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會說????嗎？”

陸同學剛從診所出來，我就向他問道。

“你們怎么來了，哎，真是的，早點說，陸同學就去接你們了，哎呀”陸同學敲了一下腦袋，“這記性真不好，差點忘了，陸同學還要去寄快遞呢，哎，你們看這事鬧的，人家急著用，陸同學對不住倆位了，下回賠償啊”，說完坐車離去了。

（注釋：“????”，涼山彝文，又稱規范彝文，四川LSYZ治州的《彝文規范方案》確定了819個規范彝文字，并加上次高調符號及一個替音符號，共計1165個規范彝文字?！??”諧音為“諾蘇”，有“彝族”的意思，“??”諧音為“都瑪”，有“話，語言”的意思，合起來，“????”諧音為“諾蘇都瑪”，意思是“彝語”。）

鍋爐中學里面，教學樓高大威猛，整潔嚴肅。在教學樓前，一群群的學生沖進各自的教室，后面是一個個的老師，一手拿著教材，一手握著戒尺，高喊著讓學生們進教室上課了；教學樓后面的操場上，又一大群的學生，他們在上體育課，有做俯臥撐的，有蹲馬步的，有仰臥起坐的，有跑步的，有引體向上吧，唯獨沒有干站著，什么也不做的。

操場后面的墻的后面，在一個墻角，長滿了草，我蹲在那兒刷著視頻，旁邊坐地上的是攝影師，他在調試攝像機。我倆要采訪一個人，聽說他常在這一帶出沒。

“你說，還能看得到嗎？”我看向攝影師。

“當然了，哈哈，陸同學又不會跑”攝影師繼續調試攝影機。

“我說花園里的花”

“花…花園里的花？”攝影師停下手，轉頭看向我，問道?！澳芸吹玫剑斎荒芸吹玫?，肯定能看得到，花園里怎么會看不到花呢？”說完，看了一下手表。

“花園里當然能看得到花，可是，之前有一種花，三種顏色呢！可好看了！但是現在，看不到幾株了，你說為…什么呢？”，我繼續刷視頻。

“雜草太多了，營養都被…”

“也沒有多少雜草啊，”我看向攝影師。

“雜草是不多，那其他的花呢，他們不需要營養嗎？”

“營養就那些，沒了就沒了，得掙，得搶，掙不過，搶不過，只能等枯萎”

“花園中間，那株幾米高的花，花片都人一樣大，花干，跟老樹一樣粗，世上真有這樣的花嗎？它占據了太多的土地，太多了，真的太多了，僅留下外圍貧瘠的一小圈，其他的那花，連轉身向著太陽的空間都沒有，而且那三色花，連種子都不傳播了，有再多的營養也沒有作用，消失在花海里，不過早晚的事，何必為了一些不能改變的事兒難過呢？”

“就不能做些什么嗎，哪怕是一點點？”我自言自語著。

“您是彝族人嗎？”陸同學剛從快遞站出來，我就向他問道。

“當然是了，陸同學當然是彝族人，正宗的彝族人！”陸同學直接回答道。

“那您會說諾蘇話嗎？”

“諾…諾蘇話？”

“就是彝語”

“陸同學當然知道諾蘇話就是彝語，”

“那你…您會諾蘇話說嗎？”我又問道。

“陸，陸同學…諾蘇話，陸同學…不會”

“你不是彝族人嗎？”

“陸，陸，陸同學當然是彝族人呀，陸同學怎么會不是彝族人呢？身份證上都有的，給你看一下”。陸同學從書包里掏出一張身份證，遞給我，手指著民族那一行，“看到沒有，y～i～彝，z～u～族，彝族，陸同學是彝族的，陸同學是彝族人，陸同學怎么會不是彝族人呢？啍！”說完，陸同學手抓住身份證，拽回去，放書包里了，頭也不回的走了。

“您好，????！”

大早上，剛起來，就來到陸同學家。

（注釋：“??”諧音“阿別”或者“阿比”，是一個彝族姓氏，在四川涼山一帶居多，“??”諧音“牧幾”，意思是“星星”。）

“您好，張先生，叫我陸同學就可以。早飯沒有吃吧？有苦蕎粉泡湯，苦中帶甜，有苦蕎窩頭，健康美味，還有軟糯的煮土豆，酸甜的米酒，酸辣的坨坨肉，跟陸同學一起吧，不要嫌棄。”

“那恭敬不如從命了”

一群群的羊散在牧場上，有幾只在東張西望，有幾只在吃草，有幾只看著這二個沒有見過的人，就是我和攝影師，不停的打量著，應該是這樣：

羊一：“這倆玩意啥玩意呀，這么玩意，一直看我們，肯定是想要吃我們的草，但是礙于我們的威猛，只能干看著，對，就是這樣的，我真聰明?！?

羊二：“你怎么確定的這么確定？”

羊三：“希望它們不吃羊肉，但是，這可能嗎？”

羊二：“何必為了一些不能改變的事兒難過呢？快樂還是憂傷，時間都照樣子會過去，該來的總會來，該走的也無法挽留。不如趁現在，多吃幾口草，那樣的話，就算是死了，也是個飽死鬼?！?

羊三：“就不能做些什么嗎，哪怕是一點點事？既使只有微乎其微的希望。”，羊三自言自語著。

養殖場里面，圍欄高大堅固，整齊劃一，一群群的羊沖進各自的羊圈，后面是一個個的牧羊人，一手拿著手冊，一手拿著竹條，高喊著讓羊進羊圈休息了；在羊圈后面的牧場上，那兒有一群羊，等著打疫苗，有跑步的，有跳高的，有散步的，就是沒有一個不是站著的。

牧場后面的圍欄的后面，在一片草地，長滿了五彩繽紛的花。我躺在那兒刷視頻，旁邊是攝影師，他在剪輯視頻，我倆要采訪一個人，只是今天運氣不好，人沒有在，只能等明天了。

“你說，能看得到嗎？”我問攝影師。

“可能看得到，也有可能看不到吧，畢竟人家又不知道…”攝影師在旁邊摘下一朵花，聞了聞。“你看看，這些花真好看，而且很好聞”遞給我一朵花，我聞了聞，沒大聞到什么味道，可能是我感冒，鼻子不靈通了。

“一直等下去嗎？”我問道。

“試試這一朵”攝影師又遞一朵給我，我聞了聞，沒有聞到大的味道，搖了搖頭。

“也不能，我們還有其他事情要做，”我說道。

“再試試這一朵”

“沒有味道”

“你都沒有聞一下，怎么會知道沒有味道呢？”

“剛才”

“一個人掉了錢，難道會天天都掉錢嗎？”

“可是我”

“向來只有弱者才會找借口，強者要么在解決問題，要么在找尋解決問題的辦法?！?

“你都沒有用力去聞，用心去聞，那怎么能聞到呢，不用心，不用力，就能聞到的，能是香的嗎？”

再一次接過來用力聞了聞確實有一股香味。

“誰知道他會什么時候回來呢，可能明天，下個月，明年，甚至是十年后。”攝影師說道。

“那我們要等多久呢？我們能等多久呢？”

“走了，走了，快點?！蔽遗牧伺臄z影師的肩膀，“陸同學來了，這回，不能讓他跑了?！币蝗簩W生，從學校門口沖出來，“他們的體育課很不錯”我連連贊嘆道。

“確實”攝影師肯定道。

“陸同學，啊？陸同學沒有看見我們，快點，不然一會兒走丟了。”

“陸同學”我跑過去一把拉住陸同學。

“你們怎么來了，哎，真是的，早點說，陸同學就去接你們了，哎呀”陸同學敲了一下腦袋，“差點忘了，陸同學還要去買藥呢，哎，你們看這事鬧的，這生了病是耽誤不得的，這么大的事居然還能忘，記性是真不好了，陸同學對不住倆位，下回賠償啊”，說完坐車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