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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一場突如其來的雨

今天的工作很繁瑣,畫了一整天的圖。畫圖期間,接了好幾個催圖的電話。電話的內容永遠是:急——急——很急——大家都等著你的圖呢!

心情真的很糟糕。每次接到這種催圖的電話,心里就很煩悶,很躁動,很想破口大罵。滿腹的牢騷不知道向誰傾訴,向同事講講?向老板講講?沒有辦法,還是埋頭苦干吧。不為五斗米折腰,那是不可能的,即便腦子里想了千百遍,罵這破工作千百回,可是,現實世界是不允許的。房租、水電、口糧、每天一出門就是錢。手機要充話費,公交卡要充交通費,衣服、鞋子、哪哪都是錢。畫了一整天的圖,腰酸背痛,手都有點麻,眼睛干澀疲勞,看東西都模模糊糊。

忙完了一天的工作,終于可以下班了,收拾好東西,匆匆忙忙逃離。走出辦公室的那一刻,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就像一只被圈養的動物,突然回歸到大自然一樣,令人興奮異常。

走出地鐵,來到人聲嘈雜的菜市場,從入口的青菜攤逛到了賣豬肉的內鋪,然后又走到賣海鮮的攤子。買了把菜心,挑了幾個螺絲椒、雞蛋、要了五塊錢瘦肉,一個胡蘿卜,然后又急急忙忙往家里趕。爬樓梯、開門、換鞋、放背包、還來不及休息一下,又開始洗菜、切菜、炒菜、淘米做飯。每天的日子都在為一日三餐忙忙碌碌,為沒有希望的希望勞碌奔波,像一只斷翅的鳥在堅固的牢籠里掙扎。吃完飯,刷了會視頻,獨自一人百無聊賴,于是想出去走走,騎會自行車消消食,可剛出小區門沒多遠就下起了雨,我趕忙停下車,躲進了一個剛剛裝修好,還沒開張的點心鋪。

雨勢來的很突然,先是很稀疏,大顆大顆的雨點,接二連三的從天而降,穿過漆黑的夜空,落在人身上。降下的雨點一陣清涼,嵌入到皮膚上,驚起一陣雞皮疙瘩。送外賣的小哥騎著電瓶車焦急地趕著路,賣西瓜的小三輪也在匆忙之中逃離,小汽車按著喇叭催促著不看路的行人,公交車緩緩行駛在馬路上……雨很快就變大了,透過路燈,像一群密密麻麻飛舞的小飛蛾。這時,開始起風了,對面的行道樹在微風中開始左右搖晃。細葉榕很茂盛,樹冠層層疊疊,葉子很密集,雨點一時還無法穿透樹葉落到地上,趕路的人都迎著樹下走。不一會兒,風越來越強勁,稀疏的雨點很快就變成了傾盆大雨。

密集的雨點,伴隨著狂風傾瀉而下,落在馬路上,透過昏暗的路燈,猶如千萬個跳動的音符。樹木嘩啦嘩啦響聲一片,很快雨水就匯成了一條條細流,迎著樹干往下流淌。商鋪門前的雨棚很整齊,雨水順流而下,形成了一道道水幕景觀。遠處一股匯集的水流,在狂風之中,忽左忽右,猶如舞女手中的飄帶,柔軟秀美。樹葉在雨水的拍打中,很快變得翠綠、嬌嫩、下雨之前,樹葉布滿了灰塵,斑斑點點,看起來還有點營養不良。滂沱大雨連續下了快一個小時,馬路上很快就積水一尺之深,把馬路牙子都給淹沒了。雨下的太大、又急、跟拿木桶往下倒似的,下水口根本流通不過來。一些枯枝敗葉堆積在下水口,把水路都堵死了。

積了這么深的水,可雨勢一點也沒有減小。嘩嘩啦啦地拍打著樹葉,噼噼啪啪地敲打著水泥地板,濺起一陣又一陣浪花。這么大的雨,可趕路的人依然很繁忙,內心應該也很焦慮,從他們那急切的方式就能看出來。出租車在一尺見深的馬路上疾馳而過,濺起的浪花都蓋過車頭了;送外賣的小哥披著雨衣,瘋狂地奔跑著,整個車身都一半陷在水里了;公交車快速駛過,涌起的巨浪,帶著枯葉都差點進入到店鋪里了。

點心鋪有三四個專修的人,店鋪的老板也在,五六個躲雨的閑人。他們都在談論著這場突如其來的雨,談論著雨中焦急趕路的行人,臉上顯示出的是抑郁、焦躁不安的神色。似乎都對這場雨有著不太滿意的神情。他們在責備這場雨,給他們的出行帶來不便;責備這場雨,阻擋了他們出去散步的心情;責備這場雨,把他們的衣服、鞋子都弄濕了。我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去,倦容、疲態顯露無疑,我也怪這場雨把我的心情弄得糟糕透頂,把我的自行車全給淋濕了,把我出來的好心情全澆滅了。上班一整天,本來心情就不好,如今又遇著這鬼天氣,真是禍不單行,心里一百個不快。

突然,我看見一個小男孩從雨中經過,他瘦小的身影淹沒在密集的雨點之中。他慢慢悠悠,走走停停,腳不停地高高抬起,然后又重重地落下,只為了看看腳落下激起浪花的高度。他時不時把頭仰起來,把手臂伸出去,去感受著雨點拍打臉龐和手臂的美妙。看著他那一連串的動作,我仿佛回到了童年,回到了那天真爛漫、無憂無慮的歲月。我突然想起法國雕塑大師羅丹說的一句話:“生活中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發現美的眼睛。”我的眼睛不就是被生活的瑣碎給蒙蔽住了嗎?給工作中的各種不如意給遮蔽了,只看到了無聊、苦惱、煩悶。只一味沉浸在恐懼、痛苦和心酸之中,心靈幾近枯竭。看著這些急匆匆趕路的世人,我發現他們都跟我一樣,那雙清澈靈動的雙眼,都被蒙上了一層模糊不清的塵土,把世間的美和愛都忘記了……

我的心似乎一下子就開了竅,再去回看這場突如其來的雨,我覺得其實很美。那萬千個跳動的音符,奏響的是無盡的自然之美。那舞動的飄帶,不正如少女的曼妙舞姿嗎?看著店里的發財樹,看著墻壁上掛著的一幅幅圖景,都是那么的婀娜多姿。這場突如其來的雨,洗去了多少塵土,帶來了多少的生機,她把酷熱變得清爽,把渾濁的空氣變得清香宜人,煥發出生命的璀璨,而我卻一味地錯怪這場雨。怪她的不合時宜,怪她的不解風情,其實都是因為我的心被蒙蔽了。

我們到處去追尋美,追尋心理的慰藉,活在虛空的世界里。我們去景區旅游,去看山、玩水、拍照、發朋友圈,我們回來后一臉的疲憊,心靈似乎更加的孤獨寂寞,因為我們活在了了無生趣的未來里,活在了虛無的希望里,我們應該活在當下,只有這樣我們才能真正獲得美和愛……

版權:創世中文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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