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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進城
我比陸呈晚出生七個月。聽我媽說,陸呈正躺在他媽媽的懷里睡覺呢,一聽見我出生時的哭聲,立馬也跟著哭起來,直到看見我,才停止哭泣。
大人們都說我和陸呈是天定的緣分,拆不開的。
陸呈從小就是大人眼里心里優秀懂事的別人家的孩子,而我就是那個被大人督促向陸呈學習的孩子。
我是個十足的淘氣包,八歲之前,淘得就差把家里房蓋掀了。我把我媽新買的化妝品拿去玩過家家;用筆在我爸新買的摩托車上面畫一些亂七八糟的畫;用石頭砸壞了陸呈家里的醬缸……可從我爸去世后,我就變了。
從我爸離開后,我媽就一個人靠擺攤賣菜賣水果撐起了這個家。昏黃的燈光下,我看見我媽忍痛用熱毛巾敷腰,從那一刻起,我覺得我該長大了,該為我媽分擔一些辛苦。
我爸的離去成為我心里揮之不去的傷疤,我媽的辛勞付出成為我的傷疤上遲遲不能愈合的痛。
我心疼我媽。
我從八歲開始就會賣菜賣水果,手腳又麻利。那個時候,每個放了學的夜晚,每個周六周日,我和陸呈總會出現在我媽的攤鋪里,陸呈坐在我媽為我倆準備好的桌椅里,乖巧地寫作業、做習題、畫畫。我寫完了作業,做完了課外習題,就幫我媽賣貨。
日子平穩著一天一天過去,我和陸呈就這樣陪伴著彼此一起長大了。
2008年,BJ舉辦奧運會,在那個舉國歡慶的夏天,我和陸呈成為了一次城里人。
陸呈的姨媽家住在城里,假期里陸呈的媽媽接到她妹妹的電話,說陸呈馬上讀初中了,暑假里又不補課,不如去她家里幫她兒子補習,也順便去城里看看。
陸呈早就知道我向往城里的生活,所以他向他姨媽提出了一個疑問“我能帶上秦露嗎?”
姨媽不禁疑惑“秦露是誰啊?聽起來像個女孩兒的名兒。”
陸呈媽媽笑著說“是和陸呈從小一起長大的女孩兒。”
姨媽心領神會的“哦”了一聲,說“好啊好啊,姨媽家正空了兩間屋子,隨時歡迎你們過來啊!”
就這樣,我和陸呈一起坐上汽車去往城里。
那個夏天,我和陸呈人生第一次吃到超級好吃的炒冰,第一次去南山爬山,第一次親眼見到梅花鹿,第一次逛公園,第一次吃漢堡……
我從小在農村瘋慣了,沒規沒矩的,也沒蹲過城里的馬桶,第一次蹲馬桶,我不知道怎么沖,就偷偷的把馬桶蓋扣上,沒沖馬桶。
那天早上我和陸呈剛到姨媽家,我突然肚子疼,姨媽告訴我廁所在哪,我就自己去上廁所。后來陸呈的表弟韓銘起床上廁所,他掀開馬桶蓋惡心得差點吐了,還大喊著問“誰那么沒禮貌?上廁所不沖啊!”
我頓時很沒面子,躺在床上將身體佝僂成一團,生怕被人知道是我干的蠢事。
那個時候我才發覺,我是個鄉下人。
韓銘挺懂事挺開朗,只是不太喜歡和我說話,他總是“哥,哥”地喊陸呈,還帶陸呈去籃球場打籃球。
我總是坐在籃球場的椅子上看陸呈他們打籃球。
陸呈剛開始不會,可他在韓銘的教習下,很快就會投籃了,并且日漸熟練。
那天晚上,我像往常一樣坐在籃球場看陸呈他們打籃球,突然看見兩個穿著小裙子的女孩兒向我走來。
她們笑著坐到我身邊,我亦禮貌地笑了笑。其中一個扎著馬尾辮的女孩兒突然好奇地問我“你認識?”
我沒明白她的意思,便問“認識什么?”
“哦,沒事,看你總坐這看他們打籃球,還以為你認識他們其中的誰呢。”
我明白了她的意思,我說“認識。”
我伸出手指給她們看“那個穿黑衣服的是我的青梅竹馬,那個穿白衣服的是我的青梅竹馬的表弟。”
“青梅竹馬?”散著長發的女孩兒轉頭問我,我這才看清她那張漂亮的臉蛋兒。
“對。”我笑了笑。
長發女孩兒上下打量了我一下,問“之前怎么沒見過你們?”
“我們倆不是城里人,鄉下來的。”我尷尬地勾了勾嘴角。
長發女孩兒傲慢地點了點頭,問“那你們來城里是……”
我傻笑“具體我也說不清楚,就是我的青梅竹馬他姨媽,說找我的青梅竹馬來給他兒子補習……”
“你的青梅竹馬叫什么?”長發女孩兒問。
“陸呈,他叫陸呈,我叫秦露。”我笑起來。
“哦……”長發女孩兒微微勾起嘴角。
“秦露!”陸呈喊我,我轉過頭,看見他正滿頭大汗的對我招手“走了!”
我站起來沖兩個女孩兒擺擺手說“再見。”正要跑過去,突然手被人拉住。我低下頭,兩個女孩兒已經站起來。
長發女孩兒笑著說“既然遇見,就是緣分,我請你們吃炒冰吧。”
陸呈見我遲遲不過去,便急著來找我。
“怎么了?”陸呈有些擔心地鎖緊眉頭。
我笑著說“沒事沒事,認識了兩位新朋友。對了,你們叫什么名字啊?”
長發女孩兒突然微笑著向我伸出手“我叫蔣欣衣,她叫王可然,我倆是小學同桌。”
我回握蔣欣衣的手,說“幸會幸會。”
蔣欣衣笑了一下,抽回手,又伸手向陸呈,她笑得眉眼彎彎的,說“你好,陸呈,我叫蔣欣衣。”
陸呈看了我一眼,他蹙了蹙眉,說“你好。”可他并沒有去握蔣欣衣的手。
蔣欣衣有些尷尬地笑了一下,她抽回手將長發向耳后順了順,說“走吧,我請你們吃炒冰,你們剛打完籃球,正好給你們降降溫。”
我正要開口拒絕,突然聽見陸呈說“不用了謝謝,太晚了我們得回去了。”
說著陸呈便來拉我的手,我任陸呈拉著手走回去,邊走我還邊回頭向蔣欣衣她們揮手說“再見。”
小學升初中成績出來那一刻,我正在和陸呈,還有韓銘在街邊吃面。炎熱的夏日里吃一碗加了冰的冷面,再喝一瓶北冰洋汽水,簡直人間值得。
我們正吸面吸得來勁,韓銘的電話突然響起,他拿起電話,眉頭皺了皺,然后又吸了一大口冷面,含混不清地說“喂,媽。”
電話那頭傳來姨媽的笑聲,卻聽不清她說些什么。韓銘“哦。”了一聲,掛了電話。
陸呈看看我,我看看陸呈。陸呈開口問“喊我們回去嗎?”
韓銘一邊嚼冷面,一邊搖搖頭,說“你倆考上城里最好的初中了。”
“誰?你說的是你?還是你倆?”我瞪大眼睛,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