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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我覺得,我好像是被詛咒了。

2015年10月,一天下午。

我的外孫——劉家喬,從十四層高樓跌落,當場身亡。

我以為,這只是一場悲傷的意外。

但隨后,一連串的陰謀和死亡接踵而至時,我才明白這一切——都是懲罰。

人一生很短暫,千萬不要做錯事。

序幕

25年前,1990年。

一個秋天的夜晚,氣溫很好,適合打混凝土。

活動房里,我不安地來回踱步。

突然門被猛地撞開。

“有人掉進橋樁里了!”小李子滿頭大汗沖了進來。

我頓時眼前一黑,差點暈倒。

跌跌撞撞趕到現場時,我大吃一驚!

掉到主柱里的工人已經被混凝土淹沒,只露出一只曾經掙扎的手,在那里僵住不動。

人顯然已經死了。

而工程投資方的負責人劉鎮長就在現場,剛才的事情他必定全程目睹了。

想從深且狹窄的樁孔里把人拖出來是不可能的,只有拆。

“停工,馬上上報。”說出這話的同時,我感到無比絕望。

完了,全完了……

忽然,劉鎮長一把抓住我的手臂,把我拖到一旁。

“繼續灌!”他低聲地說。

我一個激靈:“可是……”

“掉進去的人是我喊來臨時幫忙的,現場只有你手下這幾個人,趕緊擺平他們!他們不說,這事兒沒人知道。”

“不!這……”

“你難道想大家抱著一起完蛋?”

抬頭看到的,是劉鎮長一雙血紅可怖的眼睛。

我環視一下現場,幾個跟著我出來打拼的兄弟看到我的眼神,都低下頭,不說話。

每個人影的身后,都是一家老小啊……

他們辭職拋家跟著我,都是因為信任,公司垮了,他們的命運可想而知。

我魂不守舍地轉身向工棚走去,雙腿好像不是我自己的。

身后,劉鎮長低沉的下令:“繼續!”

隨之傳來的,是混凝土傾斜而下的聲音。

1

2015年。

事情一晃過了二十多年,那件事后,我的生意一直比較順利。我原想,終于可以安享晚年。

但命運卻不這么看。

妻子偏偏在這個時候患病離世,她陪我渡過最艱苦的時光,從不曾有一絲怨言,而帶她去周游全國的承諾,我最終也沒有兌現。

臨走時她卻說,其實這輩子最遺憾的,是把大女兒方蘇嫁給了劉楠。

這令我無地自容。

對,是我,幾乎半強迫地把方蘇推給了劉楠,極力促成這段失敗的婚姻。

最近,他們已經把離婚提上日程,甚至連孩子歸方蘇都已經談好了。

突然之間,就傳來家喬墜樓的噩耗。

更奇怪的是——當晚,警方就趕到太平間,在門口直接帶走了劉楠。

驚詫之下,我顧不得眼下的悲痛,忙打電話找警方的朋友,希望他能透露一下原因和情況。

這個朋友卻諱莫如深:“這事鬧得沸沸揚揚,民間反響極大。在這種壓力下,警方必須從快從速進行調查。”

但最令我不安的,是這位朋友最后的一句話——你要有個心理準備。

果不其然,第二天上午我們就接到通知,劉楠已經轉為刑事拘留。

一家人心急如焚,但警方又不準親屬會面,我們剩下的,只有胡亂猜測。

“一定與劉楠有關,因為孩子雖小但很聰明,會本能地回避一些危險,飄窗是他平時絕對不敢爬的地方。”

方蘇覺得是真相應該是——劉楠抱著孩子在飄窗上玩,不小心把孩子掉了下去。但劉楠這人一向沒什么擔當,這種大事更不敢承認,所以謊稱孩子是自己掉下去的。

“一定是警方有什么誤會吧,虎毒也不會食子啊……”小女兒方怡插嘴。

我搖頭苦笑不語,這丫頭還是太年輕了,很多事她不太懂。

既然上升到刑拘,說明警方已經掌握了切實的證據。

僅過了兩天,我們得到警方通知,劉楠已經全盤招供了。

他親手,殺害了自己的兒子!

2

剛開始,劉楠一直堅稱,他當時吃了些感冒藥犯困,在隔壁睡著了。

聽到樓下有叫嚷聲,他才驚醒,發現是家喬出事了。

他畢竟只有小學文化,刑事警察的偵察手段,應該遠遠超出了他的認知。

警方的技術人員很快發現,這個飄窗的位置和離地高度,3歲的孩子想獨自爬上去,是不可能的任務。

做了些模擬測試后確定:房間里的能墊腳的物件,孩子都搬不動。

那么就只剩下一種解釋,是劉楠,把孩子放在飄窗上的。

于是他馬上又改口,說抱著孩子在飄窗上玩,不小心把孩子掉了下去,但因為害怕,不敢承認。

他的這種反復,既令人反感,又加重了警方的懷疑。

因為飄窗下層的窗戶是封死的,打開的窗戶仍然有一定高度,孩子除非是整個上半身全部探出窗外,否則仍然不會掉下去。

你一個父親,把孩子上半身探出窗外,是要干什么?

越住后問,他越是無法自圓其說。

在強大的法律和心理攻勢面前,劉楠迅速崩潰了。

“孩子在床上擺弄玩具,是我,抓住他的雙腿,從窗口丟了下去……”

在接下來的供述中,他殺害家喬的理由,更是令人發指:

他一旦離婚,就會一無所有,日后既沒法承擔撫養費,更付不起將來孩子治病的高昂費用。

這樣一來,就會影響他將來的再婚,甚至整個人生。

據說連做筆錄的女警,都恨恨地向他啐了口唾沫。

3

得知真相,我們所有人都像被雷擊中,呆在當場。

直到此時,我們仍然是不能相信這是真的,覺得一定另有隱情。

尤其是我。

孩子是那么可愛,乖巧。他怎么可能……下得了手?

我努力回憶案發前劉楠的一舉一動,試圖分析其中的緣故,但始終不得要領。

因為種種推測都是行不通的。

如劉楠的供述,他殺害孩子,無非是為了錢。

這個理由外人聽來確實有一定道理,在我這里卻站不住腳。

劉楠父母雙亡,智商情商都不高。

但這么多年的相處,他應該明白一個基本的道理:這些錢到最后,大幾率是我來出的。

因為他父親臨終前,把他拉到床邊,并逼我發下了毒誓,一定善待他唯一的骨血。

所以只要我活著一天,就不會讓方蘇為難他。

他應該懂的啊……

我想問問方蘇,她在事前是否發現有異常。

但方蘇除了每日以淚洗面,其余的時間大都在孩子的房間里,一呆就是一整天,坐著不動。

我心急如焚,怕她經受不了雙重的打擊,精神會出現問題。

值得欣慰的是,女兒比我想象中,要堅強得多。

一天晚上,她主動坐到我身邊,一雙眼睛黯然望著我。

我精神為之一振,女兒終于有話要對我說了。

“爸,這幾年我一直想問你一個問題,當初你為什么,執意讓我嫁給劉楠?”

我不禁顫抖了一下。

話已到了嘴邊,我終于又咽了下去。

直到此刻,我仍然覺得,有些秘密還是永遠不要說,才是對大家都好。

4

劉楠長相英俊瀟灑,第一次見到他,方蘇和她媽媽其實是很滿意的。

但這孩子只能看外表,一說話辦事,就馬上露出丑陋的一面。

我把他帶到公司試用,目的是將來他跟方蘇結婚后,把公司交給他們打理。但他只呆了一個月,我就徹底放棄了這個念頭。

因為他連合同上的字都認不全。

而且脾氣很臭,性格也魯莽,一點小事就很容易與人發生沖突。

在我追問之下,他才承認,他只上了小學,中學一年級就輟學了。

我當時,覺得眼前一黑。

我的文化也不高,初中而已。

但這并不是因為學歷的問題,而是這個學歷背后隱藏的東西:

那么小的年紀就在社會上瞎混,身上難免會沾染很多惡習,從他的舉止來看,法律與道德的教育他應該是基本無緣。

我不禁暗自嘆息,老劉啊老劉,你把這么個雷托付給我,真是有點坑人。

但我又不能直說,因為我和他爸爸之間,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而且他還把這個秘密告訴了劉楠。

無非是想讓他用往事來要挾我,怕我反悔不兌現承諾。

我真的有點怕,二十幾年前那個夜晚的事情,就像一個夢魘。為此,我夾了一輩子的尾巴。

所以我還是極力按老劉彌留之際的心愿,希望方蘇能夠接受劉楠。

大不了自己累點多幫扶幫扶他們,以后總會好的,誰還沒年輕過?我想。

但劉楠第一次見到方蘇就是眉頭一皺,感到不滿意的,居然是他。

我頓時心里老大的不快。

我的大女兒方蘇,外表長得有點像我,國字臉,厚厚的嘴唇,鼻梁也有點塌。老實說,確實不太好看。

連她自己也常開玩笑地對我說:“我要是跟妹妹一樣,長得像媽媽,就好了……”

每到這時,我都不禁暗自苦笑。

“傻孩子,你一定是看錯了……”

5

結婚后,很長一段時間,兩個孩子的相處還是很和睦的。我也松了口氣,暗自慶幸。

可該來的,終究會來。有了家喬以后,一切就都變了。

孩子降生后,我們都愛若掌上明珠,家里長輩健在的只有我和孩子的外婆,連家喬的名字也是我給取的。

但隨著孩子慢慢長大,我們發現一件揪心的事情。

孩子似乎聽不見聲音。

醫生說是先天耳道畸形,長大后可以通過手術矯正。但由于病例不算常見,所以效果尚不能保證,而且花費必定不菲。

從此,這個家就再無安寧之日。

劉楠看到孩子,總是一臉嫌棄,方蘇拿他沒有辦法,整天愁眉苦臉。

孩子也許是先天有些不足,體弱而且多病。幾乎每次發燒有恙,總是我陪著方蘇出現在兒科醫院。

至今我還經常回想那個場景:方蘇抱著孩子滿臉焦急,一個頭發半白的老人滿頭大汗跑前跑后,而孩子的父親卻人影不見。

每次他們爭吵,孩子總是瞪著漆黑的大眼睛,看著父母面紅耳赤地比劃著,滿臉驚恐。

因為他聽不到。

我其實有時挺羨慕這孩子的,因為——我也希望自己聽不到,可是不行。

我唯有一次次在他們中間勸解周旋、疲于奔命。

但事情最終,卻一直朝著最壞的方向發展。

先前我妻子在世時,會聲色倶厲地指責劉楠,讓他負起丈夫和父親的責任。劉楠對這個丈母娘還是頗為忌憚,確實也有所收斂。

但她去世后,劉楠仿佛是脫韁的野馬一般,情況愈演愈烈。

有時候他甚至幾天離家不歸,回到家里就一身酒氣,倒頭就睡。

看著整日愁容不展的女兒,我心里既自責又難過,我明白,這段婚姻應該是走到頭了。

但真正讓他們開始協議離婚的原因,居然是因為另一件事。

6

一個月前,劉楠忽然提出,想跟我和方蘇當面談談。當時方蘇因為跟他吵架,已經回娘家住了一個星期。

“你們問我為什么經常整晚不回家,其實這陣我一直在賭球,而且欠了人家一筆債,他們說……再不還錢就要砍我的手。”

劉楠偷掃了一眼我們的臉色,“我不想連累你們,自己的錯誤自己扛,方蘇……咱們還是離婚吧!”

我和方蘇面面相覷。

劉楠走后,我們就開始商量。

“對這場婚姻我早就失望透頂了,如今正好借坡下驢,我早就想離婚了。”方蘇邊抹眼淚邊說。

我點了點頭。賭徒可是惹不起的,遲早要出大事。

鬧成這樣,離就離吧!老劉的先天之靈也應該看得到,我盡力了,這事情不怪我,因為離婚是劉楠自己提出來的。

此刻,我還有點小感動。

這小子雖然是個不折不扣的渾蛋,但當危險到來時,居然能想到不連累我們,總算是有點良心。

也不枉我這些年對他的付出。

我暗自下了個決定,離婚手續辦完后,我會出面幫他償還掉這筆賭債,這樣我就仁之義盡了,也算給他爸爸最后的交代。

至于以后——你就好自為之吧。

7

幾個月后,由于沒有新的證據出現,判決終于下來了。

死刑!立即執行!

劉楠沒有上訴。

這些日子在看守所里,應該是有牢頭對他進行了科普,他屬于罪大惡極、民憤極大,必定難逃一死。

8

所有人都松了口氣,這些日子網絡上不斷發酵,相識的人也相繼來問候打聽,讓我們心力交瘁。

傷疤一次次被揭起,如今,終于可以喘息一下,慢慢愈合了。

我帶著方蘇去公安局,以家屬的身份,領取劉楠當初被沒收的物品。

“我們都調查過了,里面沒有與案情相關的內容。”文警官把袋子遞了過來。“還有骨灰。”

“骨灰不要,你們扔了吧。”方蘇快速往外走,只留下我和文警官呆立原地。

回到車里,方蘇打開袋子一件件翻看,我卻心帶厭惡。

“只是例行程序,有什么好……”

忽然,我停住了嘴。

因為我看到,方蘇的臉,變得慘白,眼里全是恐懼。

“這手機……我從沒見過。”

我快速拿過手機仔細端詳,其實看了也是白看,因為我平時沒注意他用的什么手機。

但方蘇與他朝夕相處,肯定不會認錯。

不知為何,一種強烈的不詳之感,迅速籠罩在我的心頭。

當時警方是當著我們的面,帶走了劉楠。

現場只有我、方蘇和小女兒方怡。

眾目睽睽下,他的手機哪去了?他提供了一個不相關的手機,莫非那里面——藏著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越想,越覺得可怕。再回頭,方蘇正緊盯著我。

“爸……”

我一抖。接下來方蘇說的每個字,都像釘子,一根根楔在我的心上:

“你記不記得,當時警察帶劉楠走時,方怡過去拉了一把?”

9

回到家后,第一件事就是充電。

手機沒有鎖屏密碼,也許沒設,也許是警方為了查看方便給取消了。

我們仔細查看通話記錄、短信、QQ、微信,沒有任何可疑的內容。

我緊貼著方蘇,看她逐條翻看微信的通訊錄,忽然,她的手指停了下來。

我的心頓時縮成一團,因為我看到她的手指懸停在一個頭像的上方,我認得,是方怡。

方蘇猶豫了一下,終于還是點開了。

一片空白,什么都沒有。

我們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舒了口氣。

謝天謝地!這時我才察覺,自己的額頭上都是冷汗。

“也不對!”方蘇忽然說。

“怎么了?”我剛放下的心馬上又懸了起來。

“他們認識這么久了,既然加了微信,怎么可能通信記錄一片空白?會不會是被刪除了?”

我難過地擺擺手:“孩子,他都死了,一切都結束了。你怎么忽然揪住你妹妹不放呢?”

“可是……”

“她可是你妹妹!”我大吼一聲,忽然覺得有點失態,于是放低聲音說:“蘇蘇,老爸年紀大了,再折騰我這老命就要沒了,看在我的面子上,算了吧,好嗎?”

方蘇看我難過的樣子,沉默著點了點頭。

回到房間,我一頭扎在床上,心里亂成一團麻。

蘇蘇啊,老爸經歷一世風雨,又不是傻子。我何嘗不懷疑呢,只是……

上架時間:2024-04-29 17:1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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