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天寒，淅淅瀝瀝的小雨混雜著白雪落在混凝土的地上。

天又陰沉了些，空中不知何時升騰起霧氣。

遠處的樓房漸漸隱入霧里，只留下一抹濃重的輪廓。

一陣悠揚的鋼琴聲傳來，黎語回神拿起手機，亮起的屏幕顯示的來電人――蘇情。

她手指嗯了幾下，屏幕再次熄滅。手機里映出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眉頭微蹙，五官精致。

黎語回頭俯瞰下方，剛才的熱鬧已不復存在，全部隱沒在那場大霧里。

Lounge內，蘇情穿著白裙狠狠地盯著手機，一旁的女生看她那副樣子順口調笑了句不是被男朋友爽約了吧，緊接著有幾個男女吃吃笑出了聲。

“手機關機了。”蘇情罵了聲，接著拿起沙發上的風衣就離開，只留下一句“你們玩，記我賬上。”

“哎，外面下雨了，你記得買把傘。”同座的一個男生說，蘇情沒回。

黎語靜靜的坐著，漆黑的眼瞳映出一座世界之外的仙境。

天是白蒙蒙的，四周都是彌漫著的霧氣。全世界籠罩在大霧里，一切都變得朦朧起來。

黎語不禁伸開雙手，和這難得的靜謐擁抱。

“小語！”

蘇情第一眼就看到高瘦的女孩伸著雙手，坐在女兒墻上搖搖晃晃。

她嚇得幾乎失聲，飛快的跑過去趁著黎語還沒反應過來將她拽了下來。

黎語猛地聽到有人叫她，嚇得一激靈，雙手下意識扶住坐著的矮墻，還沒從誰在叫她的疑問中回神，她就被拽了下來。

“你發什么瘋？下著個雨你跑這兒來干嘛，還手機關機，你看看你現在像什么樣？”

蘇情怒氣沖沖的將相機點開，照在黎語臉前。

相機里出現一個少女的臉，緊貼著頭皮的頭發往下滴著水，面色蒼白，眼下的烏青墨一般濃。

黎語只淡淡瞥一眼。

她看向蘇情，少女一襲白裙外面穿著黑風衣，雨淋在她身上，打濕了她的裙子，露出些許春色。

蘇情順著黎語目光看去，不由紅了臉。

黎語伸手將她的衣服整理好，淡淡問她來這兒干什么？不冷嗎？

不等蘇情回答，她又拉著她坐回她之前坐的矮墻上。

“蘇情，你相信重生嗎？”

“什么？”

“你說，我現在跳下去，會不會遇見系統，或者直接重生到之前蘇諾還活著的時候。”

“你瘋了？看小說看魔障了你。”

黎語笑了。

“對，我就是魔障了，你怎么證明這是假的？”

“你怎么證明它是真的？你證明不了，我也證明不了，這就是一個自證陷阱，無論誰都證明不了自己的想法。”蘇情冷靜的說。

“你說得對，但萬一呢，萬一這真的被我碰見了呢？”黎語看著眼前的景，固執的說。

“好，你憑什么覺得你能碰見，憑你臉大？這十億分之一的概率看準了你砸是吧，你是這樣想的嗎？”

“不是，你走吧，我不會傻到跳樓的。”

頂著蘇情憤怒懷疑的目光，黎語又重復一遍剛才的話。

“你回去吧，不是有我家的鑰匙嗎，下樓洗個澡換身衣服再走，別感冒了。”

蘇情冷冷的盯著她，問她確定要這樣嗎，她肯定的點頭。

“好，我走，我祝你成功。”蘇情突然笑起來，笑得很冷，她轉身踢開黎語地下的手機，“既然你鐵了心要在這兒，這手機也別留了，省的破壞你的機緣。”

最后兩個字蘇情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蘇情氣沖沖的離開。

雨下的更大了，黎語閉著眼感受雨水打在身上的感覺。

突然眼睫上好像沾了什么東西，黎語睜開眼，才發覺下雪了。

身體已經感受不到溫度了，所以剛下雪的時候黎語并不知道。

她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身體，一點點從矮墻上挪了下來。

說實話，她不太想回去。本來誰也不知道她來這兒等“機緣”，她大可以回沒人的家，可現在蘇情知道了，她知道她什么也沒等到會怎么想，即使知道蘇情不會嘲笑她，可她強烈的自尊心讓她不能回去。

“再等等吧，再等等。”黎語自我洗腦。

“你是要自盡嗎？”一道軟軟的聲音傳來。

黎語艱難的找著聲音的源頭。

“你找不到我的。”那聲音又道，“你愿意幫幫我嗎？”

［幫你，怎么幫？］

黎語遲鈍的想著，那聲音又傳入耳中“你愿意幫我嗎？作為回報我可以滿足你一個愿望。”

“我……”黎語艱難開口，她冷的說不出完整的話了。

“你可以在識海里想，我能捕捉到你的想法。”

黎語等到了她要等的人。有時候她也會想系統為什么會選中她，系統給出的答案是看見她一個人在天臺想死卻不敢，回去也不回去，感覺會更容易答應他的請求。

黎語對這個解釋很容易就接受了，畢竟沒人舍得放棄自己的一切去賭個看不見的未來。

等黎語回到家時，蘇情已經走了。

黎語邊和住在自己識海里的系統聊天邊脫掉衣服去洗澡。

［系統，你真的看不見嗎？］

“真的宿主姐姐。”

被幾百歲的系統叫姐姐，黎語心里有些微妙。

洗完澡，黎語躺在床上。她沒拉窗簾，月光靜靜地從窗戶滲進屋里，照亮了她彷徨的內心。

“叮咚――”手機突然響了，黎語點開，是黎輕輕發來的一張圖，圖片里黎父陪著她們母女倆過生日。

“你拿什么和我爭？”黎輕輕接著又發來一條信息。

黎語嘴角勾起，她的好妹妹要是知道她死了會不會開心的放幾盤鞭炮啊。

黎語直接刪除拉黑一條龍，再次將手機關機后黎語沉沉睡去。

再次醒來，黎語已經在一個藍色數碼組成的空間里。

“哇，這就是系統空間嗎？”

“是的宿主姐姐。我是您的系統，編號1003，往后余生請多指教。”

黎語捏起一個發光的白團子，放進手里揉了揉。

“整的還挺浪漫，往后余生？用不了，我會盡快幫你積蓄能量回去的，希望你到時候能履行承諾，讓蘇諾復活。”

白團子笑了兩聲，只意味深長的說了句凡是過往皆為序章。

黎語皺眉，該不會是遇到詐騙的了吧？

黎語站起身，再看看系統空間，寬闊無垠。向遠處看去，浮動的光塊和暗色的地面連成了一條線。

黎語突然呼吸困難，模糊的界限讓她不由恐懼起來。

白團子看她恐懼的樣子也慌了神，他剛物色的宿主，別還沒做任務先死在他手里了，那他不得被同行嘲笑死。

白團子給她注入一點能量，看著她呼吸漸漸平復，才幽幽開口。

“宿主姐姐，你剛才怎么了，不會有什么疾病吧，我們內部不允許雇用病秧子的。”

“我沒事，就是有點不適應你住的地方，太大了，還上下一色，看著挺不舒服的。”

“哦，這個簡單，宿主姐姐喜歡什么樣我都可以改的。”

“沒事沒事，你叫1003是嗎，我能叫你小三嗎，或者三兒也行。”

“當然可以了宿主姐姐。”

被系統扔進訓練營的第三個年頭，黎語成功從里面畢業。

再次見到那不算熟悉的團子，黎語差點老淚縱橫抱著他哭出來。

“宿主姐姐你沒事吧？”

“沒事”黎語將頭埋進懷里的團子，“我們什么時候去做任務？”

“宿主姐姐休息一會，我去幫您準備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