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和年輕人聊天，但是不愿意做什么青年導師。我總覺得我多年來積攢的經驗其實沒什么價值，不值得分享。偶爾有人問起，我便搪塞幾句，比如：“其實大學上不上名校，沒多大區別。”

坐在我旁邊的小趙大概是不認同我這句話，試探性地問道：“您當初上的清華還是北大？”

“都不是。”我答道。

“那您不上清華北大，是因為這倆學校不夠好嗎？”小趙眉毛一挑，略帶譏諷地問道。

“嗯……”這個問題還真有點難回答。我略作思考，說道：“我當時考察了一下，確實不夠好……所以我選擇了哈佛大學。”

“您是哈佛畢業的！”小趙的表情立刻變了。

這轉變說明我的經驗果然不值一提，學校的名字或許有點用處。

“我……不是哈佛畢業的。”我老實地答道，“我后來沒去。事實上，我當年雖然選中了哈佛，但是后來沒去申請。”

“噗～”小趙沒繃住，險些把口中的茶水噴我一身。他笑了，好像我講了個極為有趣的笑話。我這人不擅長講笑話。這算是最為成功的一次了。

“你后來申了什么學校？”小趙不再稱呼您了。這挺好，交流就是要平等一點。

“我什么學校也沒申請。”

“合著你連大學都沒上過！”小趙看我的眼神又變了。我覺得他好像突然長高了一些。

“我研究了一下……”我解釋道，“很多哈佛學子都輟學創業了。我不如就干脆別去，直接創業，豈不是能省很多事？”

“那你創業成功了？”小趙又收起了笑容，似乎有點緊張。

“一般般吧，開始還行，但是后來又破產了……”我簡單總結道，這背后還有很多故事，我不想多說。

小趙似乎松了一口氣，問道：“所以……你現在靠什么生活？”

“不怕你笑話，我這個歲數，干不動了，只能吃老本。”

“企業破產了，但是你還攢了一些錢？有多少？”小趙好像對我的老本有多少非常關心。

“嗯，一點點而已，勉強可以生活。”我如實答道，“不過幸運的是……我被人騙了。”

“被騙還有幸運的？”

“一個老鄉騙我買比特幣，說能發財。其實發財的是他。他十幾塊錢一枚買的，一百多賣給我……”

“你買了多少？！”我話還沒說完，就被小趙打斷了。

“我當時很信任這個老鄉，把房子都賣了……”

小趙的眼神又變了，我似乎又成了“哈佛畢業生”。

“那……您現在的身家至少幾個億吧？”小趙又開始稱呼您了，“難怪您有這么多真知灼見。我也認為上不上大學，其實并不重要！”

這分明不是我的原話。我說的是上不上名校不重要。

“哈哈……”我苦澀一笑，“哪有那么多錢。我說了，我不懂他們那個高科技。價格稍微漲了一點之后，我就都賣了，剛好把房子買回來，額外掙了一點飯錢而已，基本不賠不賺。”

小趙的臉僵在那里，一時沒能調用出新的表情。

“哼～”他隨后發出了這樣一個聲音，搖了搖頭，起身走了。

我也很抱歉，浪費了他的時間，既沒有提供給他成功的要訣，也沒能提供新的娛樂價值。

“您當時不賣就好了，可惜了……”另一個聽眾小李感嘆道。

“也難講，要不是我把房子買回來，我也趕不上后來的拆遷。一套房換十套。”

小趙沒走遠。他的背影定在了原地，似乎還在聽我說話。

“不過……”我想起這個事就心煩，但還是老實說了，“不過開發商一直沒有兌現，聽說最近跑路了……唉，我都沒地方住了。”

小李也搖了搖頭，站起身來走了，也不知是同情我，還是也嫌我浪費了他的時間。

年輕人都撤了。這也難怪，我的經驗確實沒什么價值。

“其實大學上不上名校，沒多大區別。關鍵是賺錢要多。不管用什么方法，一旦有錢了，區別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