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萬水千山都藏著有趣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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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序言 靈魂從來高于風(fēng)物
2019年非常寧靜平和。這一年,我絕對沒有意識到之后將有席卷全球的新冠病毒肆虐,而且整整三年,我們被困于屋隅無法動彈。2019年,我仿佛又預(yù)料到什么,開始報復(fù)性行走,無論國內(nèi)還是國外,我馬不停蹄趕腳。
2019年我出國3次。是年5月,我與一撥女友游覽以色列。那時都說以色列不安全,邊境不時有戰(zhàn)火,我們卻沒有放在心上,也沒有恐懼,照例登上戈蘭高地。我們登上一處山崖向遠處俯瞰,那里正是敘利亞的村莊和田野,感覺十分靜謐。2019年9月,我與廣東省期刊協(xié)會的文友一起到奧地利、匈牙利、捷克諸國,看到1991年內(nèi)戰(zhàn)時在炮火轟炸中留下的殘垣與廢墟。2019年12月初,我與家人坐大型游輪游覽菲律賓。國內(nèi)呢,2019年3月我回河南故鄉(xiāng),同年10月少年時的閨密6人相聚于大連,12月底又到海口與分別從京滬來的女友會合。正是此次海口之行,如果我晚返穗兩天就有可能被封在海口。我的上海好友夫婦正是被困海口將近兩個月才返滬。緊接著,就是3年疫情了。
停止行走反而激發(fā)了對行走的想象與記憶。我覺得,可以將這么多年來出國行走的見聞和體會寫出來。我不會寫成游記的那種書,這些盡可以通過查找資料獲得。我曾經(jīng)在廣東旅游出版社做過編輯,知道大家對介紹性、資料性游記類不怎么稀罕。就我個人秉資來說,在外出游覽時,我對風(fēng)物景致并無太大興趣。在家中房間里待久了覺得憋悶,希望跑出去透透氣,以使自己僵硬的神經(jīng)得到松弛,日漸麻木的感受力再次得以跳蕩。在外行走中,我是那么功利,我聽著導(dǎo)游的講解,我心想一定要回去把參觀過的人文與歷史景觀的內(nèi)容惡補一下。我要努力弄明白,然后變成文字。我不能僅僅是個看客,我更希望在那千山萬水的皺褶的隱匿中去發(fā)現(xiàn)有趣的靈魂。我對人的命運、靈魂的悸動更感興趣。
想好了所要寫的內(nèi)容,我就擬了寫作提綱。
新冠病毒仍然猖獗,大家開始行動不便了。我正好利用這段時間,開始心無旁騖投入這本書的寫作。越是停止行走,心里的遠方愈加寥廓霜天。中國的改革開放,正式打開國門,讓世界呈現(xiàn)在我們面前。我們胸襟開闊,在異域文化的觀察、對比、發(fā)現(xiàn)中,我們“見賢思齊、見不賢而自省之”。
那段時間,每天都有一件事牽掛著。睜開眼睛,我就進入此書的寫作中。我的視線,移向城郭與石階,湖泊與亭榭,廣場與遠樹,孤桐與斜陽。我蹀躞于蔚藍天空之下,時而滿眼凄迷,時而明月溫柔。那巫魅性靈之風(fēng),將四季吹拂,將堞垛、籬笆、屋脊、圍墻、瓦礫照亮,亙古彌漫。那有趣的靈魂,在蒼茫的風(fēng)物后面閃爍著奇異而晶亮的光。
靈魂,從來是高過風(fēng)物的;而物質(zhì)的存遺,也因偉大的靈魂,即使在暗夜也會發(fā)出藍寶石般的璀璨。
我來到意大利的威尼斯,看那漣漣水波、縱橫小橋,卻總會想起每逢圣誕節(jié)都要來到這里的布羅茨基。他死后埋在這里。我來到佛羅倫薩,在青銅和大理石無與倫比的精美藝術(shù)雕塑中,我會想到為文藝復(fù)興時期做出歷史性貢獻的美第奇家族。他們相貌奇丑,內(nèi)心卻是極其美麗。因為他們對藝術(shù)的贊助,才有了日后我們所熟知的達·芬奇、米開朗琪羅、提香等人。在德國海德堡石子鋪就的路上行走,總令人想起韋伯和漢娜·阿倫特這兩個享譽政治哲學(xué)界的了不起的人物。漫步法蘭克福期間,會想到二戰(zhàn)之后的西方馬克思主義學(xué)說繼承人“法蘭克福學(xué)派”的哈貝馬斯、霍克海默等人。而在捷克的黃金小巷,猶如看見躲在暗影處寒鴉般的卡夫卡,正是他,為文學(xué)帶來另一榮耀。我在羅馬,又仿佛看見古羅馬時期的五賢帝之一的哈德良。在法國的協(xié)和廣場,我似乎看到羅蘭夫人走向斷頭臺。
單純的游玩沒過幾天我就會覺得索然,就想回去,想盡快回到書桌寫作,在外跑得太多會將濃郁的語境稀釋。可如果出外開闊眼界,學(xué)習(xí)知識,并在有趣的靈魂生活過的地方徜徉、領(lǐng)悟,個人的心擴大了,就覺得不虛此行了。我仿佛跨越時空,與這些有趣的靈魂傾談。回來以后,我?guī)е鴿M滿的玫瑰、郁金香、葡萄、海花、珊瑚,帶著清氣的芬芳和歸途的涼風(fēng),在夜露如水的蒼涼臺階,在細(xì)雨薄寒的平靜西山,在澗泉竹篁的逶迤峻嶺,慢慢尋味。
我的眼睛向遠方凝視,看到大地、山川和陌野,那每一道溝壑與皺褶都隱匿著有趣靈魂的低吟,這是不分國度與時間的天地饋贈。行走的期待沒有完美之物,卻因短暫的躬逢邂逅而親密相會。
艾云 2024年3月2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