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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7

我還不知道究竟成了什么,卻感覺到地面一陣晃動。

緊接著,院門被破開。

幾條大蟒蛇就在眼皮子底下鉆了進來。

我爸見狀更是興奮,打開我弟的房門,迫不及待要將蛇迎進去。

起先我以為只有領頭的那幾條蛇,結果縮在墻角,一看后面。

黑壓壓一片,全是蟒蛇。

當初這附近的蟒蛇抓光了,我爸還讓我跟著去抓幾只,分明連個蛇影都看不見。

可現在這一條條,好像永遠也涌不完似的。

蟒蛇鋪滿院子的地上,我一轉頭,一條兩三人高的蛇正從墻上下來。

那條蛇沖我吐吐蛇信,我竟感覺它像是在對我微笑。

我爸站在臺階上,臉上帶著癲狂的笑。

想為周家延續香火的想法,已經沖昏了他的頭腦。

面對這樣一群群的大蛇,他即便站不穩,從臺階上摔到蛇堆里。

也是小心地爬到一邊,一點兒也不阻攔。

身上掛滿了蛇群的粘液,活像是,剛被蛇生出來!

我哆嗦地后退,手怎么也打不開柴房的門。

一晃眼,我看見上墻的那條蛇身上,竟然缺了一塊鱗片!

蛇身光滑無比,鱗片在白日里更是泛出七彩斑斕的黑色。

我不禁想到自己那晚留下的鱗片,它現在正在柴房中放著。

腦中頓時跳出一個駭人的想法。

也許,這里的蛇根本不是從各個地方跑來的。

它們就是我爸每天拖出去的蛇尸。

意識到這點,我手忙腳亂地鉆進柴房,把門關好后,捂上耳朵,不敢再聽外面的動靜。

這群蛇,死而復活了!

8

我動那個麻袋的時候,并不知道這堆蛇會復活。

可我現在手上還有它不慎掉落的鱗片。

手上鱗片滑滑膩膩,好似下一秒就會長出小蛇。

想到那條蛇沖我吐信的場景。

也不知道會給我帶來什么樣的后果!

我一刻也不敢耽擱。

拿著手上鱗片,從窗戶翻出去找半仙。

當時這主意就是半仙出的,之后也是半仙說要繼續。

現在我家遭了這場蛇禍,我爸不管,總要求半仙看在我爸的面子上救救我!

我沒了命地往村尾跑,卻在半路撞見個人。

瞧著是個生面孔,我沒有閑心和人多廢話,只一心一意地趕路。

終于到半仙家里,我氣喘吁吁地推開門,拿著鱗片給人跪下。

「只求半仙救我一命!」

我畢恭畢敬地將鱗片舉到頭頂,半仙起初還沒認出我是誰。

過了好一會兒,才想起我是老周頭家那個。

他扶我起來,要我有事慢慢說。

但我還沒開口,半仙卻像是有預知功能,告訴我,如果是弟弟的事,就不用多憂心。

「算算日子,他也快成了。」

也許是照顧我的想法,半仙迎著光還是走了出去,答應要去我家一趟。

他和我一道走在路上,一副長輩姿態叫我不要擔心。

東拉西扯了好一陣,卻突然才想起來似的問我話。

「對了,你手上這鱗片是哪來的?」

我深覺這關乎我性命,本來是想自己把這個話題引到這里。

沒想到半仙竟然主動問了,我立刻一五一十都跟他講過。

不過是那天碰了一下蛇頭,鱗片竟然就這么隨意地掉落下來。

還被我黏著帶回去。

我怎么想怎么不尋常,就不敢輕易扔掉,只好現在來求半仙解惑。

他聽到之后緊皺眉頭,向我要去那片鱗片,看了半天眉頭也沒解開。

最終收回自己口袋。

我看著那個鱗片落到他的口袋里,卻沒聽到他的答復,心里一陣忐忑。

「半仙,我不會是得罪了……」

我唯唯諾諾跟在他身后,被他一陣反駁,叫我不要擔心。

也許是意識到自己的表情太過兇狠,過不久他又掛上一陣笑容,叫我去前頭帶路。

我慢慢地在前頭走著,卻聽他的聲音從后面飄來。

「不應該啊。」

9

半仙來到我家,見到眼前的場景,十分滿意。

這滿地的蛇在他眼里有如無物,仿佛是見慣了這種場面。

我爸原本呆呆愣愣地坐在地上,看見半仙來了,趕忙起身迎接。

「半仙!待會兒我兒子成了,您給看看!」

半仙面上一派和藹的笑容,告訴他這就是專程來看的。

「蛇王現世,我可定然是不能錯過!」

他這么說著,一腳踏進我家。

奇怪的是,原本蜂擁而動的蟒蛇一見到他紛紛避讓。

我爸直夸他是仙人風范,半仙樂呵呵地叫我也過去。

但我爸卻擔心我沖撞了里頭正在蛻變的蛇王,抬手將我攔下來。

「老周頭,這就是你的不對!」

半仙呵斥一句,摩挲著手上的鱗片,招招手讓我趕快跟著。

「周兒,這也是給你開開眼界。」

他說罷,猛地一把將我推進去,房里景象,頓時映入我眼簾。

足足幾十條蟒蛇盤踞房中,床上,地上,到處都是數不清的蛇鱗蠕動。

我在蛇頭里找尋我弟的身影,卻只在其中看到一個覆滿鱗片的人形怪物。

口中含糊不清地發出些許呻吟,但又很快被蛇蓋住嘴。

這……這是我弟?

我不禁想到他平時在爸打我時,出言阻攔,有好幾次,我差點命喪藤條之下。

也都是他故作無意地救下我。

不然,我在這個家又怎么待得下去!

「半仙!你可救救我弟!」

我終于忍不住,說出了自己請仙而來的理由。

從前我只怕這些東西壞了我爸口中的大事,可現在。

我的弟弟分明變成了半人不蛇的怪物。

可笑我還以為爸對他是真心的好!

10

半仙聽到我這樣說,又上前去看。

他的視線在我倆身上流轉一遭,竟然將我趕了出去。

「去去去,我還以為……」

他說著我什么也不懂,只是讓我和我爸一起等著這蛇潮退下。

半仙臨走時還囑咐我們,等這一波蛇潮退成,在下波之前,一定不要斷了蛇王的口糧。

這口糧說的是什么,我爸自然都懂。

我渾渾噩噩和我爸在外面坐了一天,腦海中都是弟弟變成怪物的身影。

從我爸把他當成家里的頂梁柱后,他和我的關系就日漸疏遠。

只有我知道。

他是不想要我爸連累到我!

蛇群整整三天三夜才退下,我們家應了半仙的要求,搬到了村子里最荒僻的地方。

所以盡管鬧出這么大的事,也沒有一個村民過來看。

三天之后,我爸又神神秘秘地進了我弟的房間。

他手上沒有拿著麻袋,進去時語氣討好地問人。

我許久也沒聽見我弟的聲音傳出,小心翼翼地把耳朵貼在門上。

可下一秒,門就砰的一聲被撞開。

我被飛出來的我爸,直接撞倒在地上。

「嘶——」

房間里傳來一陣不像人類的吼叫,我趕緊抬眼朝門內看去。

11

我爸立刻擋在我身前,扇我一耳光。

說我不配看高貴的蛇王身影,要我哪涼快哪待著去。

他一把將我扔出門外,讓我天黑之前不許回來,他得處理一點事。

我不知道一切為什么會變成現在這樣,茫然地在路上走。

看剛才那情景,弟弟變成怪物以后是不認得人了。

我爸卻還在指望他為老周家傳續香火。

這生下來的,是什么東西還不一定呢!

我走著走著就撞上一個人。

剛抬頭掃他一眼,和人道歉,卻發現他有些眼熟。

那人也一把拽住我的胳膊,顯然是認出了我。

他就是那天我在路上撞見的人!

「你家近日,是有災禍?」

他上來也不拖泥帶水,語氣直直地說要跟我去我家看看。

我以為他是哪里來的神棍,正想說自家村里有個半仙,他這點道行還是不要出來賣弄。

可他作勢,掐指一算。

竟然算到了我要說的話。

「我看你家不僅是蛇禍纏身,村中還有只大妖養成!」

這一一都被他說中,我頓時有點猶豫。

半仙和我爸看樣子是篤定了主意,要將我弟養成怪物。

我也實在是求人無門。

可這畢竟是路上遇到來歷不明的人。

他似乎看出我的猶豫,只是給我一串珠子,告訴我照他的方法先試上一試。

我將串珠捏在手心,問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他不過一笑,說我和他甚有緣分,又囑咐我,一定要喂夠口糧。

12.

我捏著他給的珠子,忐忑不安地回了家里。

我爸滿面春光地從我弟房中走出,見到我竟然沒有打罵。

他招招手叫我過去,跟我說以后再添幾個弟弟妹妹!

我心中暗道爸這是糊涂了。

他早不能人事,我弟生養下來的他該叫孫子才對。

可他卻好似沒有意識到這點,滔滔不絕地說,一家人以后好好過日子。

只是最終還是給我下了一道禁令,要我以后都不許靠近弟弟的房間。

「這是咱們老周家的希望!」

我爸不知剛才做了什么,現在喜笑顏開的,嘴上還說著之后不久就可以抱孫子了。

我捏著那串珠子,還遲疑著要不要照那個陌生人說的做。

可是……可是我弟……

我看著我爸忙里忙外,又拿著麻袋急急忙忙出去,耳邊頓時響起弟弟的呻吟聲。

我那么大一個弟弟!

現在就變成了怪物!

他一定十分痛苦,我一定要幫他解脫!

這樣想著,我下定決心,在柴房里貓著,等到了晚上。

我爸又拎了滿滿一麻袋的蟒蛇回來。

自打上次蛇禍之后,這周圍的蛇就好像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源源不斷地會在我家周圍出現。

大概是應了半仙的那句「蛇王」。

等到我爸從弟弟房間出來,我就悄無聲息地溜了進去。

照著那人的意思辦完,我長舒一口氣。

只等最后一天了。

13

我爸勤勤懇懇兢兢業業地喂了我弟六天。

說來也奇怪,自從我弟蛻變成什么蛇王之后,飯菜不用吃,房門也不出。

我爸幾乎是一筐一筐地往里倒蛇,蛇也一摞一摞地死。

這最后一天,我爸再也支撐不住,讓我幫著扛一麻袋蟒蛇過去。

我心里惦記著那人說的方法功效,迫不及待地接攬下這活。

一麻袋的蟒蛇在我背后涌動,我卻一心一意地跨進了我弟房門。

看清蛇王全貌。

之前天黑看不真切,現在的場景才是真的嚇人。

這床上哪里還有人的身影,分明是一條巨大的蟒蛇。

蟒蛇腹部鼓脹,蛇信吐來吐去,連人話都聽不懂!

「爸……」

我咽咽口水,想問他為什么認為這種東西生出來會是老周家的孩子。

可我爸就好像著魔似的,把麻袋解開,讓里面的蟒蛇爬到蛇王身上。

他一臉癡狂地拉住我,要我和他見證老周家第一個孫子的出生。

我親眼看見一條條蟒蛇死在蛇王身上,直到最后一條蛇死掉。

蛇王突然怒吼一聲,我想要逃跑,卻被我爸激動地抓住手摁在原地。

它仰天長嘯,接著,鼓脹的腹部就好像有什么蠕動。

我意識到這是什么,突然不可思議地釘在原地。

我爸說延續香火,竟然是……竟然是我弟延續香火!

蛇鳴還在繼續,猛然之間,蛇王的下腹部一空。

我爸雙眼放光,沖向蛇王的下半身,要接生自己老周家的孩子。

他的手穩穩伸在床邊,緊接著,一顆帶著粘液的臭蛇蛋落在他手上。

我爸頓時愣在原地。

「不可能……不可能!」

他像是沒辦法接受這個結果,當時就在床上找什么。

自從我媽生下我弟之后,他就傷了根本,無法生育。

好不容易才得知我弟可以轉生成蛇王,他立刻迫不及待地照做。

只是希望,蛇王產下的蛇蛋,能恢復他的身體!

14

我爸瘋狂地在床上翻來找去,絲毫不顧及身邊有條巨蟒。

蛇王剛剛生產完畢,很需要補充營養。

見到我爸的頭在他面前晃動,毫不猶豫地一口咬下。

我被眼前駭人的場景嚇了一跳,差點就被我爸飆出來的血濺到臉上。

這段時間我爸為了控制蛇王,一直將它用鎖鏈鎖在床上。

我趁他沒法下床,連滾帶爬地跑出了房間。

卻剛出門就撞見半仙。

他好似是知道今天會發生什么事,只是淡淡瞥我一眼,告訴我不必害怕。

我諾諾應聲就要往外逃出,卻被他一口叫住。

「你近日是不是見了什么人!」

半仙一語中的,那人也沒說自己的事要藏著半仙。

何況一個是村中老人,一個是村外人。

孰輕孰重,自然都有分曉。

我不敢對他有所隱瞞,只把事情前后因果都講給他,卻見他點點頭。

「果然如此。」

這世上什么事都逃不過半仙的眼睛,他只冷哼一聲,說是有人也惦記上了這蛇王。

「周兒。」

半仙深深看我一眼,終于告訴我這段時間他在做什么事。

原來我爸聽到半仙說話,就看中我弟的體質,起了貪念。

「蛇王最是補人,我教他的方法沒一樣出錯的。」

我聽到這里,怒從心頭起。

我弟又有什么錯,從一人變成不人不鬼的怪物,甚至還要在我爸強迫之下生產!

半仙好似是看出了我眼中憤怒,接著又不疾不徐地解釋。

「雖然你弟體質合適,但這一切也須得征求他的同意!」

我一愣,難道,我弟竟是自愿的?

「蛇王之魂不老不死,不傷不滅。」

半仙說到這里難免激動,不過咳嗽兩聲掩飾自己。

「你弟練成之后,只需在合適時間,找個至親之人的殼子,便可得永生!」

聽到這里,我哪里還有什么是不明白的。

我弟這樣對我,又頻頻在我爸手下救下我。

不過是為了,好換殼子!

15

半仙說,正因為蛇王有這樣的危害,他才專程過來,要收了它。

我呆若木雞立在原地。

半仙一副世外得道高人的模樣,說我閱歷尚淺。

「你難免被外人騙去,這樣,今日你只要助我收了它,我就收你做徒,也不算你無依無靠!」

他這話在旁人看來,簡直是莫大的恩典。

要知道村子里有多少人想求做半仙的徒弟都求不到,而這餡餅竟然掉我頭上。

可……可他將我弟變成了怪物。

「非也。」半仙的眼神望向虛無縹緲的遠方,「毀他二人者,非我也,是貪欲也。」

他不過是將算到的東西,原原本本地說給了我爸。

我爸起貪欲,想要恢復自己,傷了根本的身子,不惜犧牲自己的兒子。

我弟起貪欲,希望得到傳說中的永生,甚至為此還要害我這個至親。

而我這個被他們所害之人,難道要為了他們而放棄這個好機會嗎?

我想明白這點,豁然開朗,當即下跪拜師。

「師傅受徒兒一拜!」

我的額頭結結實實在地上磕了三道,半仙欣慰地點頭,說我孺子可教。

從此以后,我便是半仙唯一的弟子!

「徒兒,你隨我來。」

今日收掉蛇王,就是我師傅教我的第一道!

16

我師徒兩個一起要往我弟的房間去。

眼下他已經蛻化完成,已經完全不能稱作一個人。

今天我和我師傅,是要去收了這個妖孽!

可才剛走出沒幾步,就突然有人拉我過去。

「小友,當心大妖!」

我一回頭,正是那日給我串珠的人。

今日見他,倒不再是那副云淡風輕的模樣,只是死命鉗住我,不讓我再過去。

他口中說著大妖,眼神卻緊盯我的師傅。

我頓覺此人不懷好意,趕緊向師傅求救。

「小友!」他看起來十分著急,「這人看起來還維持人狀,但實際吸食蛇氣已久,早就是半蛇半人,你莫要被他騙了。」

什么?

我不可置信地看向師傅,他明明在村中多年威望深重。

言行舉止和常人無異。

與其說我師傅是怪物,不如說這個闖村進來的外人更加可疑!

「徒兒!」

我的半仙師傅見我被他挾制,也是十分焦急。

「想必就是你心懷不軌,要誆騙我徒兒,好為你奪得蛇王!」

這個外村人話不多講,當即從手中掏出一串念珠,扯斷后一把撒在我師傅身上。

「這念珠是由……」

他這邊正滿臉自信,卻見我師父在原地安然無恙。

果然是個騙子!

17

他倆各執一詞,我也不知道誰對誰錯,可外鄉人一個舉動便暴露了自己。

人皆有貪欲,想必他是從哪里得知了我弟這件事,專程來到我們村子。

我一把推開他,又拿起旁邊的木棍,直直敲在他腦袋上。

雖然我對外面的妖魔鬼怪束手無策,但眼前不過是一個起了貪念的小人!

他頓時就暈在地上,不能動彈。

臨暈倒前,還執著地告訴我,不要接近我師傅。

放屁!

我師傅如今正要為民除害,他是不是妖,這村子里的人能不清楚嗎!

我呸了一口唾沫,趕忙跟上師傅的腳步。

師傅摸摸我的頭,慈愛地告訴我,時間不能耽擱,他要趕快教我幾分真本事。

我立刻跟了他進蛇王的房間。

蛇王營養沒有補充到,還是虛弱,一旁的臭蛇蛋發出異味。

我爸被咬斷頭,尸體倒在地上。

滿屋子都是血腥氣。

半仙不愧是半仙,見此異狀面不改色。

「徒兒,這便是我教你的第一招。」

只見他掏出一柄小刀,從蛇王的腹部直戳進去,生生刨開蛇肚,在里面摸索了好一陣。

「師傅……我們非要這么做,不可嗎?」

我看著他的手外淌出血水,卻不知道他這么做意欲何為。

半仙神秘一笑,告訴我蛇王有顆內丹。

蛇王之魂既不死不滅,蛇王內丹便也是生死人肉白骨的存在。

且一顆內丹是蛇王命脈。

「只要將內丹取出,蛇王不日之內便會自行消亡!」

他說著還多虧了我爸將蛇王綁在床上,又照他的意思令其生產。

不然蛇王秉性暴躁,哪有這么好收!

我越聽越覺得不對。

想到半仙之前說的貪欲,此刻他的臉上又滿是焦躁。

蛇王內丹這樣的至寶,想必是令他……

我方才思索出一點頭緒,只聽見半仙大吼一聲「找到了」!

他的手立刻難耐地伸出。

卻見手上,捏著一串念珠。

18

「怎么?」

半仙呆愣了一會兒,似乎是不敢置信,可不久就發出慘叫。

念珠迅速侵蝕他的身體,我沖上前去,用長長一串念珠,死命砸在他身上。

每砸一道,他身上的傷口就加深一下。

最后又扯了撒在他身上。

他動彈不得,只是一個勁地問我為什么。

「當然因為你是妖怪!」

隨著這句話落地,剛才被我打暈的外鄉人又從屋外走進院子。

沒錯。

我早就知道了這一切。

那日我和這名外鄉人見面,他告訴我他叫游方,又說觀我面相,只怕難逃一死。

但他卻告訴我,我是魂死身在,日后會有個怪物替我活著。

我頓時就想到了家里關著的弟弟,立刻將事情都說給他。

他一聽就知這是養成蛇王。

「恐怕你爸是貪蛇王的蛋,你弟是貪你的殼子,那個半仙則是貪蛇王的內丹。」

我早覺得這群人做事不尋常,又聽說自己有滅頂之災,當即跪下求游方救命。

「那日這位大師就告訴我,你吸食妖氣已久,已經不算完整的人,只要想辦法,在你沒有防備時用念珠靠近,自然可以破除你的道行。」

我站在游方身邊,冷冷看他。

他一直以為自己裝得無懈可擊,可從來沒想過。

自從我弟答應被養成蛇王以后,他就三天兩頭往我家跑。

從那時起,我就知道這蛇王一定有什么。

「人皆有貪欲,你怎么以為我會信你是個圣人!」

我看著他在地上不甘咽氣,這里的事總算告一段落。

19

游方和我一塊處理了這里的東西,看著我家這樣的景象,也直直哀嘆我可憐。

「小友若是愿意,可與我一道云游四方。」

我一個人在村子里也是孤苦無依,于是就學著那天的樣子,拜游方為師。

只求自己能學到點真本事,為民除害。

我們一起商議著出發,等到我收拾好行李,游方早在門口等我。

「師傅當初說和我有緣。」

我幾乎沒有背多少包袱,只是有意無意地想從他嘴里聽到些東西。

「是,我見徒兒天資聰穎,是個有慧根的。」

我這輩子沒有想過自己還會被這樣夸贊。

從小到大我父親都覺得我蠢笨,我的弟弟則是惺惺作態。

只有這位外鄉來的師傅接納了我的一切。

我不禁想到,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當即給他跪下磕頭,叫了聲爸。

游方見狀,頗為欣慰,一派得道高人的模樣,說他也算是后繼有人。

「這恐怕不能如師傅所愿!」

我遺憾地搖搖頭,他卻反問我不已經是他的徒兒。

「可我曾經也是半仙的徒兒。」

我這樣說著,起身遠遠盯著他。

他果然就沒法兒動了。

「你!你!」

我面不改色地回他:「你早就應該想到,我既然拜半仙做師傅松懈他的防備。當然也會用同樣的手段對你。」

他眼中大駭,我卻很是得意。

游方的道行遠不如那只半人半妖的半仙。

他至少還會懷疑我,那群妖蟒不是平常的蛇,既然連傷口都會愈合,鱗片脫落這種事就更顯不尋常。

他當初帶我去我那個弟弟房間就是為了試探我。

可我是什么。

我原以為他已經夠蠢夠傻。

眼前這人卻能誤以為我也是個煉丹的好材料。

什么蛇王。

那都是我不知道多少年前用的殼子了。

品牌:智閱文學
上架時間:2024-08-28 18:36:31
本書數字版權由智閱文學提供,并由其授權上海閱文信息技術有限公司制作發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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