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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預言

“生命,總是在不斷掙扎求存的過程中獲得意義與力量。”——女妖之王,艾倫尼塔·迷霧行者

月如鉤,萬籟俱寂。

初春時節的巴比倫山脈南麓,午夜密林中的氣溫也只略有些涼意。

蓊郁的森林深處藏著一汪清泉,一只小鹿正低頭輕啜著泉水。

突然,地面傳來些微震動,使如鏡般的泉水掀起一絲漣漪,并緩緩擴散開去,拂亂了泉水中新月的倒影。

小鹿耳朵一動,機警地抬頭,正看到一只通體雪白的信鴿從狹窄的枝丫縫隙間驚險穿過,奮力鼓動雙翼,向東南方一處寨墻高聳的村鎮飛去。

目送白鴿遠去的小鹿卻并未繼續飲水,反而蹦跳著跑開,幾個縱躍間就穿入密林消失不見。

地面震動得越發明顯。伴隨著隆隆的腳步聲,突然一個壯碩的身影從黑暗中躍出,粗暴地一腳踩碎泉中月影,向著白鴿飛走的方向追了下去。

此時白鴿已經快要飛出這片叢林。但從它僵硬的飛行姿態來看,如果不是有傷在身,就是剛剛經歷徹夜追逐,已到了強弩之末的狀態。

奇怪的是,這種狀態下的白鴿卻顯得并不如何在意身后的追蹤者,反而頻頻向上張望,像是空中有什么強大的掠食者存在一樣。

背后傳來尖銳的嘯音,一根黑鐵投槍從白鴿斜上方2、3米的高處掠過,“篤”的一聲深深扎入大樹,險些將合抱的大樹洞穿,只余短短一截暴露在外。準頭奇差的投槍,威力竟是出乎意料的巨大。

白鴿被這突如其來的襲擊嚇了一跳,驚恐之下也就不再猶豫,急速振翼從密林中沖出,穿越一片開闊的草地向500米開外的村鎮飛去。

擲出投槍的追蹤者發出一聲低沉咆哮,但手中已沒有可供投擲的遠程武器,只得邁開大步繼續追去。

片刻之后,追蹤者追至密林邊緣,但白鴿早已飛入村鎮的寨墻后不見了蹤影。

追蹤者打量著村鎮寨墻上的箭塔,顯得有些猶豫不決。箭塔中天生夜眼的哨兵顯然已經發現了他的存在,正張弓搭箭對準這個方向。

雖然正常來說,一個有著良好訓練的人類弓箭手就算射程再遠一倍,也不可能在這個距離上對他造成威脅。但追蹤者顯然明白這些哨兵不能用人類的標準判斷,在林邊的陰影中徘徊片刻,仰天發出一聲不甘的咆哮,就轉身向來路跑了回去。

白鴿在飛入村鎮之后明顯放松了許多,一口氣松懈之后再也支撐不住,渾身僵硬地向地面撞去。墜落的白鴿掙扎扭動幾下,居然在即將落地之際變成一個長耳尖尖的清秀女性精靈!

精靈跌落在一處院落長廊的地板上,在被慣性推著滑出十來米遠之后,才一頭撞上長廊盡頭的雕花木門停了下來。

木門很快“吱呀”一聲打開,一個身材高大的男性精靈驚訝地看著腳邊正掙扎起身的女精靈,忙一邊伸手來扶,一邊急急問道:“艾薇兒?你這是怎么了?怎么會搞成這樣?”

名為艾薇兒的女精靈劇烈地喘息著,在他的攙扶下才勉強站起。稍微平復一下呼吸之后,艾薇兒說道:“是獸人!獸人已經把我們圍住了!”

“啊?獸人?在這個季節?”高大男精靈不可置信地問道。

艾薇兒用力地點頭道:“是的,艾姆拉斯隊長。獸人還召喚了雙足飛龍,我是貼著地飛才躲開它們的!我們應該趕快去見索恩長老。”

精靈德魯伊艾薇兒所在的這個村寨名為箭垛村,是精靈族迷霧部族外圍的一個半軍事化聚居地。相比民生上的價值,其存在的意義更多在于為精靈爭取抵御獸人進攻時的戰略縱深。

由東至西橫亙米爾蒙提斯大陸的巴比倫山脈,山脈南麓被曾經統治了整個大陸近萬年之久的精靈族占據著。作為精靈中最強大的部族,迷霧部族的領地就是這廣袤而物產豐富的迷霧森林。

箭垛村就位于迷霧森林的東南邊緣地帶。從箭垛村向西北方向步行6、7天,就可以抵達位于迷霧森林中心地帶的精靈族圣城帕蘭提爾。

雖然與精靈大帝國時期繁華都市中的統治者生活沒有任何可比性,但好在精靈們都是天生熱愛生命與自然的生物,在森林中一樣可以過得非常愉快。

如果,沒有那些令人厭煩的獸人和魔獸就更好了。

除了現任的大陸統治者人類之外,過去所有紀元中曾占據大陸統治地位的種族無一例外都出自巴比倫山脈。這座神奇的山脈就好像一塊巨大的磁石似的,將整個多元宇宙的奇特生命不斷吸引到米爾蒙提斯大陸。不時就有新的位面傳送門被發現,隨之出現的,往往是一個強大的異位面魔獸,甚或是一整個全新的族群。

而獸人,卻是一個土生土長的米爾蒙提斯本土種族。

這種男性身高普遍在2米左右的強壯類人生物,智力雖不比人類或精靈低下,但其野蠻暴虐的性格和對黑暗主神的信仰卻讓他們始終被其他智慧種族排斥,經常將他們與智慧未開的蠻荒魔獸混為一談。

獸人也的確和蠻荒魔獸一樣,其行動更多受到本能的驅使,而非思考之后的結果。所以精靈們也都習慣了獸人部落每年深秋或初冬時節對小型村寨的擄掠行為,甚至會在獸人來襲前就主動撤離,將部分食物留給這些饑腸轆轆的野獸,以避免發生不必要的流血事件。

往常在這個季節,獸人都在忙著捕捉那些剛剛從冬眠中蘇醒過來、行動遲緩的野生動物,根本不會來做進攻精靈村寨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所以,發現箭垛村已經被獸人包圍的艾薇兒,第一時間就與同樣震驚的衛兵隊長艾姆拉斯一起,敲開了箭垛村長老索恩的房門。

在這午夜時分,索恩長老像是早料到會有人來訪似的,居然穿戴得整整齊齊,正在長老院的書房中,捧著一本以上古精靈語寫就的《宿命之書》看得津津有味。

在整個精靈族群中,能看懂上古精靈語的人不會超過一手之數,而即使在這些大能之中,年過400歲的索恩長老也是當之無愧的長者。雖然一副老眼昏花的昏聵模樣,但老索恩卻在聽完艾薇兒的匯報之后,一捋垂至胸口的雪白長須,高深莫測地道:“無需驚慌,《宿命之書》早已預言了獸人們的這次異動。”

“啊?”艾薇兒和艾姆拉斯異口同聲驚訝道:“《宿命之書》連這個都寫了?”

老索恩肅然說道:“這次獸人的異動并不只針對箭垛村,他們是在進行一個針對整個精靈族群的大陰謀。自上古以來就指引著精靈的《宿命之書》當然會記錄這件大事。”

“不過……”老索恩話鋒一轉:“《宿命之書》中也預言了獸人的行動必將以失敗告終,精靈的救世主即將降臨,帶領我們擊敗獸人,并重歸文明世界!”

“精靈的……救世主?”顯然兩位年輕的精靈從未聽說過這個故事。

老索恩見兩個年輕人將信將疑的樣子,索性招呼兩人近前,指著桌面上厚重《宿命之書》正翻開的一頁說道:“你們看,喏,就這里寫的:‘精靈的救世主將伴隨著雷霆從天而降,將自然之神的怒火灑向精靈的敵人!’寫的真是再明白不過了。”

艾薇兒與艾姆拉斯當然都看不懂這本神圣的古籍,只得面面相覷,唯唯諾諾的應了,然后就向老索恩道別離去。

在艾薇兒掩上房門之后,書桌前的老索恩卻突然如同蒼老了十來歲一樣,燭光下的背影都佝僂起來。他凝視著《宿命之書》翻開的那一頁,良久之后無聲地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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