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紀元1651，八月十七日，星期二。

對于金雀花群島來說，今天是個難得的好日子。

經歷長達三周的雨期后，海面終于升起了太陽。

和煦的日光拯救了受潮的貨物，更拯救了骨頭生銹的水手們。

雨季之后，慣例會迎來數個艷陽天，正適合出海航行。

布里斯托港內，數不清的貨物被搬運上船。

在大副的指揮下，水手們熟練解開纜繩，撐起風帆，駕駛商船駛離港口。

船上運載的，大多是砂糖、茶葉等金貴物品，一旦受潮，就全成了廢品。

滯留三周后，每一名船員心中，都渴望能盡早出航，挽回損失。

在一陣海風的助力下，商船像出港的魚群，輕快的離開港口。

距離不遠的島礁內，隱匿著數艘骷髏旗戰船。

三周的暴雨，饑餓的不只有商船。

海盜——這些游曳于海洋的嗜血鯊魚們，同樣早已饑渴難耐。

——————

“都給我打起精神！肥羊們馬上就要出港了！”

“老子已經憋了三個星期，誰要是搞砸了，我就把他剁碎了喂鯊魚！”

咸腥的海風直撲入鼻，潔白的海鷗掠過天空。

盡管來到這個世界已經一周。

但腳踩在【海鷗號】滑膩的濕甲板上，雷汶還是不禁會質疑，這是否是一場極度真實的夢。

自己明明只是過馬路時，被闖綠燈的“老頭樂”蹭了一下，怎么就穿越了？

“你們這群雜碎，都別愣著，把甲板打掃干凈！”

“待會接舷戰，要是有勇士踩滑摔倒，你們所有人都要死！”

聒噪的斥罵將雷汶喚回現實。

甲板邊上，是幾個掛彎刀，帶紅方頭巾的魁梧海盜。

海盜們嘴里咀嚼煙葉，手握一根鞭子，監督甲板上的俘虜群干活。

雷汶正是擦甲板大隊中的一員。

濕抹布上蘸有海水，滲入手掌上皸裂的傷口，痛刺入雷汶大腦。

一雙膝蓋因為長期跪伏勞作，表層皮肉已經血肉模糊。

剛擦干凈的甲板，被膝蓋蹭過后，瞬間又留下淡紅色的血痕。

疼痛不只有膝蓋一處，周身關節每一處，全都充斥著難以言喻的痛楚。

痛！

太痛！

雷汶清楚，這是壞血癥的征兆。

自從穿越伊始，所乘商船被海盜擊沉后，他每日只能獲得少量干糧充饑。缺乏蔬菜和水果，壞血癥殺死一名健壯男性只需要三十天。

同批次的俘虜中，大多數都患了壞血病，失去勞動力后被丟下船喂鯊魚。

幸存的二十余名俘虜，也全都面色麻木，被折磨的沒了人樣。隨時可能徹底崩潰。

俘虜是大海上最廉價的消耗品，不是被販賣到種植園作苦囚，便只能累死在船上。

雷汶回憶著，漸漸習慣了疼痛，抓起抹布，繼續擦著甲板。

身邊，有個干瘦俘虜失手打翻水桶，立刻迎來一陣鞭打。

“該死的家伙，擦地都擦不好！”

“耽誤劫掠時間，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督工海盜毫不留情，每一次鞭笞，都在俘虜身上留下一道鮮紅印痕。

“求求你，別打了！”俘虜吃痛，蜷縮在地面，“我給你錢！放我走！”

“我父親是約克郡的爵士，非常有錢！你讓我寫封信，我給你送錢！”

“別打，別打，我不想死……”

一次次鞭打下，干瘦俘虜被抽得血肉模糊，求饒聲也漸漸弱了下來。

噗通——

干瘦俘虜被拋入大海，尚未斷氣的他，親眼見到了嗜血的鯊魚。

利齒不斷切割過身體，直至血霧完全消融于海面。

“還有哪個想死的，一起上來！”

俘虜們噤若寒蟬。

魁梧海盜獰笑，啐了口濃痰，滿意笑著離去。

他很享受主宰命運的快感。

雷汶縮在人群最后方，注視對方離去的身影，不發一言。

【海鷗號】是艘中型劫掠快船。

最高荷載一百四十四人，裝備艦首炮一門，側舷炮各八門。

武器裝備有火藥十八桶，冷兵器若干。

吐痰的魁梧海盜，名叫鐵劍·庫丹，職位是水手長兼舵手，管轄一百四十個海盜、兩個廚師、以及苦力雜役若干。

是除船長“海鷗·亨利特”外，地位最高之人，喜好酗酒，性情暴虐，時常虐待俘虜甚至麾下海盜……

海盜船上一切信息，雷汶了如指掌。

自穿越以來，他從未坐以待斃。

借擦甲板之便利，很快弄清楚了船上的人員、物資配置。

【海鷗號】并非鐵板一塊。

想掙脫這座煉獄樊籠，所缺少的只是一個契機。

或許，那些出港的商船，能帶來這個契機。

……

……

沒讓眾人等多久。

很快，海邊遠處，就出現了幾十條風帆的影子。

【海鷗號】上，海盜明顯興奮起來。

“掛上骷髏旗，轉舵轉舵，攔住他們！”

“鎖定目標。”

“直接用撞角撞過去。”

“接舷！接舷！殺光他們！”

屋外是震耳欲聾的砍殺聲。

船艙底部，儲存朗姆酒以及面粉的雜物室內。

雷汶連同十幾個奴隸，雙手反綁，被捆在角落里。

【海鷗號】三周沒開張，饑餓難耐，挑選了一條中型商船【駝鹿號】作為獵物。

全船海盜都投入了劫掠戰斗，反倒沒人能看管雷汶等俘虜。

“希望這些雜碎海盜全部死掉！”

“布里斯托港駐扎有衛戍海軍，只要那條商船能堅持一刻鐘，我們也能得救！”

“如果能活下去，我寧愿回家族繼承兩百座莊園，也絕對不冒險出海了…海上的生活，真不是人待的。”

木板上方，戰況似乎愈演愈烈，俘虜們臉上浮現一抹期待。

【海鷗號】要是覆滅，他們也都能得救了。

雷汶沒參與進對話。

他仔細聆聽著戰斗痕跡，并發現了一些端倪。

整場戰斗，火槍密度格外的高，至少有五十支火槍，在同一時間擊發。

而【海鷗號】上，海盜普遍不喜歡用槍，只有寥寥幾人裝備了短槍。

【駝鹿號】上，有一支火槍隊！

貪婪的【海鷗號】，遇上了難啃的硬骨頭！偷雞不成，甚至反成為了獵物！

雷汶心底激動，嘗試掙脫繩索束縛。

只可惜，繩索異常結實，越掙扎，反而越勒進血肉之中。

砰——

艙門忽地打開，渾身浴血的庫丹大副走了進來。

在他小腹位置，有一個血洞，周圍表皮已經被烤焦，不難看出是火槍命中的痕跡。

雖說中槍，但鐵劍庫丹卻無萎靡之色，反倒更加亢奮狂躁起來。

他丟過來十余把生銹彎刀，目露兇光道：

“媽的，碰上了該死的賞金獵人，打死我十幾個海盜兄弟！你們這群蛆蟲，卻躲在船艙享福！”

“現在，拿起刀，給我上甲板！”

“砍死一個敵人，賞十磅！要是敢退縮，我現在就殺光你們！”

戰斗損失慘重，鐵劍庫丹想讓自己一伙人當炮灰！

“我，我不會拿刀……”

有俘虜想掙扎，迎面而來的卻是一道森冷刀光。

刀劃破脖頸，霎時，血流如注。

“老子沒時間說第二遍！”

“給我一把刀！”

雷汶知道，這是自己一直等待的機會。他與浴血的庫丹對視，冷靜開口。

“總算不全是沒蛋的懦夫！！”庫丹哈哈大笑，“給這些家伙松綁，誰要是敢跑，全剁碎喂鯊魚！”

他說完，兀自轉頭上了甲板，只留幾個海盜為眾人松綁。

冰涼彎刀入手，此刻，雷汶距離那幾名海盜不過咫尺。

有概率能偷襲全滅。

但最終，他沒選擇出手。

一來，戰況未明，勝負未分。

二來，是耳畔驟然響起的聲音，使他錯失了良機。

【首次握劍，你成功激活了黑鐵級徽章“劍斗新秀”】

【劍斗新秀（黑鐵）：“孩子，你知道的，劍招萬千，但用途歸一，作為一名新秀，你要做的，就是勇敢戰斗——刺出來，活下去！”】

【佩戴效果：持劍時，反應力小幅提升，未掌握劍道流派時，您的攻擊將更令敵人琢磨不定，有概率會心一擊】

【進階路線：如果持續佩戴本徽章超過兩年半，且依舊未掌握任何劍術流派，自動進階為“花架子擊劍者（青銅）”】

【效果預覽：您可以自成一派，宣稱自己為“劍術宗師”時，可信度大幅提高。自創劍招時，殺傷力-100%，美觀度+10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