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追著太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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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希望是無形之手,在不停地縫補生命之衣裳,絕望之手卻不停地將它撕裂
這里是位處邊陲的一個北方小城,城市不大卻被打掃的很干凈。
時下正值新年的末尾,歡樂的氣氛還未全部散去,遠處仍然不時傳來陣陣鞭炮聲和小孩的嬉鬧聲。
馬路上人來車往,街道兩旁的灌木修剪的錯落有致,整齊屹立在屬于自己的位置,任憑風(fēng)吹不倒雨打不散。
居民樓里似乎隱約還能聽到別人家門里傳出來的歡聲笑語。
而這巷子深處居民樓的一戶人家里與別人家卻略有不同,屋子里靜悄悄的,除了偶爾傳來水龍頭滴下來的水滴聲和老舊冰箱正常運作發(fā)出的嗡嗡聲,再聽不到其他任何聲響。
靠近廚房邊一個逼仄的臥室里,因為陽光照射不到的原因,室內(nèi)光線昏暗,一個女孩抱著雙腿坐在床沿邊,眼睛透過沒有窗戶的臥室,看著廚房窗外的景色,眼神呆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仔細看去,女孩臉上掛滿了淚痕,新的淚珠又控制不住的順著眼瞼邊緣滾落下來,渾身充斥著絕望無助的氣息。
另一邊的客廳和臥室里,分別坐著這個家的男主人和女主人,也皆是唉聲嘆氣、愁眉不展、悔不當初的模樣。
這一切的開始,都源于今天這個日子,二零二四年二月二十六日,這是考研出分的日子,而女孩距離上線只差幾分。
床邊坐著的女孩,名叫姜彩。算上這次,這是她第二次考研失敗了。另外兩位,自然就是姜彩的爸媽。
“我當初早就說過了,人家都說你有個那么好的工作,讓你不要辭掉工作你偏不聽。現(xiàn)在好了,竹籃打水一場空,考研沒有考上,那么好的工作現(xiàn)在也沒了。”姜爸爸氣憤不已,忍不住沖到姜彩的臥室門口對著姜彩大聲說道。
姜爸爸十分后悔答應(yīng)女兒辭去工作專心備考,懊悔同時也在胸膛翻涌著叫囂著,好像忍不住的話下一秒就會沖出來,將踩在腳下的這片土地沖垮淹沒。
姜彩抬起來,隨之而來的還有滾落下來的眼淚,瞪著姜爸爸倔強的說道:“我就差幾分,我心里不難受嗎?我不是心如刀割嗎?”
姜爸爸喘著氣,捶胸頓足地,憤憤地看著姜彩。
姜媽媽趕緊過來安慰姜爸爸,扶著姜爸爸到沙發(fā)上休息。片刻后,走過來坐在了床邊的椅子上,平靜地說道:“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別說差幾分,就是差一分也不行。”
“好了,如今也是隨了你的愿。過去一年我和你爸也算是全力支持了你,做飯、家務(wù)什么都不用你做,只讓你每天安心在家備考。現(xiàn)在失敗了,你也該收收心,出去找個工作,我和你爸給你安排的相親你也都去見見,要碰到對眼的,速度快的話,年底之前還能把婚結(jié)了。”
姜彩聞言站起來看著姜媽媽,言語間也充滿著不可置信:“媽,在你們眼里我是有多差勁才讓你們想這么著急忙慌的把我嫁出去。”
“再說了,這都什么年代了,不嫁人的姑娘多了去了,人家不也過的好好的。你們難不成還想守著舊社會那套規(guī)矩嘛!”
“我們管不著別人,人家怎么樣都無所謂,但是你不行,你必須聽我們的,按照我們給你安排的路走,再拖下去你都成老姑娘沒人要了,跟你一樣大的姑娘人家孩子都兩三歲了,每次我和你媽出門街坊鄰居都來問你,這么大的姑娘了怎么在家不上班,聽著這話我和你媽都嫌丟人。”姜爸爸也在旁邊不管不顧的說著。
“已經(jīng)考了兩年了你都沒考上,機會給過你,如今沒把握住也怨不得我們。現(xiàn)在也不要想著再去考什么研究生,明天就去工作,如今歲數(shù)也大了,我們安排的相親你趕緊都去看看,有合適的盡早定下來,我們也就放心了。”
“丟人?我怎么丟人了?合著是嫌我給你們丟人了唄。我又沒干違法亂紀的事情,也沒礙著你們什么事,憑什么不讓我再考。我在家除了吃飯,其他哪一樣用過家里的錢。照你們這個說法,人家七八十歲老來得子的,那不是得即刻長大去侍奉雙親?我就差一點,再繼續(xù)努力,我明年肯定能考上的。找工作的事情不用你們操心,我自己會去找,至于你們安排的相親,我去就是,能不能成就不在你我能控制的范圍之內(nèi)了。”姜彩大聲說完就別過臉去,只想拿起眼前的物品都出出氣,又害怕自己看到他們會控制不住的撒潑打滾。
“吃飯不要人做?家務(wù)不也要人收拾?這一切的一切,你以為都是天上刮大風(fēng)憑空吹來的嗎?”
姜彩無話可說,坐在椅子上默默流著眼淚。
姜媽媽拽著姜彩到了梳妝鏡前,“我們說不過你,但是你也該好好看看,看看你把自己折磨成什么樣子了。”
鏡子前的姜彩身段也已不復(fù)往日,在備考的日子里,常常不是坐著便是躺著,抽不出空去鍛煉身體,原本婀娜的身姿因為體重上漲的原因現(xiàn)在看來也是人高馬大。皮膚粗糙蠟黃,眼睛也沒有了往日的光彩,眼底常伴烏青,看起來也是精氣神不足的模樣。
“整天就把自己關(guān)在這個房間里,守著這個電腦,守著這個桌子。我們也是于心不忍……你要是明年后面也考不上呢,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要是一直考不上呢?生活總要往前走,人也要向前啊!”姜媽媽苦口婆心的勸導(dǎo)著
“跟她說這么多做什么,聽又聽不進去。”
“養(yǎng)了你這么久,吃的、穿的、用的、在你身上投資的,為了你搭進去多少錢。”
“你小時候說要學(xué)網(wǎng)課,我們花了大價錢給你報了名,之后呢?你看看你學(xué)了幾次;說想要學(xué)個樂器,又花錢給你報了二胡,上了幾次課就再也不去了;學(xué)珠心算、學(xué)習(xí)畫畫、學(xué)寫字,哪一樣不是半途而廢,從來都沒有做成功過一件事情。”
“好好照照鏡子吧,你也就是個普通人,沒有那漂亮臉蛋,少自視甚高了,你就不是那塊學(xué)習(xí)的料,認清現(xiàn)實,就這樣平凡的過一輩子也沒什么不好。”
“我和你媽,一輩子不也這樣過來了,照樣生活的好好的。”
姜彩反駁道:“你們愿意過這樣的日子我管不著,但是我不愿意,這是我的人生,我想怎么過當然由我說了算。”
“你是我們生的我們不管你誰管你,你現(xiàn)在是長大了翅膀硬了,不愿意聽我們的話了。”
“我們還不都是為了你好。你看別人愿意這樣苦口婆心的勸說你嗎?你就乖乖聽話,按照我們給你安排的路走,一生吃穿不愁的,有多少困難的人想過這樣的日子還過不上呢。”見姜彩意志堅定,姜爸爸姜媽媽對姜彩開始輪番攻擊。
姜彩聽罷沉默良久,看不出臉上有什么表情,淡淡開口,堅定地道:“想叫我放棄,這輩子是不可能了。考研不就是為了追求更好的生活嗎?想我不考不再學(xué)習(xí)不再前進,除非上岸,除非我的生命就此終結(jié)。”
“你……怎么會養(yǎng)出你這么個不知好歹的東西。”姜爸爸雷霆大發(fā),邊說邊忍不住抬腳踹上了姜彩。
姜媽媽連忙阻攔住還想要再次動手的姜爸爸:“有話好好說,你干嘛打孩子。”
姜彩本就傷心欲絕,現(xiàn)在又因為胳膊上突如其來的疼痛感,剛剛止住的眼淚又泉水似地忍不住的流了下來,仰著頭倔強的說道:“爸,媽,你們就算是打死我,我也不會改變主意。”
“我的一個朋友在青都工作,發(fā)展的還算不錯,她叫我一塊過去。簡歷我已經(jīng)投遞了,兩天后去面試,到青都的機票、酒店我都訂好了,明天就出發(fā)。”
姜爸爸指著姜彩罵道:“你做什么事情前為什么不跟我們先商量一下,由著自己的性子想一出是一出的。”
“都說三歲看大,七歲看老。從你小時候我就看出來了,你就不是那能干大事能闖蕩的人。你反應(yīng)慢、嘴也慢、手也慢、不聰明、嘴笨不會說話、說話做事都沒個眼色,你這個樣子怎么去在外面闖蕩,人家大城市的孩子都是一個賽過一個的聰明伶俐,外面不但辛苦還吃不好穿不好的,房價那么貴,你怎么比得過人家。”
“我好幾個朋友的孩子去外地發(fā)展了幾年都回來了,你呢,沒學(xué)歷沒相貌沒頭腦,人又懶惰,就算去了,你這個樣子能做成什么事情啊!”
“爸爸媽媽都是為了你好,把票退了,給你找了個工作,明天就去上班,安安穩(wěn)穩(wěn)的,不要再想那些有的沒的了。”
“好好和你說,你偏不聽,也不知道像誰,性格怎么就這么倔呢?你要是想把我們氣死你就去青都,踏出這個門,我們就斷絕父女關(guān)系,從此我們再不認你這個女兒,以后你愛怎么樣就怎么樣,我們再也不會管你。”姜爸爸說完怒氣沖沖的轉(zhuǎn)身離去。
“小彩,我們是不會害你的,你爸他呀,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嘴硬心軟,你自己再好好想想,我們說的話到底有沒有道理。”姜媽媽望著姜爸爸離去的背影說道離開了。
姜彩走到窗邊,看著窗外院墻里的一棵百年老樹,樹上長出了新鮮的嫩芽。
姜彩感覺,仿佛自己就是那棵樹。
在過去,在無數(shù)個孤獨寂寞、在被打擊的日日夜夜、在每一個精神崩潰、差點堅持不住的日日夜夜里,姜彩也從未想過要放棄。
如果僅是幾句打擊、傷害人心的話語,就想放棄自己所堅持的,那么,我將不再是我。
壓制我,只會使我的枝丫生長的枝繁葉茂,我的根基更加穩(wěn)健,我的樹干粗壯挺拔,我,也能接受到更多的陽光照耀,枝丫也能更快的觸碰到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