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年，汜水關前。

華雄雙眼緊閉，一陣冬日寒風讓他不自覺的縮了縮脖子。

脖子？

被斬首了還能縮脖子嗎？

華雄下意識的伸手摸了摸，腦袋還在...

周圍隱約傳來叫陣的罵聲。

“華將軍，十八路叛軍不過徒有虛名，被您連斬三將，竟無人再敢迎戰！”

華雄睜開眼，綿延數十里營盤就在對面。

回過頭，自己身邊亦是軍陣雄闊，旌旗漫天。

腫么回事？

自己不是在陽人聚被孫堅部斬首了嘛...

這...

華雄看向身邊小校：

“這是何處？”

小校眼珠轉了轉，試探著說道：

“此乃將軍斬將立功，揚名天下之處！”

啪。

馬鞭抽在小校臉上，明顯馬屁沒拍對。

“某問你此地是何處！”

“此地乃汜水關，十八路叛軍作亂，太尉拜您為...”

汜水關...

一股股記憶不斷沖進華雄腦海，卻與他之前經歷的種種出入頗多。

不久前他跟隨摯友徐榮大破孫堅于梁東，本可一鼓作氣將其消滅。

董卓卻下令撤軍，之后又派涼州舊部胡軫領兵追擊孫堅，接盤這潑天富貴。

結果胡軫被素來不和的呂布算計，倉促進攻陽人聚致使兵敗如山，可憐華雄身死亂軍之中。

可如今的記憶卻是他被拜為部曲都督，輕松擊敗孫堅后帶著李肅到酸棗挑戰十八路叛軍。

“十八路，哪來這么多叛軍？”

“這曹操還混成了副盟主？就連身在西涼的馬騰都跑到東邊來了，這...”

華雄正詫異時，一個突兀的聲音在腦中響起：

【前往汜水關并存活一日】

他呆愣一下，只覺腦中似有一個漏刻壺在默默記著時間。

恍惚間，對面營寨忽得金鼓大作。

只見轅門內沖出一騎，直奔華雄而來。

“又一個送死的。”

剛挨了鞭子的小校一臉傲然，仿佛連斬三將的是他。

小校將肩上大刀吃力舉起，又回頭喝道：

“為華將軍擂鼓！！”

華雄還沒弄清眼前局勢，對方已經沖到了眼前。

“來將通報姓名...”

話音未落，來人已到眼前。

偃月刀帶著千斤之力迎頭劈下。

巨大的刀刃在冬日下閃出朔朔冷光，映照在華雄眼中。

唰！！一刀梟首！

華雄只覺眼前一切突然飛旋起來。

吾命...休矣...

來將穩住坐騎，一把接住華雄飛起的人頭掛在馬上飛馳回營。

“無恥之徒，竟然偷襲。”

華雄的人頭被掛在馬上，沒有胸膛仍感覺胸中郁悶。

“如若...如若讓我做好準備，定不會落到如此下場！”

......

“就憑你們也配叫諸侯，豬狗還差不多！”

“聽說袁紹將自家劉夫人綁了來犒賞三軍，這些武將不會都被吸干了吧！”

叫罵聲粗俗不堪，陣陣如雷。

【前往汜水關并活過一日。】

奇怪的聲音又在腦海中響起。

華雄渾身哆嗦一下，猛地睜開眼。

他詫異的看向周圍，遠處的營寨，身邊的雄兵...

身邊輕甲長槍的小校諂媚的看向華雄：

“將軍，十八路諸侯也不過徒有虛名，被連斬三將，竟無人再敢迎戰！”

啪！

馬鞭精準抽在小校臉上。

糟糕的家伙你實在太糟糕！

要不是和你聊天分了神，我怎么會身首異處！

華雄一邊腹誹，剛才發生的一切和腦海中詭異的聲音。

“難道接連被斬只是我軍前一夢？”

可...摸摸發涼的脖子，一切又是那般真實。

“拿刀來！”

華雄大喝一聲驅散腦海中纏繞的思緒。

他向來的原則就是：能不動腦子盡量不動。

當年他與徐榮、公孫度一起投軍，跟隨東中郎將董卓征討黃巾。

那時候徐榮就跟他說過：

“永龔，你跟別人不一樣，別把時間浪費在動腦子上。”

嗯...

拋去雜念，華雄提刀在手目光狐疑的看向轅門。

片刻之后，果然鼓聲大作，一騎自轅門而出。

“不是夢。”

華雄攥緊了手中刀柄：

“先斬了來將再說！”

等對方近了，他終于看清來人。

鳳眼圓睜，蠶眉直豎，滿握長髯飄于胸前，真生得一身英雄氣！

“呸，如此濃眉小眼的家伙竟然也搞偷襲！白瞎了這身皮囊。”

華雄嘴上冷哼一聲，心里卻打起十分小心，喝道：

“來將留下姓名，某刀下不死無名之輩。”

“馬弓手關羽，來取爾的狗頭！”

奔騰的馬蹄比聲音更快。

華雄剛將橫在馬背上的大刀拿起，關羽已經借著馬勢出手。

拖刀斬。

華雄下意識橫刀去接。

只不過他錯判了距離，勢大力沉的一刀在他身前落下。

啾！！

戰馬在一聲哀嚎中頹然倒下。

“測尼瑪，你殺我馬！這可是茂長（徐榮）送我的馬！”

不等華雄穩住身子，關羽的大刀從一個極為刁鉆的角度又劃了過來。

噗嗤！

“好刀法...”

華雄撲倒在地，看著眼前慢慢被洇濕的地面。

眼中帶著三分驚訝和七分不甘：

“還是晚了一步...”

......

【前往汜水關并存活一日】

又回到最初的起點，呆呆的站在軍陣前。

華雄已經分不清到底是莊周夢蝶還是蝶夢莊周。

腦海中的聲音和陣前叫罵一同響起。

“將軍，十八路...”

啪！

這次不等小校說完，華雄鞭子已經抽了上去。

盡管不想動腦子，但這詭異的一切，實在超出了他的認知。

華雄狠狠捏了自己大腿一把。

嘶~

是真的。

難道自己獲得了不死之術？

那腦子里這個不斷滴水的漏刻又是什么意思。

滴答...滴答...

漏到腦子里的水越來越多，華雄也越發想不明白。

他只得再次把目光落向對處轅門，回憶著剛才的紅臉漢子。

關羽。

華雄從未聽過這個名字。

至于對方自稱馬弓手，他更是不信......

馬弓手，說白了就是個片警，不在地方巡邏，怎么會跑到戰場上來。

“這人定是哪個諸侯叛軍手下的大將，之所以謊稱馬弓手，定是想讓某掉以輕心，只怕關羽這名字也是假的。”

華雄又開始思考了，并且很快就有了結論：

“聽說袁紹手下有一大將復姓顏良，名叫文丑，難道就是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