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最新章節(jié)

書友吧 1評論

第1章 月暈天風(fēng)霧不開

我爹是富商,妻妾十三房,生了一堆孩子。開始取名字還正正經(jīng)經(jīng)翻著當(dāng)朝字典斟酌,后來孩子多了,犯了懶,干脆就用梅蘭竹菊,琴棋書畫打發(fā)。輪到我的時候,我們四胞胎順理成章領(lǐng)走了春夏秋冬,我是老三。

在老爹還想繼續(xù)替沈家光宗耀祖繁衍子嗣的時候,不幸被奸人坑害,萬貫家財散盡。各親友領(lǐng)了嫡出、長得好看的哥哥姐姐走,我都不在列,娘親又跟人跑了,不幸淪為乞丐。

恰逢那年武林剛經(jīng)歷一場浩劫,急需新鮮血脈。于是各門各派廣招弟子,所給待遇各不相同。

那日我站在貼了滿大街的招生廣告前思來想去,覺得五毒教管每日三餐還不用交學(xué)費(fèi),每月給十個銅板的待遇最好,于是我屁顛屁顛的去了。

等長大了些,才知道原來五毒教是正派口中的邪魔歪道,俗稱反派。

每次出門被正派圍毆的時候我總會默默望天,為什么當(dāng)年我要貪圖那十枚銅錢的美色……

江湖傳聞我們會穿個黑色蝙蝠衫做招牌,或者頂個蜘蛛發(fā)髻出門,動不動就扔蜘蛛五步蛇,這些純屬虛構(gòu)。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們又不是變態(tài),誰沒事去弄這些幺蛾子。

就算江湖上把我們教派傳得邪乎,但我敢打賭,即使我們混在人群中,肯定不會被認(rèn)出。

正是如此,五毒老祖覺得自己門派太沒特點(diǎn)了,你看華山的長劍,全真教的拂塵,少林寺的……光頭,都很好認(rèn),簡直成了活招牌。唯有我們,毫無特色。

于是五毒老祖做出重大決定,在每個弟子的額頭都紋個紅點(diǎn),不但有特點(diǎn)而且喜氣,哪日武林混戰(zhàn)不幸掛了還容易認(rèn)領(lǐng)。這個舉動嚇壞了門人,因?yàn)樽灾切伴T歪道,在正派如林的江湖上干這個,簡直就是找死。

于是在當(dāng)年一眾長老的鄙視以及哀求下,五毒老祖勉強(qiáng)同意把紅點(diǎn)印在手腕上。即使如此,門人仍怕被砍,四季皆是長袖遮掩。于是如果在酷熱炎炎的武林大會上看到哪個門派還很傻叉的穿著長袖,不是尼姑庵,就是五毒教了。

每個因都會有個果,五毒教的人常年不曬一點(diǎn)太陽也是有好處的,比如我們普遍白凈。一白遮百丑,無意間五毒教成了江湖上的美男美女教,慕名投門的少年少女也不少。

我本來也不是個閉月羞花的姑娘,來到這美男美女教,更是被淹沒得不知去向。而且看看師兄師姐們的名字,什么祝清風(fēng)、宋子卿、花云裳、何媚兒,文藝風(fēng)十足,一看就是有潛力的大俠名。

起先唯一讓我倍覺慶幸的,是當(dāng)年排隊(duì)入門時,被人持續(xù)插隊(duì),想以武力反抗卻像渣一樣被人扇飛……擠啊擠,輪到我時,已經(jīng)是最后一個了,于是我成了小師妹。

一般小師妹都是集萬千寵愛在一身,練功錯了師父師娘都是和顏悅色說沒關(guān)系多練幾遍就好。可我進(jìn)來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師父你拿著鞭子要抽小腿是怎么回事啊,師娘你沒事就毒舌說老幺就是不中用又是怎么回事啊。

我是小師妹,小師妹?。±咸炷愕男熋枚稍谖疫@就失效了嗎?

沒了師父師娘的疼愛,我依然堅定的相信小師妹的頭銜一定會帶來好運(yùn)的,比如通常都會有個帥氣無比武功又高的大師兄還唯獨(dú)疼惜自己。

可看到祝清風(fēng)的時候,我終于知道什么叫做少女心碎了……

師兄,你那滿身肆虐的肥肉是鬧哪樣!你投個毒還會把自己毒倒是在做什么!

我抹了一把淚,還是好好練功吧,其他的都是浮云,尤其是胖子師兄,更是浮云,雖然他比浮云重多了。

這一晃,六個春秋過去了。

六年總結(jié),武功半吊子,下毒半吊子,長相……半吊子。俗稱……吊車尾。

就是這么一個吊車尾的我,要出門送信了,還是送挑戰(zhàn)信。

師父你確定不是讓我去送死嗎……

唐門以兵器和毒聞名江湖,五毒教專攻毒藥,兩派在江湖上爭第一毒教的頭銜由來已久,這關(guān)乎到下季招生以及江湖地位,于是在這年武林大會來之前,兩派必須做個了斷了。

我站在屋頂上風(fēng)中凌亂,看著五毒教的壯麗景色。咽了咽,問肥得流油的大師兄:“師兄,我還能活著回來嗎?不如你陪我去吧?!?

大師兄故作老成的思索一番,用肉乎乎的油爪子拍拍我的肩,沉吟:“保重?!?

我淡定的挪開他的手:“師兄?!?

“什么?”

“我們絕交吧?!?

“……”

師父的字依舊丑的很有特點(diǎn),落款處依舊畫了個風(fēng)騷無比的簡約自畫像。

在我把頭搖的跟大浪淘沙般時,師父哼了一聲:“小幺,我的字可是盟主范,當(dāng)年我和他同在一個學(xué)堂,他還經(jīng)常模仿我的字跡替我寫功課賺錢,咩哈哈?!?

我忍著鄙視的眼神:“那師父你能解釋下為什么他做了盟主,你只是門主嗎?”難道這不是懶的結(jié)果嗎,還這么得意。

師父思量半日,似乎終于尋得一個合理的解釋:“算起來,我應(yīng)該是精神領(lǐng)袖,你知道精神領(lǐng)袖向來沒什么好結(jié)果的?!?

看著師娘那一臉的意味深長,我就知道我們又難得的產(chǎn)生共鳴了,原來臉皮這種東西,真的是只有更厚,沒有最厚。

在一眾師兄師姐含淚搖帕的注目下,我悲痛萬分的牽著馬下山送死,呸,送信去了。

不是所有叫疾風(fēng)的馬就真的快如疾風(fēng),比如這匹。我像遛騾子那樣晃悠悠的騎著,眼見著一頭頭驢子從身邊馳騁而過,連蝸牛都要追上來了,終于忍不住拍拍馬脖子,“疾風(fēng),你還有馬不屈的靈魂嗎?”

疾風(fēng)沒理我。

我倍覺寂寞,入教六年,第一次出那么遠(yuǎn)的門,還指不定回不去了。

陽光明媚,萬里無云。我哼著曲子,逍遙自在不亦樂乎。好不容易見到茶棚,我決定去喝個茶,再啃個饅頭。

小二的一聲吆喝,讓我依稀想起以前,老爹喜歡熱鬧,隔三差五就帶著成群兒女去霸占酒樓。爹爹雖然記不住我的名字,但對每個子女都很疼愛?,F(xiàn)在過了這么久,我也淡忘了生父的模樣,母親的話就更不用說了。

正喝著茶,就見兩個衣裳做工十分精細(xì)的年輕人抱拳道:“姑娘,可否搭個桌?”

見是長得好看的大好青年,想著臨行前二師姐一臉猥瑣笑意的對我說秋兒看到合適的男子就拐上山的囑咐,我瞇了瞇眼,點(diǎn)頭:“嗯。”

兩人邊斟茶邊說道:“聽說近日有邪教在中原作亂?!?

我驀地一抖手,我還沒滿身洋溢邪氣吧。

“魔教教主不好好在西域待著,跑到中原來做什么。”

“約摸是摸遍了西域女子的手,準(zhǔn)備來中原換口味了?!?

聽見與自己無關(guān),我松了一氣,說到那個魔教教主水行歌,武林上下無人不知。據(jù)說博學(xué)多才武功變態(tài)又風(fēng)流倜儻,俘獲了無數(shù)少女的心。

傳聞水行歌是個色狼,因?yàn)樯现粱桌掀牌畔轮疗邭q小蘿莉,見面第一句話都是——姑娘,可否看看你的右手?

于是江湖飄滿了邪惡的八卦,都在傳言這魔頭是要找姑娘的右手來代替自己的右手……太喪失了。

茶水上來,我皺了皺眉,又看了看那兩人,決定還是裝鴕鳥什么都不知道。

茶喝了兩壺,就見那聊得正歡的年輕人啪的暈倒在桌上。

里屋傳來小二的郎朗笑聲:“大哥,魚兒上鉤?!?

片刻,便有兩人走了出來。我默默啃著饅頭,一把刀轉(zhuǎn)眼釘在桌上,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惡語:“小姑娘,你說你要是也喝茶,中了迷藥暈過去,我們也不會取你性命了,這是你自找的。”

喂,大哥,不關(guān)我事啊,我只是打醬油的。堂堂小師妹總不能被五毒山腳下花三文錢就能買一打的迷藥給迷暈吧,我又不是演技派的!我誠心建議道:“下次你們可以買好點(diǎn)的迷藥,比如三步昏迷散、周公迷魂藥什么的,效果會好些。”

“……大哥,我們是不是被鄙視了……”

我咽下最后一口饅頭,認(rèn)認(rèn)真真數(shù)了五個銅板放在桌上,起身拿了包袱便走。

大漢一臉意外:“你不幫他們?”

“我不認(rèn)識他們?!?

師父說,人在江湖飄,就要少挨刀。若要少挨刀,事要管得少。大漢不敢攔我,我也不想教訓(xùn)他們。

騎著疾風(fēng)繼續(xù)趕路,按照地圖來看,以我這個速度,半個月后可以到達(dá)。如果換一匹馬的話,時日壓縮一半??墒俏疑岵坏眉诧L(fēng),雖然它又慢又呆吃的又多。

牽馬進(jìn)鎮(zhèn),夜色已晚,我琢磨著尋個地方住下。

師父是只鐵公雞,每次我們下山辦事,他都要在地圖上圈畫半天,然后把沿途的住宿錢掐算的一文不差。要是碰到旺季客棧漲價,我們要么是死皮賴臉的砍價,要么是自己倒貼。所以大多數(shù)師兄師姐都有另外一項(xiàng)特殊技能——美人計,做的爐火純青的不但能白吃白喝白住,說不定還能發(fā)一筆小財。

我剛腆著嫩臉剛對老板拋了個媚眼,心想憑借三分姿色應(yīng)該能減價,結(jié)果下一刻就見老板娘舉著板凳大步朝我跨來,嘴里嚷著“我要宰了你這只勾三搭四的狐貍精!”,嚇的我拔腿就跑。

我一邊逃命一邊感嘆,出師未捷身先死啊……

月牙懸掛,地面黯淡無光。打著哈欠在野外走著,期盼著見到破廟破屋子,總比露宿街頭的好。

夜色寂寥,因是夏日,四周隱約蟄伏蟲鳴,忽聞利劍出鞘聲,嘶聲作大,抬頭看去,白光閃過,似劃破寂靜天穹。

出手凌厲迅猛如光,而且悄無聲息,高手!

地上影子不知何時已多了一條,驚的我小腿一縮,該不會是這么倒霉碰到武林狗血大全里的——夜黑風(fēng)高,某蓋世英雄一刀捅了某大俠,然后把不幸路過炮灰一起捅了的三俗情節(jié)吧!

正當(dāng)我胡思亂想著,一個微顯倦懶的聲音沉穩(wěn)響起:

“姑娘,可否看看你的右手?”

聲音不輕不重,卻好似利刃刺來,驚的我一背冷汗。

眼前的男子身材偉岸頎長,因月色黯淡,膚色看得并不太真切。只是那眼眸卻如同嵌了月光,既有月的閃耀,又似月清冷攝人。鼻梁如刀刻挺立,雙唇微薄,俊氣的五官配著些許淡然慵懶,卻無端讓人心覺冷厲。

我咽了咽,這個人,該不會就是魔教教主水行歌吧。

雖然同為邪教,但據(jù)說當(dāng)年初來中原的魔教長老急于求組織免遭群毆,于是拍著五毒老祖的肩說“我們邪教就該我們邪教一定”什么的,然后五毒老祖煩不勝煩的把他踹飛了。

冷汗悄然落下……我連額上的汗也沒敢去抹,要是魔教記仇,我豈不是要變成江湖炮灰。這一想,忙縮了縮手,訕笑:“中原跟西域的風(fēng)俗不同,如果你看了我的手,我就非君不嫁了。教主大人一表人才,也不會想娶我吧?!?

他仔細(xì)打量我一眼:“嗯,不想?!?

雖然是意料之中但為什么還是覺得很受傷啊。

“你認(rèn)得我?”

我笑的臉都僵了:“教主大人威名遠(yuǎn)揚(yáng)誰人不知?!蹦蔷渑_詞已經(jīng)早就讓你色名遠(yuǎn)揚(yáng)了好么,可是沒想到那大色狼竟然長的這么好看,難怪她們前仆后繼絡(luò)繹不絕的投懷送抱。

正腹誹著,只見他揚(yáng)起手中長劍,半分殺氣未露,面上漸起淺淡笑意:“為了姑娘的名聲,那我唯有在看了手后把你殺了,才能保住你的名聲。”

這貨果然是邪教的!差點(diǎn)就被他的美色給欺騙了。我握緊韁繩,真想告訴疾風(fēng)待會我一下令就趕快逃,結(jié)果低頭一看,疾風(fēng)還在嚼著地上青草,一點(diǎn)危機(jī)意識也沒。我不禁感慨,豬一樣的隊(duì)友,沒救了。

劍尖拖地而來,刮的碎石作響,聲音分外刺耳。走了幾步,他便定住了。

我弱聲道:“教主大人?”

他幽幽看來,笑的冷清:“好,很好,敢對我下毒。你是唐門還是五毒教的?”

我拉著馬鞍跨步而上,才發(fā)現(xiàn)腿抖的厲害。為了對付這大魔頭,我連五毒教鎮(zhèn)教之寶都奉獻(xiàn)給他了好么。這種毒在毒藥中并不是很厲害,但獨(dú)特之處在于這是師父秘密配置的,江湖上暫時還找不到解藥,所以就顯得珍貴了。見他不能動彈,我立刻小人得志了:“我乃堂堂仙鶴派首席大弟子柳小扇,你最好不要動氣,否則內(nèi)力倒行逆施,會吐血而亡哦?!?

說罷,我無比自豪的揚(yáng)起韁繩,駕馬南去。跑了幾里地,我才想起一個很嚴(yán)重的問題。我剛才是不是該……一刀捅了他以絕后患?

想到那殺氣隱于笑臉底下的人,我就打了個哆嗦,送完信后我要回山上躲好,等魔頭離開中原了再出現(xiàn)。

打定主意,我拍了拍速度越發(fā)慢的疾風(fēng)脖子:“再跑三里地,待會到了客棧馬廄我把你牽到漂亮的母馬旁邊?!?

疾風(fēng)無動于衷,還是跑的跟驢一樣。

“我給你喂很多很多的草?!?

速度立刻就快了。

……這年頭,馬都成吃貨了。

進(jìn)了客棧,吃飽飯準(zhǔn)備去附近澡堂里泡個澡,解開包袱要拿衣服,立刻察覺不對,這包袱里頭怎么都是男子的衣裳。瞧見那紅蠟封口的信,上面寫著的唐門門主親啟又確實(shí)是師父的字跡,難道幫我收拾包袱的二師姐其實(shí)是要我女扮男裝好在江湖方便行走?

我撓撓頭,再往里翻,竟然翻出一大袋銀子來。登時激動了,我就知道二師姐對我最好!雖然每次她拋棄美男時總是讓我去收拾爛攤子,但關(guān)鍵時刻還是疼我這老幺的。

不過師姐,這衣服也太大了……

無法,我只好拿著銀子去外面買。到了綢緞鋪,挑完衣裳剛付錢,掌柜還在包著,又進(jìn)來三人,掌柜立刻招呼:“這不是劉三爺嘛,若要什么衣裳只管吩咐一聲我差人送去就可以了,何必勞煩您親自來?!?

那人聲音微沉,一聽就是練家子:“宋掌柜客氣了,你拿些好衣裳來給我兩個師侄。”

掌柜忙吆喝伙計去拿,又斟茶笑道:“既是劉三爺?shù)膸熤?,那豈不就是盟主的徒弟。當(dāng)真是一表人才年輕有為啊?!?

“想當(dāng)年宋掌柜也是江湖一流高手,只可惜金盆洗手的太早?!?

掌柜笑笑:“不可惜,不早?!?

聽見是盟主的徒弟,我抬眼往那兩人看去,咦,怎么這么眼熟。兩人不知是不是察覺了什么,忽然往我這看來,六目頓了頓,終于是恍然齊聲:“你。”

這兩人不正是那日在茶棚被三流迷藥迷暈的人,沒想到步子也這么快,跟我一塊到了這鎮(zhèn)上。

兩人抱了拳,看我手上拿著衣裳,笑道:“姑娘那日可是也被那可惡小人打劫了?我們兩人的包袱也被拿走了,還好碰見師叔的商隊(duì),才能到此?!?

我訕笑,要是告訴他們我是自己逃走了他們會不會唾棄我,算了,還是裝作一起虎落平陽被犬欺了吧,點(diǎn)頭道:“是啊,衣裳什么的都在里頭被盜了,所以一落腳就往這來了?!?

劉三爺輕笑一聲:“你們兩人身手不算差,可竟然著了那種小人的道?!?

其中一個個子較高的笑道:“還好師叔抓了那盜賊,將師父的信拿回……”

他話沒說完,矮個子就極快的用手拍了拍他,話立刻就停了,那人已幫著轉(zhuǎn)了話鋒:“話說江湖之上,最可恨的便是用毒之人,毫無江湖兒女風(fēng)范,十足卑鄙小人,令人不齒。”

我干笑兩聲,還是趕緊跑才對:“在下還有事,就此拜別。”

高個子立刻說道:“萍水相逢也是緣分,不知姑娘是哪個門派的,改日開武林大會,也好找姑娘……敘敘舊?!?

我忙抱拳:“仙鶴派大弟子柳小扇?!蔽矣秩f分羞澀的說道,“只是小門派,閣下一定沒聽過。”廢話,當(dāng)然沒聽過,這可是我行走江湖胡掐的身份,要是知道我是五毒教的一定被你們圍毆了好么。

劉三爺?shù)暎骸跋生Q派在最北邊一個叫呂柳州的地方,確實(shí)是小門派,不過二三十人?!?

我咽了咽,乖乖,還真有那門派。

高個子笑笑:“在下木青,天機(jī)門六弟子?!?

我還沒出聲,那矮個子便不懷好意的笑了笑:“柳姑娘,我六師哥可是師父的入室弟子,前途無限哦。”

木青立刻示意他噤聲:“什么入室不入室的,在師父眼里師兄弟都一樣?!?

我一門心思都在想著逃命,買件衣服心跳兩百三我容易么。掌柜遞了包袱過來,我如釋重負(fù)接過:“那改日武林大會再見了?!?

“后會有期?!?

前腿已經(jīng)跨出大門,那劉三爺帶滿了探究的聲音又響起:“仙鶴派的人千里迢迢跑到中原來,所為何事?”

我差點(diǎn)打了個踉蹌,轉(zhuǎn)身看著他那狐疑的臉,強(qiáng)笑:“師父得了頑疾,有一味藥要求醫(yī)谷的神醫(yī)賜藥,因此派我前來?!?

我這個方向確實(shí)是醫(yī)谷那邊去的,以后誰再說我反應(yīng)慢半拍我就拍死他,沈秋你真是太聰明了!

劉三爺?shù)拿嫔采⒘艘蓱],兩撇微揚(yáng)的小胡子已平復(fù),又是那翩翩君子:“姑娘保重。”

“謝過劉三爺金口?!?

我像兔子一樣抱著包袱一路跑回客棧,回到屋里,才想起還沒去澡堂。要是再碰見他們不得完蛋,忍痛喚了小二來,讓他打滿一桶熱水。我站在門口數(shù)著銅板痛心疾首:“水什么時候這么貴了?!?

小二笑道:“要費(fèi)柴火,還得守著,燒開了還要提上來,收您十五個銅板不貴了?!?

我拿了二十個給他:“給我的馬喂喂草。”

“好嘞。”

關(guān)了門,想著要是不把水泡涼了我就不出來,要不也太對不起這價錢了。才脫了件外裳,一個聲音就飄入了耳朵里:

“姑娘,可否看看你的右手?”

……我忙捂好衣服,看著映照在窗戶紙的兩條人影,不由縮了縮,這江湖還能不能再小點(diǎn)!

只見那比較嬌小的人影扭扭捏捏了一番,聲音嬌媚:“可以?!?

那高大的身影鐵定是水行歌無疑,誰沒事會有那種閑情去看小姑娘的手:“不過先聲明,我不會娶你?!?

嘖嘖,這家伙還真把我的話當(dāng)真了。

“公子你怎么可以這樣!你把我當(dāng)成什么人了,不過感情是可以慢慢培養(yǎng)的,先從小手牽起也可以?!?

我貼緊了門,默默聽著八卦,不露面的話,水行歌總不會闖進(jìn)來。

過了片刻,似乎是得手了,卻聽他說道:“你不是我要找的人?!?

原本嬌媚的聲音瞬間憤然兇惡了:“色狼!”隨后便是噼里啪啦往樓下跑的腳步聲。

我摸了摸下巴,這是什么情況,難道他對姑娘右手一點(diǎn)也不挑剔的傳聞是假的?正打算還是去泡自己的熱水澡,就聽見水行歌的聲音直直往這穿來:“偷聽可不是什么好習(xí)慣?!?

我忙屏住呼吸,緩緩彎下身準(zhǔn)備爬走,他又道:“堂堂仙鶴派的首席大弟子柳小扇,不出來見見熟人?”

丫丫個呸,他有透視眼不成!

我硬著頭皮開了門,擠出自認(rèn)為最好看的笑臉:“巧啊?!?

水行歌似笑非笑:“不巧,我就是循著你的蹤跡追來的。”

雖然他的話沒有一點(diǎn)殺氣,可想殺我的表情已經(jīng)映在了眼里,偏他長的好看,這一笑,登時如沐春風(fēng)閃了我滿眼。我頓時唾棄自己,轉(zhuǎn)了轉(zhuǎn)眼試探問道:“不知你們對我們仙鶴派是什么看法?還有天機(jī)門,還有五岳和五毒教?”

我已經(jīng)問的很婉轉(zhuǎn)了,要是說對五毒教沒意見我立刻就伸手給他看,又不會少一塊肉。

水行歌倒是很有耐性,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就是個溫潤書生,哪里想得到會是那個大魔頭。長眉微揚(yáng),若有所思的看我:“你的話很多?!?

我捂住嘴:“保證不會再說這么多?!?

“仙鶴派是什么,沒聽過。天機(jī)門的門主是中原盟主,實(shí)力數(shù)一數(shù)二。五岳聯(lián)手可稱霸半邊武林,但若細(xì)糾利益卻必然內(nèi)訌。五毒教……下毒比不過唐門,武功打不過五岳,但昔日跟我教有仇……你的臉怎么抽了?”

我揉了揉臉:“沒什么?!?

沒想到他還挺耐心的嘛,配上這俊朗外表根本就是個有前途的大好青年。還沒想完,他又問道:“還有什么話要問?”

我搖頭:“沒有,教主大人,我泡澡的水要冷了,您要是沒什么事就此拜別吧,不送哈。”

他抬手?jǐn)r住就要關(guān)上的門,嘴角又泛起那揮之不散的三分笑意:“我有個習(xí)慣,不喜歡欠死人什么,所以每次我要出手前,總會特別耐心的完成他們的心愿?!?

“……其實(shí)我的心愿是好好活下去。”

“沒聽見?!彼洲D(zhuǎn)了語氣,“或者你給我看看右手,說不定我就能考慮放過你了?!?

這小子還記得五毒教跟他們魔教有仇,給不給看橫豎都是死,底氣立刻就足了:“你到底為什么要看姑娘的右手!”

“恩公囑托,尋人?!?

我暗自嘆氣,我自從出生以來就沒見過陌生人,也沒救過人,更沒有在風(fēng)雪飄渺的雪夜給落魄的人遞過包子,他要找的人一定不是我,看了也沒用。白看了后還不是死,我慢慢把右手挪到身后,往腰帶上的五毒粉摸去,準(zhǔn)備趁機(jī)撒他一臉面粉然后撒丫子就跑。

不等我成功摸到粉包,就見他眼底閃過一絲厲色,若不是盯的他太緊,都要被他臉上的笑意給掩飾過去,這家伙殺人不眨眼啊。想到他那晚動手的速度,渾身都已冰冷,完了,我要魂歸異鄉(xiāng)了。我還沒有嫁人,床底還有一包積攢了六年的銅板啊。

右手腕驀地被他抓住,正提手要看,只見一人自下而上,出現(xiàn)在二樓廊道前,懸空而起,手提大刀大喝一聲:“妖女,我就知道你非正派,這世上哪里有什么仙鶴派!”

劉三爺?shù)脑掚m是對我說,刀卻是刺向水行歌。轉(zhuǎn)眼廊道兩邊又躍上兩人,是木青師兄弟,樓下聲響雜亂,應(yīng)該是劉三爺?shù)娜恕?

水行歌身為大魔頭卻沒有隱藏好身份的覺悟活該被正派圍攻,我抬手劈向他的手,手落半空便被他抓住,反手?jǐn)Q到后頭,差點(diǎn)沒喀吧脫臼,痛的我眉頭直皺。不過我真希望這個景象能讓劉三爺覺得其實(shí)我是人質(zhì),跟他不是一伙的!

水行歌長劍抽出,凌厲削過劉三爺?shù)侗?,刀光劍影混著金屬的撕裂聲,看的我心驚肉跳,暗暗叫苦,為什么還不放了我,放了我好好削劉三爺啊教主大人。

劉三爺是天機(jī)門的人,常年在外經(jīng)商,是李滄穩(wěn)坐盟主之位的經(jīng)濟(jì)支柱。但論刀法也算是高手,如今卻被水行歌逼的連連退后。木青和那矮個子師弟更是接不了幾招。

琢磨著麻藥的時間也差不多要發(fā)作了,我狠狠掐了他手背穴位,便見他手如受刺松了松,我忙縮回手,哆嗦著爬進(jìn)屋里,拿了錢袋和信就跳窗而出。進(jìn)了馬廄騎著疾風(fēng)往南逃命。

揚(yáng)起馬鞭的那一刻,我再次悲憤了,我是下山送信,不是下山送命啊,為什么接二連三碰到這些倒霉事。

還有水行歌那家伙,要是再碰面我一定要被他掐死。天色漸明,下了馬,到河邊洗了把臉,看著水面模糊倒影思量著。他不過見了我兩次,而且都是夜色不明的情況下,我若是易容一番,應(yīng)當(dāng)不認(rèn)得我。

想罷,立刻往臉上抹了一把泥,待會看看有沒有農(nóng)戶去買件衣裳,扮作普通農(nóng)婦上路總能瞞過了吧。只是疾風(fēng)有些難辦,我拍拍它的脖子:“疾風(fēng)你認(rèn)得回去的路嗎?不是說老馬識途嗎?”

天明后,我也不敢再走小鎮(zhèn),在村落里尋了戶看起來忠厚的人家,把疾風(fēng)交給他們照顧,琢磨著等送完信回來再來找它。

穿上一身粗布衣裳,把頭上的釵子拿下,往水洼里照照平淡無奇,混在人群中一定不會被認(rèn)出來。我一面悲哀著一面慶幸著自己生的其貌不揚(yáng),一連走了兩個鎮(zhèn),無人跟來,終于是松了口氣,總算是擺脫水行歌了。

這日走的餓了,找了個面攤,點(diǎn)了一碗陽春面,再奢侈的讓店家鋪個煎蛋,再過四五日就到唐門了,完成了這個任務(wù)我要好好休息。

斟了茶,燙了雙筷子,偏頭把水倒了,再坐正身子,對面就站了兩個人。

“姑娘,可否拼個桌?”

筷子啪啪落在地上,我忙低頭去撿,擺手:“唔唔?!?

我一邊在桌底下看著那兩人的腿,一邊暗自嘀咕怎么又碰到木青他們了,這兩人該不會是要來抓我的吧,否則我跑了幾個鎮(zhèn)怎么都沒甩掉他們。拾起筷子,抱了包袱要跑,店家立刻喚住我:“姑娘,你的面好嘞?!?

我默默摸出三個銅板,準(zhǔn)備跑,頭剛抬起,就見那熱鬧街道上迎面走來一人,一襲竹青色長衫,如墨長發(fā)襯的面頰俊白,眼眸帶著散漫慵懶之意,我暗暗叫苦,與其一頭撞去死在水行歌手里,還不如落在木青他們手上。正進(jìn)退兩難,就聽見那矮個子提劍起身:“六師哥,是那邪教魔頭?!?

快上吧!為了武林的正義啊少年。

木青聲音沉穩(wěn)而隱忍:“我們不是他的對手,送信要緊。”

木青快點(diǎn)拿出你入室弟子的氣魄來,沖上去跟他打一架才是英雄。我輕嘆一氣,埋頭吃面,察覺到對方視線緊盯,我繼續(xù)裝鴕鳥。

“柳……姑娘?”

木青的話剛落,那矮師弟就差點(diǎn)又跳了起來:“那個妖女在哪里?!”

約摸著水行歌已走遠(yuǎn),我驀地抬頭,抹了嘴:“我才不是妖女,我跟水行歌不是一伙的?!?

木青眼底閃過一絲驚喜:“真的是你。”又忙抬手?jǐn)r住那要拔刀的矮師弟,“那日柳姑娘分明是被魔教中人所挾持,否則又怎會如此落魄?”

我使勁點(diǎn)頭,早知道他是如此重情義明是非之人,當(dāng)日在茶棚就該幫他一次。

矮師弟哼了一聲:“可師叔說并沒有仙鶴派?!?

我笑了笑:“武林大小門派那么多,劉三爺漏掉幾個也不奇怪,而且我們仙鶴派是新生門派,還沒參加過武林大會,等下回你就能見到我們了?!?

他狐疑盯我:“那你怎么跟水行歌拉拉扯扯?”

我嘆道:“難道這位少俠……哦,對,還不知道閣下大名?!?

“路保田?!?

“哦,路少俠難道不知道……水行歌有個怪癖?”

路保田這回恍然了,立刻對我投以意味深長的眼神,臉上寫明了水行歌那貨只要姑娘就上一點(diǎn)也不挑剔的神色。就算我長的不是天姿國色但也算五官端正,打扮一下還是不錯的好吧!

木青倒是比他親近:“在下從未聽過仙鶴派,不知你們擅長什么功夫?”

我撓撓頭:“我們比較擅長……解毒?!睘槊馑麄兝^續(xù)追問,我佯裝不在意的反問,“不知你們這是要去哪里?”

“奉家?guī)熤?,送信去唐門?!?

我聽的一個頭兩個大,這么巧!

木青似想起了什么,問道:“記得柳姑娘也要去蜀中尋神醫(yī),那豈不是順路?”

何止是順路,根本就是撞一塊了好么。我含糊應(yīng)了一聲,木青笑道:“那一起走吧,也好有個照應(yīng)。”

我忙咽了咽:“我還有事要去見一下離家多年的姑母,兩位少俠先行一步吧?!?

路保田這回眼中懷疑的神色又更深了:“柳小扇,你該不會真的和大魔頭是一伙的吧?”

“當(dāng)然不是!”

尾音還沒徹底消停,就聽見一人悠悠說著話邊坐下:“怎么不是?她和我當(dāng)然是一伙的?!?

他一坐下,我們?nèi)嗣嫔瑫r變了,見兩人看來的視線極為古怪,我恨不得拿條楚河擋在中間以劃清界限:“你不要亂認(rèn)組織!”

水行歌瞥了我一眼,又盯著木青兩人:“還不走?等著挨削?想像你們師叔那樣臥床三個月?”

我倒吸一口冷氣,眼汪汪看著他們,別走啊,要是把我留下就死定了。你們師叔不過是去圍毆就被他打的半死,更別說接連坑了他兩回的我了。

木青遲疑不走,路保田急了,附耳說了幾句,死命將他拽走了。最后一絲希望就此破滅……

水行歌視線投來,我不由打了個哆嗦,訕笑著雙手奉上茶水,差點(diǎn)沒五體投地以示我的虔誠:“教主大人請喝茶。”見他不動,想到我對他使了兩次詐他還不怒不殺,耐性極好,我又抖了抖,難以置信看他,“教主大人,你一路追趕我,該不會、該不會是……”

他皺眉:“什么?”

“你暗戀我?!”

“……”

水行歌面上的表情明顯僵了,字字道:“不要想太多?!?

我點(diǎn)頭:“我也覺得我想太多了,嚇了一跳?!?

“手,伸出來。”話落他又添一句,“這次不給,我就直接剁了。”

我咽了咽:“那個……要是你看了之后不是你要找的那個人,你是不是立刻就把我咔嚓了?”

他瞥了我一眼:“我看起來是那種很喜歡殺人的人?”

我還沒瞎好么……我小心翼翼道:“我第一次見你,你不就是把人給咔嚓了。按照時間來算,你那個時候應(yīng)該才入中原不久,能有什么仇家。”

水行歌似乎十分努力的想了想,片刻恍然,臉上笑意又起:“那天我行走野外,腹中饑餓,正好看見有鳥飛過,于是以劍氣斬落。然后你就出現(xiàn)了,不過是要看看手你就將我定在野外大半夜,幾乎餓死?!?

“……”誰能想得到堂堂魔教教主利劍飛過是殺鳥啊,就算是,這種事也不要理所當(dāng)然的說出來影響形象好么……我腹誹著,正要掄袖子,又停了停,“除了不要命,也不許用其他方式傷我?!币娝c(diǎn)頭,我才卷了袖子,手腕上那粒紅點(diǎn)就出現(xiàn)了。不由緊張盯著他,這家伙應(yīng)該是講信用的吧。

水行歌翻了翻我的手背手心,眼底閃過一絲失望,松了手:“不是?!?

我也很失望!要是我是他恩公要找的那個人,那我就有個強(qiáng)大后盾了,可惜哪有這種天上掉餡餅的事:“話說教主大人,你找的那個人手腕上有什么標(biāo)志,說不定我見過哦。”

水行歌抬眉看我:“你活的不耐煩了?”

能不能不要把臉弄的跟翻書一樣……我又喚店家上了一碗面:“既然你不會殺我,也不用我?guī)湍阏胰?,那教主大人要做什么就做什么吧。”見他又直盯過來,我忙豎指說道,“對天發(fā)誓,我活的很耐煩?!?

“……”

水行歌的名氣聽起來殺氣滿滿,但是接觸了幾次他人倒也不算壞嘛。而且長的又好看,武功又高,嘖,要是能把他擄上山,二師姐一定會再多給我?guī)状y子,他應(yīng)該可以賣個不錯的價錢。

想罷,頓覺自己真像青樓老鴇。店家上了面后,我大方的替他付了,算是那日誤會了他,讓他在半夜荒地里餓了一夜的補(bǔ)償:“那你慢慢吃,我還要趕著去送信,就此別過啦?!?

他低應(yīng)了一聲,我如釋重負(fù)離開。

不用擔(dān)心水行歌會追殺自己,剛才又有他脅迫我在先,木青師兄弟要不是笨蛋,總不會真認(rèn)為我和他是一伙的。那豈不是萬事大吉了?

想到這,簡直要笑出聲來。不對,我高興什么,我本來就沒做錯。無緣無故被人群毆,等他們停手了我還要感謝他們,這算什么事。

我頓時憤然,等哪日我成了絕世高手,一定要把毆打回去,淑女報仇,十年不晚。

蜀中唐門,以經(jīng)營酒樓和藥材為生,門人上千,擅制毒及暗器,武功極差。據(jù)說閑暇之余喜歡研究陷阱,布置在外圍,但是唐門之地少人涉足,又沒人敢上門挑釁,設(shè)下陷阱的人忘了具體位置,出門采購物品的門人常被坑,久而久之,便開辟了另一條上山捷徑,那布滿陷阱的地方就渺無人煙了。

我估算了下木青和路保田兩人的腳力,特地在山下鎮(zhèn)上客棧住了兩天,將自己收拾干凈,打扮漂亮,買了些土特產(chǎn)孝敬師父師母。想著他們也該送信上山了,才出了門,拿上信往唐門走去。

因有門派腰牌,守在山腳山腰的人很快就放行了。

到了山門,往里走了大概數(shù)百丈,便見懸掛著鐵鎖門環(huán)的銅漆大門緊閉,兩側(cè)圍堵高墻,仰頭望去,只見蒼鷹掠過。遞上拜帖,隨小廝進(jìn)了里頭,邁過前院,前頭便是練武高臺。石欄桿鏤空花雕精細(xì)非常,周圍雖栽種高木,卻不見一片落葉,可見這里常年安排人打掃。

我頓時感慨,這里練武的景致多好啊,哪像師父嫌棄麻煩,又是鐵公雞一只舍不得花錢請多幾個打掃的,明明五毒教的分支生意很不錯,卻讓我們清晨去樹林飲露吹風(fēng)的習(xí)武,美其名曰增強(qiáng)體魄也。

進(jìn)了里屋,小廝退下了,又換了一個高瘦精明三十上下的男子,他抱拳道:“在下唐門管事唐宋德,門主正在午睡,請姑娘稍等?!?

“五毒教沈秋?!贝蜻^招呼,我淡定的想,申時了還在睡午覺,這分明是在給我個下馬威嘛。不過無妨,在這坐著還有茶點(diǎn)吃,何樂而不為。

等的昏昏欲睡,才終于聽見外面有聲響,我忙坐正身子。只見門外走進(jìn)兩人,一個是唐宋德,一個是個微胖,神色嚴(yán)謹(jǐn)?shù)闹心耆?,見唐家管事一臉拘禮嚴(yán)肅的模樣,不用猜也知道他就是門主了。

唐門門主唐毅棠——就連不涉足江湖半步的老百姓聽一遍也能記住,唐門門主躺一躺嘛。

又是一陣虛情假意的寒暄,我從懷里拿了信恭敬遞給他:“五毒教與唐門百年交好,因此次比武切磋在唐門,還請?zhí)崎T主盡快安排好場地和時間。”

唐毅棠不茍言笑的輕瞄了我一眼,展開書信,剛看一眼,便見眉頭和臉抽作一團(tuán),目光如鷹隼盯來:“這是你師父的信?”

我點(diǎn)頭:“是?!?

“你師父讓我協(xié)助盟主去滅了你們五毒教?”

我眨了眨眼:“啊?”

唐毅棠突然大怒,將信甩在我臉上:“唐門不是你能消遣的地方!”

我……忍……俯身撿起信,師父難道你的挑戰(zhàn)宣言是“躺一躺你給我聽好了我們五毒教要將你們唐門打的落花流水滿地找牙”嗎,要不然他這么憤怒……等等,這信怎么有點(diǎn)奇怪。

信的內(nèi)容竟然是什么“為避免中原第一邪教五毒教與即將入駐中原的魔教勾結(jié),請助我一臂之力覆滅五毒教吧”,這是什么亂七八糟的。字跡確實(shí)是師父的沒錯,可為什么落款竟然是李滄……李滄,盟主?。?

脊背頓覺有冷汗滑落,我咽了咽,突然想起那個包袱,又想起在茶棚見到的木青師兄弟。

他們說過他們是要送信來唐門的,而他們是李滄徒弟,也就是說,信其實(shí)并不是假的,而是那日在茶棚,我急匆匆要離開拿錯了包袱。

難怪里頭會有那么多男子衣裳。

而如果不是那兩個下迷藥的人拿走了我的包袱,劉三爺只追回了信件,恐怕木青早就發(fā)覺信被無意調(diào)包了。

師父也說過,早年李滄和他一個學(xué)堂,常幫他寫作業(yè)賺錢,字跡基本無異。而且信封上寫的收信人,都是唐門門主親啟。

想到這,我?guī)缀跬溶?,差點(diǎn)就羊入虎口一口被吞了!還好唐毅棠沒看到落款處,否則李滄的盟主大印在那,只怕他又會猜疑了。

此時最重要的就是趕緊回去告訴師父,盟主那貨要策反武林正派攻打我們!

我忙訕笑收好信,定了定心:“師父他真是太皮了,家?guī)熆谛牛M崎T主能盡快定下日子切磋武藝?!?

唐毅棠面色仍是鐵青:“知道了,認(rèn)識你師父三十余載,就從未見過他有過正形,這種事竟然也能拿來開玩笑?!?

我繼續(xù)陪笑,唐門主您還不把我打發(fā)走嗎,趕緊踹我走,我好名正言順下山然后告訴師父這件事啊。正當(dāng)我想著找借口離開,一小廝在門外垂手恭敬道:“稟門主,天機(jī)門弟子木青、路保田前來拜見?!?

我愕然看向門外,這兩人是屬蝸牛的嗎,我都故意等了好幾天,他們怎么現(xiàn)在才到!不對,剛才我就該猜到,如果他們兩人已經(jīng)來過,那唐毅棠一定先看過了師父的信,如今再看我的,雖然不知原委,但能做門主的人總不會太笨,他應(yīng)該能猜到這兩封信已經(jīng)不知何故調(diào)換了。

可現(xiàn)在沒有……也就是說,我得找個法子攔下那封信!否則不但我完了,五毒教也完了,盟主此次號召的肯定不是只有唐門,可一旦得了唐門之力,我們五毒教就真要敗了。

不等唐毅棠反應(yīng)過來,我一個箭步?jīng)_到外面,果然看見了木青。未細(xì)看他神色,我一個踉蹌?chuàng)湓谒砩希涞乃膊阶硬环€(wěn),伸手托住我,趁著他身形一晃,我探手入他懷中,勾到紙張便拖出塞自己身上。

整個步驟快而簡明,短短剎那,卻驚的我額上滿是冷汗。

路保田武功不及他,又是師弟,信又丟過一回,我便賭那信是在木青身上。還好沒有押錯,從他懷里立身離開,他面色暈紅,我定是慘白無色了,淡定的強(qiáng)笑道:“如果不是木兄,我就要被這門檻撂倒了,多謝?!?

木青有些僵硬的微點(diǎn)了頭:“下回柳姑娘小心些。”

我松了一氣,路保田一雙眼睛賊溜溜的打量我:“柳小扇,你不是說去隔壁的醫(yī)谷嗎,怎么跑這來了?”

嘁,撒謊怎么能難得倒我。

“啊,因?yàn)檠瞿教崎T主的風(fēng)采,所以特地前來拜見,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佩服至極?!币娨慌缘奶扑蔚乱荒樒婀值目次?,我忙低聲,“我小名柳小扇,跟我娘姓。師父腰扭傷了要我去跟神醫(yī)討點(diǎn)藥,所以待會還要去去醫(yī)谷?!?

唐宋德這才恍然,我又抱拳:“那我先走了,后會有期?!?

木青欲言又止,到底還是沒說什么。我心里一群小矮人立刻敲鑼打鼓,終于可以下山離開這個鬼地方了,步子剛提起,就聽見唐毅棠冷聲:“口信我已經(jīng)收到,可既然敢戲弄本門主,不可饒恕,阿德,將她押到大牢里關(guān)十天禁閉。兩位少俠賞臉的話,就小住幾日吧?!?

“……”

師父你不是說唐毅棠是你一輩子的好朋友嗎!

品牌:酷威文化
上架時間:2024-06-25 15:22:36
出版社:江蘇酷威文化發(fā)展有限公司
本書數(shù)字版權(quán)由酷威文化提供,并由其授權(quán)上海閱文信息技術(shù)有限公司制作發(fā)行

QQ閱讀手機(jī)版

主站蜘蛛池模板: 荣昌县| 博爱县| 延寿县| 敖汉旗| 社旗县| 图片| 柳林县| 南充市| 江孜县| 乌拉特前旗| 南开区| 安新县| 乐亭县| 临漳县| 湖州市| 武夷山市| 衡山县| 惠安县| 宁武县| 建昌县| 朔州市| 靖西县| 思茅市| 获嘉县| 邵武市| 平遥县| 左贡县| 武宁县| 日土县| 大余县| 琼中| 兴业县| 依兰县| 桃源县| 长子县| 都匀市| 灌南县| 兰考县| 视频| 东兴市| 盈江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