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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青梅竹馬

1998年,6月底。

西南邊城的臨水已頗為炎熱,此時又正值中午,烈日照耀下的古城街上行人稀少,黃毛狗躲在屋檐下的陰涼處難受地吐著舌頭。

湖水之旁、綠樹成蔭的臨水一中,放學的鈴聲一響后,一群群的學生從樓里背著書包歡快地走出來。

這是放假前的最后半天課,老師們給各位同學發了成績單,當然暑假作業是少不了的。

江橋出了教學樓,沿著大樹下的樹蔭處,左拐進了與學校相連的文廟,走到學海邊上的涼亭里坐下。

學海,是文廟欞星門前很大的一個湖,面積約有二三十畝,名字取自“學海無涯苦作舟”。

微風從湖面吹過,他全身頓時感到了一絲絲的清涼,舒服。

這是他重生過來的第三個月。

這時候的臨水,還沒有那么繁華,古城還沒有開發搞旅游,沒有重修大修。

臨水一中與文廟也沒有隔開,還嵌在一起。文廟里的圣人還能聽到學生們誦讀論語的朗朗書聲,學校還能感受文廟文氣的熏陶。這時的臨水一中在整個南山地區高考排名是第一,老師和學生都以學校為傲。

等了十來分鐘,就見兩個女生手拉著手一起走過來。

她們穿著學校的統一校服,但同年齡中略高的個子,還有漂亮出眾的模樣,讓身上的衣服顯得格外青春靚麗。

人們常說:人靠衣裝馬靠鞍。她們兩個卻是反過來了。

左邊大笑、看起來就很活潑、大大咧咧的是安芷溪,留著學生頭、額前有劉海;右邊長發扎馬尾,文靜一些、笑起來不露齒卻會瞇眼的是林瑞雪。

江橋和他們都是初二學生,不過等暑假回來就是初三了。

三人家里同住在北城水井巷,又因為大人們關系都比較好,是從小玩到大的,幼兒園、小學、初中都是同班同學。他們算得上是青梅竹馬了。

放學時,有同班女生拉著她們說事,江橋就先來涼亭等她們。

兩位女生進了涼亭在江橋旁邊坐下,就很開心地討論等會去哪吃好吃的東西,慶祝一下放假。

“去吃花園街老劉家的雞肉涼米線,好久沒吃了,饞得我一說就流口水。”

“還是去吃東門樓附近的涼卷粉和小烘豆腐吧。”

兩人意見不統一,安芷溪轉頭問江橋:“江橋,你說去哪吃?”

身邊有兩個青梅美是美,但也有痛苦的時候,這時就是,怎么說啊?好煩。

只好兩不得罪,和和稀泥:“反正都放假了,下午又沒什么事情,我們就先去近的花園街吃小碗的米線,然后去東門樓上逛逛,喝點木瓜涼水,兩三點的時候再去吃涼卷份和烘豆腐。”

兩個女生白了他一眼,都有些不滿,不過都同意將就他的意見。

三人再坐了一會,就起身出了涼亭,然后從學海邊的側門出了學校。

過了馬路,走進白石巷。在走到一個岔路口前,江橋停了下來。左邊去往花園街,右邊是水井巷。

“你們把書包給我,我先放回去,背著不方便又累。”

于是,兩人把書包給他。

他走了七八分鐘,在一處院子前,推開兩扇大木門,走了進去。

這是一個兩進的大院子,有二十幾個房間,是江氏祖先于清代中期中了進士之后修建的宅院,有天井,有排水溝,有個小花園,雕欄畫棟。

80年代,江橋的父親和叔叔有出息后,陸續地就把宅院里的其他十來間房子全部買了回來。

院子里的奶奶在屋檐下的涼竹靠椅上躺著休息,右手扇著扇子。

她不用看,光聽腳步聲,就知道是自己家的孫子回來了。

“怎么這么晚才回來,飯菜都涼了,我給你熱熱去。”

“不用了,奶奶。我和溪溪、瑞雪說好了,等下去吃涼米線、涼卷粉,我是來放書包的。”

說著,他把書包一放,又找了三頂草帽,就急急忙忙地往外走。

奶奶看著孫子的背影,臉上充滿了關愛和寵溺的表情。

父母總是望子成龍,希望子女有出息,但是太出息了也不見得就好。

她有兩個兒子,大兒子也就是江橋的父親,北大畢業后,進了外交部,還娶了同班的女同學,卻常年在國外,幾年不回來一次。

小兒子也是,大學畢業后,去美國留學,畢業后就不回來了,還娶了個外國女人,也是幾年難得回來一次。

不回來就不回來吧,不稀罕,還好有個乖孫子陪著她,她很知足了。

江橋回到岔路口,把帽子給兩位青梅戴上。

安芷溪:“瑞雪,你有沒有覺得,江橋這幾個月感覺有些不一樣啊,比以前會關心人了。”

林瑞雪看了眼江橋,笑了笑,沒說話。

三人路過個小賣鋪,有些口渴,買了三根綠豆冰棒。

江橋小口地吃著,一臉的滿足,是記憶中的味道。

在花園街老劉家吃完涼米線,三人一邊逛一邊往東門走。

女生天生對逛街感興趣,哪怕不買,也要看看。

這時候的古城,還特別有生活氣息,路邊各種賣小吃的攤點,賣各種真假古董的,賣陶瓷、竹簍、鳥籠等各種手工藝品的,還有賣不知是正版還是盜版音像磁帶的……

半個小時后,才走到東門城樓前。

這座城樓,是臨水古城保存下來的唯一一座城樓,高三十多米,樓上上書四個大字“雄鎮東南”。

走進城門洞內,頗為蔭涼,長二十多米,里面擺著各種象棋、圍棋對弈攤,有償對局,輸的給贏家錢。

江橋后世也是業余八段,看高手和阿爾法狗下的棋局多了去,對這些不怎么感興趣。

林瑞雪卻在一處圍棋攤前停了下來,咬了咬嘴唇。

熟悉她的江橋知道,這是她不以為然、不認可某件事的小動作。

只見那圍棋攤旁寫著一行字:“臨水第一高手。”好大的口氣。

攤主是一個四十多的中年男人,戴著一副眼鏡,手上搖著一把折扇。

這明顯是在搞炒作搞噱頭,但在90年代的縣城還是很有用的,他這里的生意就比其他家好得多。

一個年輕人剛下輸給他,另一個五十多歲的老者就接著和他下了起來。

江橋和安芷溪見林瑞雪不愿意走,也只得陪在旁邊觀看。

林瑞雪的圍棋還是很不錯的,她的姑姑是國家圍棋隊的女棋手,從小耳濡目染之下,比較喜歡下圍棋,也有些天賦,以江橋按后世網上的棋力來看,她可能在業余四五段左右。

半個小時后,那老者也給錢認輸。

林瑞雪上前坐下和對方接著下了起來。

江橋看攤主的棋力在業余七段左右,要比她強不少,果然在中盤,她不得不投子認輸。

“小姑娘,你這個年紀有這種棋力很不錯了。我這個臨水第一,還真不是浪得虛名,至今還沒有誰能贏得過我。所以,你不要難過。”

林瑞雪有些悶悶不樂地準備離開,卻見江橋上前坐下:“我和你下一盤。”

她很是訝異,江橋的棋力她是知道的,還差她不少。她都輸了,你能贏?這不是白送錢嗎?

還以為他是氣不過攤主在那贏了還耍嘴皮子,就拉了拉江橋:“算了,我們走吧。”卻沒有拉動。

江橋回過頭,安慰她說:“放心,輸不了。”

攤主頓時樂了:“小伙子別在人前吹牛啊,小心等下輸了下不來臺。”

下了十來分鐘,攤主的臉就黑了下來,對方好多手棋很是怪異,但確實是好,他下得越來越被動。

三十分鐘左右,他給錢認輸。

這家伙也有傲氣,馬上把第一的牌子和攤子收起,氣鼓鼓地走了。

兩個女生都很驚訝地看著江橋。

“你什么時候圍棋這么厲害了?”

“以前你可從來沒有下贏過瑞雪。”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我最近看了幾本圍棋書。”

“是嗎?書名叫什么?”

“是在學校圖書館看的,書名叫什么勝天半子來著。”

兩女仍是有一些狐疑,但好歹是應付過去了。

圍棋這東西是講天賦的,某人一下子開竅然后突飛猛進的情況多的去了。

三人上了城樓,先是在二樓賣小吃的地方買了木瓜涼水,然后爬上三樓,站在上面看風景。

這時候的臨水,還沒有什么高樓大廈,高一點的百貨大樓和新建的永樂商場也才四層樓。大多數建筑都是青瓦石磚的老房子,尤其是往北望去,從東門到臨水一中一大片,層層疊疊、鱗次櫛比,有不少飛檐翹角,更顯古城的滄桑和歷史的韻味。

十多年后,就再也見不到這種風景了,再想起后世種種的人聚人散,江橋不由得有些落寞,所謂的富貴發達也只是人生的一部分,心心相守、一起陪伴才是人生最重要的東西。

三人下了城樓,按計劃去附近的小吃街吃了涼卷粉和烘豆腐。

烘豆腐像湯圓般大小,在炭火上烤熟,再沾點干辣椒,吃起來香得很。

回去時,路過新華書店,大家又進去看了看。

這個時候,縣城最大的書店就是新華,位置也是最好,就在東門下的北側,兩三百個平方,各種學習書、歷史傳奇、現當代文學作品等,品種還是比較多的。

江橋買了套唐浩明寫的《曾國藩傳》,林瑞雪買了沈從文的《邊城》,安芷溪買了三毛的《沙哈拉的沙漠》,都收獲滿滿。

不知道是個人本身的喜愛,還是受到相互的影響,三個從小學開始就喜歡看故事書,看小說、散文、詩歌,語文成績也是各科中最好的,今年上半年還有好幾篇文章發表在《臨水文藝》上。

太陽開始偏西,街上行人開始多了起來,還能看到幾輛拉貨的馬車。

回去的路上,三個人又討論起明天去哪玩的問題。

他們這時才是初二,哪怕9月升了初三,也沒有什么壓力。他們的成績都在班上前幾名,按以往的情況,30名以上都是穩穩地上一中的高中部。

所以,暑假都是想著怎么盡情地玩,這個時光,時間很慢,快樂很多。

但想去的地方多,討論來討論去也沒有定下來,只好暫且擱置,明天再議。

回到江橋家里,兩女先和江橋奶奶坐著說了一會話,然后才背著書包回去。

三家人,街頭巷尾,爺爺奶奶輩熟悉,父母輩不僅熟悉,也曾是同班同學,關系也很不錯。

所以,孩子們來往大人都很放心,如果將來他們有緣分,能成為一家人,那是一件非常高興的事情,也是一段佳話。

吃過晚飯,江橋陪奶奶看電視,正在放《鹿鼎記》,香港TVB版本,陳小春演的韋小寶,馬浚偉演的康熙,很好看,是所有《鹿鼎記》電視劇拍得最好的一部了。

沒過多久,芷溪和瑞雪又來了,帶著巷子里井水涼過的西瓜。

雖然巷子里家家戶戶早就安裝了自來水,但還是一些有年紀的人喜歡喝井水,也喜歡白天放些西瓜、芒果等到井里涼著,晚上撈起來吃,味道就是,那句詞怎么說來著:透心涼,心飛揚。

幾人看著電視,吃著西瓜,看到好笑時,又停下吃的,先顧著笑。

這個年代有著沒有智能手機的簡單快樂。

看完《鹿鼎記》,林瑞雪非得拉著江橋去下圍棋。

下午江橋下的棋,她琢磨了好一會,還是覺得雖然怪異,卻很是不俗,想親自感受、領教一下。

兩人到書房擺好圍棋,安芷溪在旁邊觀戰。

從一開始,江橋又使用了一些阿爾法狗常用的招式,比如點三三、小目低掛、靠子等,與現在的傳統走法完全不一樣。

林瑞雪的眉頭皺起,下的棋越來越慢。

旁邊的安芷溪直接問出心中的疑惑:“你下的這些棋怎么怪?一點都好不看,為什么要這么下?”

“就是計算,算棋,怎么下的勝率高就怎么下,所以不循常規。”

再下了一會,林瑞雪投子認輸,然后兩人又復盤了一下,她才醒悟江橋很多手棋暗藏的目的。

結束時,已經10點多,江橋又送兩人回家。

巷子里非常安靜,有不少人家已經休息,昏黃的路燈有時會把三人走在一起的影子拉得很長,有時候又會重合在一起。

安芷溪打破了這種寧靜:“明天到底去哪玩啊?現在想好,如果去的地方遠,明天我們好早點出發。”

江橋提議:“要不去南湖吧?我看到書上說,西南聯大曾在那有個分校,我們可以去看看。”

“這個可以啊,我還是第一次知道西南聯大在南湖辦有分校的。”

“分校只存在了5個多月的時間,比較短,所以知道的人很少。”

“我們坐火車去,要一個多小時,明天還是早點出發吧。”

定下來后,三人商量好明早8點吃了早點就走。

版權:起點中文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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