我父母花了一番心思取的。
小名沒取,我媽說干脆就叫陽陽得了。
雖然他們也沒叫過我陽陽。
上小學之后,我開始學著幫家里看店,辣條和棒棒糖五毛一袋,雞爪一塊錢一個,兩個五毛是一塊錢,我掰著手指算賬,雖然經常算錯導致老陸專門買了個本子記錄我錯收了別人多少錢,但是陸太太還是很堅定,“就讓她看!那數學差成這樣,不多練練怎么行!”
沒用,數學仍然差的離譜。
三年級的時候我學了英語,如同醍醐灌頂一般,讓我的父母看到了希望。
語文和英語真的太強了。
“或許可以做個作家,”陸太太一邊看我的作文一邊說,“或者就學藝術呢,美術舞蹈啥的?!?
“囡囡才三年級,什么都說不準呢?!?
“也是?!?
四年級這一年,我對音樂和舞蹈產生了濃厚的興趣,老陸給我報了興趣班。
我爸媽一向是開明的。
六年級的時候,我接觸到了我人生中的第一本言情小說,是陸太太桌子上發現的。
現在想想應該是沒收來的,外面那些書店也賣,三塊錢一大本的那種,書名都是《純情丫頭火辣辣》一類。
陸太太發覺了之后,她一本張愛玲的《第一爐香》拍在了我的桌子上,“醒醒。”
看完了之后我嗷嗷哭。
其實也沒看懂什么,但是心里就是很悲傷。
老陸責怪陸太太,說她不該在我這么小的把那么殘酷的一本書給我看。
陸太太毫不在意,“早熟也好啊,免得被騙?!?
說完還拍了拍我,“但是愛情本身還是美好的,想當年我跟你爸…”
“我還是相信愛情的好吧?!蔽衣o目的地往窗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