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全家落戶，男友主動提出讓我和他爸先結婚再離。

我果斷拒絕，他卻責怪我不為他著想。

“你爸病重的時候我不眠不休地照顧，你就不能為了我犧牲一下？”

“我又不是不娶你了，就是走個過場，你矯情什么？”

下一秒，他正在臥室休息的哥哥走了出來。

揉著惺忪的睡眼，漫不經心地說：“別吵了，要不先嫁給我吧，我能走綠通，落戶快。”

我盯著他虎口處的牙印垂眸。

那是我昨晚剛咬上去的。

1

“葉蓁，叔叔實在沒辦法了，我和你婉貞阿姨情投意合，可他們家兒女不同意，非要我三個月內買套房子。叔叔是外地人，哪里有購房資格。你看能不能先委屈一下你？”

說完，他和宋祁都望著我，滿眼渴望。

手指緊緊地掐進肉里，我拼命讓自己冷靜。

不明白宋祁和他父親怎么敢提出這樣的要求？

我幼年喪母，父親病重后，宋祁一直陪著我照顧。

后來為了方便，他把他爸爸宋強也接過來，就住在我家里，給我們做飯。

父親常說他把我慣壞了，不識人間疾苦。

宋祁信誓旦旦地說以后就由他來寵我。

父親去世后，所有事宜宋祁都親力親為。

就在我已經認定此生非他不嫁時，沒想到最先要嫁的，竟然是他爸。

我深吸一口氣，不緊不慢地說：“叔叔，您想買房子，給婉貞阿姨的家人一個交代，我能理解，但這樣的方案恕我難以接受。我們可以和他們家好好談談，人心都是肉長的。”

宋強看向我，神色難堪，繼而給一旁的宋祁使了個眼色。

宋祁心領神會，輕咳了聲：“蓁蓁，你知道的，我爸一個人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找到個伴，我也不想就因為戶口的事情黃了。作為他兒子，我只想讓他晚年幸福，盡到為人子女應有的孝順。”

他話里話外的意思都是想讓我成全他的孝順。

我聽得全身發冷。

我向來乖順，交往以來，幾乎沒有拒絕過他。

可還沒有結婚，他就已經這么大膽地索取。

這次是戶口，下次又是什么？

“宋祁，我頭有點暈，今天太晚了，能不能過幾天再聊這個事？我想先去睡覺了。”扯出一抹笑，我只能暫時逃避。

可宋祁并沒打算放過我，他皺著眉開口：“不行。”

“蓁蓁，這事拖不得。只是走個形式而已，不會有任何人知道。”

“等這事辦妥了，我們立刻結婚。”

我怔怔地看向他，眼底已經涌出淚意。

他走到我面前，握著我的手，又是一貫的溫柔神色。

“為了咱爸，你就答應好不好？”

“我保證，我們的婚禮一定會風風光光，你會成為最幸福的新娘。”

我垂眸不語，心像針扎似的疼。

他抬手摩挲我的臉頰，語氣帶著誘哄：“你把戶口本拿出來，明早就去領證可以嗎？”

我猛地推開他，執拗地搖頭：“宋祁，你非要逼我的話，我們就分手吧。”

他踉蹌了半步，盯著我的臉，確認我不是在說笑后，臉色冷了下來。

“葉蓁，做人要有良心。你爸病重的時候我不眠不休地照顧，你就不能為了我犧牲一下？”

“是不是我以前太慣著你了？我都說了，我會娶你，你和我爸領證只是走個過場，我不明白你在矯情什么？”

逆著光，他一字一句吐出森寒的話語。

我一下子愣住。

2

電話鈴聲突兀地響起。

宋強接通，按了免提。

周婉貞的聲音在靜默的空間里異常清晰。

“蓁蓁啊，小祁爸媽離婚得早，他一直渴望有個完整的家庭，我和你宋叔都六十多歲的人了，也沒幾年活頭，左右你是要嫁到宋家來的，你也不想讓小祁對你失望吧？”

“小祁不會騙你，等你和宋叔領了證后立馬離，就我們幾個人知道。對你來說什么損失都沒有，咱們一家人還能和和美美的，多好呀！”

下一刻，緊閉的臥室門被打開。

身姿頎長的男人打著哈欠，揉著惺忪的睡眼緩緩走出。

嘴里吐出一聲嗤笑：“初婚變二婚，這叫沒什么損失？”

“宋衍，你瞎說什么呢！”宋強繃著臉斥責。

電話那頭的周婉貞也沉默。

他們都知道，宋衍說的是事實。

宋強掛斷電話，坐在沙發上嘆氣。

宋衍踱步到餐廳，倒了一杯水，喝了幾口。

“要我說，咱們宋家也不能挾恩圖報，顯得別有用心。真要翻老皇歷，宋祁，你那工作不還是弟妹爸爸給你介紹的？你是不是也該報答一下她？”

宋祁被他說得臉上掛不住，低聲抱怨：“哥，你是不是還嫌不夠亂？”

我盯著他，沒想到作為宋祁的親兄弟，他居然會替我說話。

只是那一聲弟妹叫得我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視線不由自主地飄向他舉著杯子的手。

虎口處的牙印還未完全消退。

那是我昨晚咬上去的。

說起來也是個意外，宋衍長年跟他媽媽一起生活，只在休假時偶爾來宋強這邊待幾天。

宋強住進我家后，這是宋衍第一次來。

恰好我昨晚聚餐，多喝了幾杯，頭腦昏沉中，走錯了房間。

甚至還把宋衍當成了宋祁。

趴在他身上肆無忌憚地撒嬌，直到男人的一聲輕笑讓我回了神。

也沒多想，狠狠地咬了他一口，落荒而逃。

燈光下，宋衍無所謂地聳聳肩。

宋祁在屋里煩躁地踱步，片刻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直接沖進了我的臥室。

我趕忙跟過去，就這么一會工夫，臥室已經被他翻得凌亂。

“你干什么？”我失聲驚叫。

“蓁蓁，我好言好語你都聽不進去我還能怎么辦？出嫁從夫，你聽我的，我不會害你，我這就把你戶口本找出來，說什么你明天也得和我爸把證領了！”

他回頭看了我一眼，繼續大肆翻找。

我渾身發冷，沖過去阻攔。

他毫不留情地一推，我的腰撞在了床角，疼得我直喘氣。

他這才停下手里的動作，要過來扶我。

宋衍搶先一步將我扶了起來。

站定后，我下定決心：“宋祁，我們分了。”

“我沒義務幫你了。”

3

宋祁愣住，轉瞬又笑，只是笑意沒達眼底。

“蓁蓁，別鬧，我不逼你了。”

“我只是不明白，明明很簡單的一件事，為什么到你這里就變得那么復雜？”

“你從小生活在大城市，自然不懂我們從底層打拼上來的辛苦。眼看全家都能落戶在這里，卻要因為你的一點點介意而放棄。”

“說真的，如果我們身份互換，就算你教我和你全家都結一遍，我都會毫不猶豫地同意。”

他說這些話，不過是吃定我是仰仗他的菟絲花。

以愛為名的自私真讓人惡心。

宋衍卻在此時開口：“都別吵了，不如嫁給我，我有綠通，三個月內肯定能落戶。”

“我想，你不會介意吧，阿祁。”

我猛地偏頭看他，滿臉的不可置信。

而他只是盯著宋祁，唇角微翹。

客廳里，四人靜坐。

宋強將信將疑：“小衍，你的意思是我就算和蓁蓁領證了，按正常流程落戶也得三年后？”

宋衍點頭：“我可以走人才通道，三個月內肯定能完成。以我的名義買房，到時候爸和周阿姨住進去不就好了。”

宋衍沒撒謊，他是科研人才，確實辦得快。

宋強欲言又止。

宋衍散漫地笑：“怎么？爸你還怕我反悔嗎？我是你兒子，我的不就是你的。你想和周阿姨結婚，這是最好的辦法。”

宋強不由自主地點頭，面露喜色。

“我不同意，蓁蓁是我女朋友。嫁給哥，算怎么回事？”宋祁蹙著眉，悶聲說。

宋強來了火氣，朝著宋祁的背狠狠拍了一掌：“你哥這法子多好！你又要作什么？”

宋祁不服氣，轉而看向我。

“蓁蓁，你愿意嗎？”

一瞬間，三個人的目光齊刷刷地望過來。

我迎向宋衍的目光。

腦海中驀然想起昨夜被我識破身份后，他說：“如果宋祁欺負你，你可以來找我。”

“蓁蓁，你說話啊，我們早都海誓山盟了，今生你非我不嫁的對不對？”

宋祁催促，語氣里帶著隱隱的恐慌。

我看著他突然笑了，“好。”

宋強激動地站起來：“那明天一早就去辦！爸爸感謝你們。”

宋祁臉上的肌肉抽動了下，嘴唇翕動，終究一言未發。

宋衍揚起了一個好看的笑臉，接著對我說：“領證之前，我們先出去聊聊吧，好打消你的戒心。”

我跟著他起身。

“等等。”宋祁突然出聲。

我不明所以地回首。

他斜靠在沙發里，目光沉沉，語氣卻帶著明顯的鄙薄。

“蓁蓁，你白送給我哥一套房子，就為了和我賭氣，是不是太幼稚了？”

房子，又是房子。

我閉了閉眼，還不等宋衍開口，搶先回答：“宋祁，我們已經分手了。我看你哥順眼，想嫁給他，你管得著嗎？”

“你搞清楚，作為前任，謹言慎行，最好當自己死了。”

4

直到坐上宋衍的車，我才徹底冷靜下來。

意識到自己可能太沖動了，我慌忙向宋衍道歉。

“謝謝你……今天幫了我。”

那聲哥我始終叫不出口。

“剛才我也是在氣頭上，你別介意。”

我猜測剛才只是宋衍的好心，我們都不想終身大事就這么草率地定下來。

況且，我和宋衍，也就比陌生人熟上那么一點。

他沒說話，突然踩了剎車。

手指輕叩著方向盤，語調平靜地問我：“你覺得不和我結婚，他們會放過你嗎？”

我偏頭看他，倔強地回：“他們住的都是我家，還敢提這種無理要求，大不了，我，我就把他們趕出去！”

宋衍哼笑了一聲，問我：“然后呢？”

還不待我回答，他接著說：“你說他們逼你，證據呢？我爸和我弟鬧到你單位，添油加醋，倒打一耙，你的名聲也別要了。”

我的臉色一寸寸白下去。

的確，他們連假結婚這招都能使出來，還有什么不敢的？

我咬著唇問他：“你為什么要……”

后半句我沒說出口，他心領神會地笑了，眼神也不似剛才鋒利。

“我工作忙，我媽又催得緊。我迫切需要一位妻子。”

“所以，葉蓁，我們互相幫助。”

他語氣真摯，眸色深沉。

下一刻，電話鈴聲響起。

來電顯示是陌生電話。

我接通，男女調笑的聲音在密閉的空間里異常清晰。

“你女朋友要和你哥結婚？天吶，這你也能受得了？”

宋祁的嗤笑傳來，語氣帶著濃濃的嘲弄。

“好笑吧？虧我還覺得她是書香門第出來的淑女，沒想到早就背著我和我哥搞到了一起。水性楊花！令人作嘔！”

女人嬌笑著調侃：“好了別氣了，今晚我一定讓你開心。”

血氣沖到頭頂，我抖著手按斷了電話。

眼眶已經模糊，我拼命抑制住落淚的沖動。

為一個渣男，不值得。

可想起真心付出的這么多年，鼻頭不由得發酸。

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映入眼簾。

我抬眸，一滴淚落下，立刻被宋衍的指腹溫柔地暈開。

明明是兩兄弟，卻天差地別。

“你剛才的提議，我同意。”我開口，“那，我們什么時候離婚？”

他的手指頓住，定定地看了我一會。

“蓁蓁。”他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