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風還帶著夏末的余溫，林舟拖著半人高的行李箱站在大學門口時，T恤后背已經(jīng)洇出了一小片汗?jié)n。報到處的帳篷像彩色的蘑菇群，攢動的人影里，他一眼就看見了沈念。

不是刻意找的，是根本沒法忽略。她穿著志愿者的白色短袖，袖口卷到小臂，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正彎腰幫一個家長提行李。陽光落在她發(fā)梢，鍍上一層淺金色，連額角滲出的細汗都像碎鉆。旁邊有人喊“沈念學姐”，她回頭笑的時候，林舟聽見自己心跳漏了一拍——原來傳說里的校花，真的會長成這樣。

“新生？”沈念不知什么時候走了過來，手里拿著張報到流程表，“哪個系的？”

“計…計算機。”林舟感覺喉嚨有點干，說話都帶了點顫音。他其實提前做過攻略，知道沈念是經(jīng)管學院的大四學姐，連續(xù)三年拿國獎，還是校學生會主席，是那種活在招生簡章和學長們聊天記錄里的人物。

“巧了，”沈念低頭在表格上劃了個勾，筆尖在紙頁上發(fā)出輕響，“你們系的報到處在那邊第三個帳篷，我?guī)氵^去？”

林舟忙不迭點頭，跟著她穿過人群。沈念走路很輕快，馬尾辮在背后一甩一甩的，他聞到她發(fā)間飄來淡淡的梔子花香，像高中教室窗外種的那棵樹。報到處的老師核對信息時，沈念在旁邊幫他整理散落的文件，指尖不經(jīng)意碰到他手背，林舟像被燙到似的縮了一下，惹得她輕笑出聲：“緊張什么，我又不吃人。”

那天下午，沈念幫他搬行李到四樓宿舍，幫他鋪好床墊，甚至還從包里掏出包紙巾遞給他：“軍訓會用得上，多備點。”林舟看著她忙前忙后的身影，感覺自己像個被照顧得妥妥帖帖的幼兒園小孩，直到她轉(zhuǎn)身要走，才想起問：“學姐，我…我怎么還你人情啊？”

沈念倚在門框上，歪頭想了想：“下次見到，喊我一聲沈念就行，不用總叫學姐。”她頓了頓，目光掃過他桌上的錄取通知書，“對了，你叫林舟是吧？記住了。”

林舟原以為這只是新生報到時的一場偶遇，直到三天后的軍訓場上。正午的太陽像個火球，他站軍姿站到頭暈眼花，眼前的隊伍漸漸模糊，膝蓋一軟差點栽倒。就在這時，一只手穩(wěn)穩(wěn)扶住了他的胳膊，熟悉的梔子花香又飄了過來。

“中暑了？”沈念的聲音帶著點焦急，她不知從哪摸出瓶藿香正氣水，擰開蓋子遞到他嘴邊，“喝了。”

藥味刺鼻，林舟皺著眉剛要拒絕，就對上她認真的眼神：“不想被教官罰跑圈就趕緊喝。”他乖乖灌下去，苦澀的味道在舌尖炸開，下一秒，一塊水果糖被塞進他嘴里，甜絲絲的草莓味瞬間壓過了藥味。

“去樹蔭下歇會兒。”沈念把他扶到旁邊的休息區(qū)，又從背包里拿出瓶冰鎮(zhèn)礦泉水，“你們教官是我學長，我跟他說過了。”

林舟靠在梧桐樹上，看著沈念轉(zhuǎn)身和教官說了幾句話，對方笑著點了點頭。他突然意識到，這個學姐好像和別人不一樣，她總能輕描淡寫地解決他手忙腳亂的麻煩，像有某種神奇的魔力。

真正讓林舟覺得自己被“拿捏”的，是第一次高數(shù)課后。他對著習題冊上的積分符號發(fā)呆，旁邊突然遞過來一支筆。沈念不知什么時候坐到了他旁邊的空位上，在草稿紙上畫了個輔助線：“這里用換元法會簡單點，你看……”

她的聲音很輕，帶著點安撫人心的力量，林舟盯著她筆下流暢的公式，心思卻飄到了她落在紙上的睫毛陰影上。“聽懂了嗎？”沈念抬頭問他，他慌忙點頭，其實根本沒聽清最后幾句。

“周末有個高數(shù)答疑會，”沈念撕下一頁草稿紙，寫下時間和地點遞給他，“我去當志愿者，你要是還有不懂的，過來找我。”

林舟把那張紙小心地夾進課本里，像藏了個秘密。從那天起，他的大學生活好像繞著沈念轉(zhuǎn)了起來。她會提醒他別忘了交選修課申請表，會在他社團面試前發(fā)來鼓勵的表情包，甚至知道他不吃香菜，每次一起去食堂都幫他把餐盤里的香菜挑出來。

室友打趣他：“林舟，你是不是被沈念學姐降維打擊了？”他嘴上反駁，心里卻不得不承認，自己好像真的被她牢牢攥住了。不是那種強硬的控制，而是溫水煮青蛙似的，讓他心甘情愿地跟著她的節(jié)奏走。

十月末的社團聯(lián)展上，林舟作為計算機協(xié)會的新人，負責調(diào)試音響設(shè)備。偏偏臨開場時出了故障，音樂斷斷續(xù)續(xù)的，他急得滿頭大汗，手指在調(diào)音臺上亂按。就在他快要放棄的時候，沈念擠到他身邊，握住他的手腕：“別急，先看線路接口。”

她的指尖微涼，林舟的心跳瞬間亂了節(jié)拍，剛才還一片混亂的大腦突然冷靜下來。在她的指導下，他很快找到了松動的接口，音樂重新流暢地響起時，臺下爆發(fā)出掌聲。沈念沖他眨了眨眼：“厲害啊，林舟。”

那天晚上，林舟收到沈念的消息：“明天有空嗎？幫我個忙，搬點社團的東西。”他幾乎是秒回：“有空！”

第二天在學生會辦公室，林舟看著沈念踮腳夠柜子頂層的箱子，下意識地走過去把她攔在身后：“我來。”他輕松地把箱子抱下來，才發(fā)現(xiàn)里面裝的全是她的獲獎證書和獎杯。“哇，學姐你太厲害了吧。”他忍不住感嘆。

沈念笑著合上箱子：“這些沒什么，倒是你，上次幫協(xié)會修音響的事，好多人都在夸你呢。”她突然湊近一步，林舟聞到她身上的梔子花香濃了些，“其實，我第一次見你，就覺得你肯定很聰明。”

林舟的臉一下子紅了，他張了張嘴，想說點什么，卻被她接下來的話打斷：“對了，下周六我生日，晚上一起吃飯？”

他愣在原地，懷疑自己聽錯了。沈念看著他傻乎乎的樣子，忍不住笑出聲：“怎么，不愿意？”

“愿意！當然愿意！”林舟生怕她反悔，連忙點頭，心臟在胸腔里跳得像要炸開。

從辦公室出來的時候，秋風卷起地上的落葉，林舟踩著那些旋轉(zhuǎn)的金黃，感覺腳步都輕飄飄的。他掏出手機，翻出和沈念的聊天記錄，從最初那句“新生？”到現(xiàn)在的生日邀約，不過短短兩個月。他好像還是那個剛?cè)雽W時手足無措的新生，但又好像不一樣了。

路過籃球場時，室友喊他一起打球，他揮揮手：“不去了，我要回去刷題。”室友們都驚呆了——以前拽都拽不動的林舟，居然主動要去學習？

林舟回到宿舍，翻開高數(shù)課本，夾在里面的那張草稿紙掉了出來。上面沈念清秀的字跡還在，旁邊還有個小小的笑臉符號。他突然明白，被沈念拿捏住命脈，好像也不是什么壞事。

也許從一開始，就不是她刻意要拿捏誰，只是她太耀眼，太溫柔，讓人忍不住想跟著她的光走。而他心甘情愿地交出自己的節(jié)奏，在她畫的軌道里，一步步變成更好的樣子。

周六晚上，林舟站在餐廳門口等沈念，手里攥著準備了很久的禮物——一本她提過想看的詩集，扉頁上寫著：“謝謝學姐，讓我的大學有了方向。”

沈念走過來的時候，穿著米白色的連衣裙，風吹起她的長發(fā)。“等很久了？”她問。

“沒有，剛到。”林舟把禮物遞過去，緊張得手心冒汗。

沈念接過禮物，笑著說：“那我們進去吧，我訂了靠窗的位置。”

走在她身邊，林舟看著路燈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突然覺得，被這樣的校花學姐“拿捏”一輩子，好像也挺不錯的。他的大學生活才剛剛開始，但他已經(jīng)迫不及待想知道，接下來還有多少驚喜在等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