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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再次想起,卻是永別
“如果給你一次重來的機會,你還會做出同樣的選擇嗎?”
冥冥之中,一個低沉的聲音像浸了水的棉線,纏得人呼吸發緊。視線突然被濃霧浸透,世界在眼前急速翻涌上升,時間像被按了暫停鍵,所有感官與肢體都被無形的力量鎖死。
“會!”
脫口而出的字剛落地,床頭的鬧鐘已經不知響了多久。女人揉了揉發沉的太陽穴,伸懶腰時骨頭發出細碎的響,摸索著套上拖鞋,打哈欠的空當走到水池前。對面客廳的電視機亮著,早間新聞的聲音漫過來:
“本臺播報,昨日晚7時,一名男子于某商業區附近居民樓頂樓墜亡。具體原因警方正在調查中……”
她沒太在意,轉身回臥室拿手機。屏幕上跳著幾條未讀消息,指尖剛要點開,客廳傳來男友的聲音:“肆肆,早飯好了。”是楠哥。
餐桌上,她劃開手機,忽然頓住——十幾條消息全來自同一個頭像,網名叫“塵”。楠哥湊過來看了眼,隨口提了句“好像以前見過類似的名字”,她腦子里倏地浮出個模糊身影,像被打了馬賽克,怎么也看不清臉。
“咚咚咚。”
急促的敲門聲把思緒砸斷。門被拉開時,幾位穿制服的警察站在晨光里。
領頭的警察掏出證件,語氣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嚴肅:“徐女士,有宗案件可能與您相關,方便問幾個問題嗎?”
她連忙點頭,把人請進沙發:“您說。”
“早上的新聞看了?”
“嗯。”
“那我們直說了。”警察翻開記錄本,“死者陳先生的手機里,最后一條信息發給了一位叫‘徐肆’的網友。請問您認識這個人嗎?”
“是我,”她指尖微顫,“徐肆是我的網名。”
“最近三個月,您和他有來往嗎?或者案發當天去過現場附近?”
“沒有……”她咬了咬下唇,“我們很多年沒見了,記不清了。”
“他有沒有跟您提過心理問題?比如抑郁癥之類的?”
“沒有,”她幾乎是立刻反駁,“他很健康。”
送走警察,她腿一軟靠在沙發上。楠哥伸手把她攬進懷里,暖意漫過來的瞬間,記憶突然清晰——穿洗得發白的校服的少年,懷里抱著株向日葵。花盤沉甸甸地耷拉著,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氣,可少年臉上的笑卻亮得晃眼。那反差像根針,猛地刺進心里。
手機突然響,屏幕上跳著“簫寒”。
“徐肆!看新聞了嗎?案發地就在這附近!”電話那頭的聲音帶著急慌的沙啞,“樓下見!”
她抓起挎包就往門口沖,對沙發上的楠哥喊:“快!簫寒他們在樓下等!”
電梯里,她雙手抱胸盯著樓層鍵,一言不發。楠哥碰了碰她的手,她沒動——這是她第一次坐電梯時,連句廢話都擠不出來。
電梯門開,單元門口的臺階上,簫寒和桉抱坐在一塊兒。看見他們,簫寒猛地站起來:“我剛看了地圖,那地方眼熟!桉說以前是商業街,現在早廢了,離這兒就兩公里!”
話音未落,他已經拉著桉跨上摩托。桉環住他腰時,他回頭比了個“走”的手勢,引擎轟鳴著卷走了身影。
徐肆站在原地,腦子里的碎片突然拼起來。“那不是……隴湖商業街嗎?”她喃喃道。楠哥從身后圈住她,下巴抵著她發頂:“想去?”
“嗯!”她回過神,語氣發慌,“他們肯定查過了,我們快跟上!”
車子開了沒多久,眼前的景象讓她倒吸一口涼氣。房屋墻體斑駁得像塊揉皺的舊布,玻璃門蒙著厚厚的灰,好些已經碎裂,剩下的也歪歪扭扭掛在門框上。褪色的招牌耷拉著,墻皮成片往下掉,雜草從地磚縫里鉆出來,高得快沒過膝蓋。廣場上堆著建筑垃圾,蛛網在角落結得密不透風,幾塊發光字招牌有氣無力地閃爍,一根燈帶垂在半空,時不時迸出細碎的電火花——顯然荒廢了很久。
簫寒沒摘頭盔,站在遠處朝他們揮手。
突然,尖銳的耳鳴炸開,像有根鋼針狠狠扎進太陽穴。她疼得蜷起身子,雙手死死抱住頭,冷汗瞬間浸透了后背。楠哥跟著蹲下,把她整個圈進懷里,一遍遍喊她的名字:“肆肆,別怕,我在。”懷里的溫度慢慢滲進來,她臉上的痛苦漸漸褪成平和,閉眼沉了過去。
黑暗里,一個男聲反復喊她的名字,越來越近。她止不住發抖,楠哥脫下外套裹住她,抱得更緊了。
簫寒和桉踩著碎石路跑過來,桉的聲音帶著哭腔:“她怎么了?”
楠哥看著懷里熟睡的人,聲音很輕:“找個平坦的地方歇著,我在這兒守著。你們去看看,保持聯系。”
簫寒拽了拽桉的手,兩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巷口。風卷著碎紙掠過腳邊,楠哥低頭吻了吻徐肆的額頭,目光落在遠處那棟爬滿藤蔓的居民樓上——像極了記憶里,那個總有人抱著向日葵站著的天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