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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我救了要被賭徒父親賣掉的幼女,把她養得水靈乖巧。
可一次落水過后,她性情大變,成了名揚京城的才女,我的未婚夫揚言此生非她不娶,執意退婚將我的面子踩得稀碎。
族人為我休夫,為護我將我送回霍氏祖籍。
五年后歸來時,我成了京城首席譯官,那驚世才女反卻熬成內宅婦人,顧時景也并未成為太子。
他曾言要美人不要江山,得償所愿卻悔意無邊,【云珠,可愿破鏡重圓?】
……
【姑娘那時離去,江東路遠,書信傳回時提及船舶失事,殿下很是傷心,在雨中守了好久才把婚書找齊。】
這婚書一片一塊貼得倒是仔細,只可惜,我不在乎破鏡能否重圓,我只要明珠不再蒙塵,自我離去,京城一切便是過眼云煙,重提往昔,我心并無波瀾。
眼前的老婦人是皇后身邊得臉的侍者,不好得罪,我但笑不接,言語得體,【多謝殿下掛懷,只是嬤嬤有所不知,臣女已有婚配,是江東望族。】
她看起來并不信,我也不欲多說。
總歸能見到的。
我和顧時景青梅竹馬,因我們的婚事,他本是眾人心中默認的太子。
可五年前他執意要娶薛酒,放言寧要美人不要江山,便是神女來了,他也要與薛酒一生一世一雙人,更是在我霍氏族人面前親手撕毀了婚書。
皇后為保親兒地位,賜了薛酒郡主的身份,更是想將我許給她侄兒,好把我身后的勢力同顧時景綁在一起。
霍家百年清流,哪里忍得族女易夫這樣的羞辱,帝師太傅大小官員十數,在朝堂上跪作一片,硬是為我休掉了皇子。
可此舉到底大逆不道,為了保全我,族長做主將我送去江東祖籍,爹娘亦辭官同往。
我本就是極好學的,性子更是野,只是從小念著未來的太子妃不可行事張狂,這才作出端莊自持的模樣。
這五年我隨族中叔伯出海游歷,見過驚濤駭浪水天渺遠,學會了各國各地語言,自然早已不把那點子風月舊事記在心頭。
我本意是在江東自由自在到老,可聽聞波斯眾國來朝,京中卻無可用的譯者,我便自告奮勇向族長遞了信,啟程歸京。
圣上乃開國皇帝,平天下動蕩,令八方來朝,此次賓客落腳安排在行宮,來人中有不少波斯女郎,圣上因此特令世家貴女迎客。
但行宮里人雖多,談話卻寥寥。
外邦人高鼻深目,金發碧眼,衣裳華麗卻布料清涼,我朝女子素來以溫婉得體為規范,乍然見到大片裸露的肌膚,一個個都羞得不行,言語越發拘謹。
我大方走進人群,向外邦人描述我朝文化習俗,又轉頭細心同女郎們解釋波斯的衣著講究,期間不時夾雜一些翻譯好的各國笑話,直把人逗得前仰后合。
好不容易使氣氛活絡起來,身側卻籠了一片高大的陰影。
是顧時景,五年不見,他似高了些,褪去稚嫩的白面書生樣,如今棱角分明,看著倒真像個頂天立地的男人了。
也是,薛酒才情過人,像這樣能大出風頭的場合,她合該出現,而這兩人黏糊得如同連體嬰,到哪都要在一處,顧時景在這不奇怪。
可他站我身邊便不大厚道了。
我倒不在乎旁的人怎么想,經年退婚風波鬧得舉城皆知,霍氏女怒休皇子這出戲至今還能教說書人賺得盆滿缽滿,名聲于我而言,稀碎。
可如今不同,我不但后院有人,那位還是個醋壇子成精,隨我來的江東譯者們誰不知陸氏子恪,回頭到他那參我一本,可不得后院起火。
我極有求生欲地退開幾步,替兩位年輕女郎介紹對方頭上的飾品。
那道陰影卻陰魂不散,直籠得我心頭發涼。
顧時景言語中有一絲哀戚,【云珠,我曾以為,你真在海上出事,我真失去了你。】
我抬手爽朗地一拍胸脯,腳下卻再度退開,【殿下多慮,臣命硬得很,不勞操心。】
幼時兩小無猜,如今卻已生疏,顧時景端的一副試圖重修舊好的作派,見我客氣有余親近全無,眉眼當下便頹喪起來,張口欲說什么。
我卻并不想委屈自己做表面功夫,索性退得更遠。
當年一刀兩斷,如今更不該牽扯。
他只記得我是同他有過一段情的女子,哪曾顧慮半分,我雖不似他天潢貴胄,卻也出自鐘鳴鼎食之家,我自有我的傲骨。
除去退婚那次出格,從前因這門婚事,我恪守禮儀,可稱大家閨秀之典范,但也因此,小小年紀顯得十分老成,女兒家怕在我面前失了禮數,惹出禍端,極少約我玩樂,我的好友并不多。
好在如今我不再與皇家有所牽扯,同女郎們相處起來反倒自然,許是同為女子,更能體諒彼此的難處,她們并未因過往而看低我,反而在談話中多次問詢江東風致、海上奇譚,將話題引到外邦使臣上,讓我展露才華,處處不提顧時景。
她們給我體面,我心感激,亦友善應對,我所學頗多,素養極好,每每將外邦人的話譯過來,總是要比對方的譯者說得好聽委婉些,更得女孩兒歡心,她們便很快與我打成一片。
我朝官員本就對缺少本朝譯者一事頗有微詞,見我游刃有余,我帶回的譯者也彬彬有禮,一時之間只覺面上有光,就連那幾個有名的腐儒,都不住摸著胡子連連點頭。
顧時景一直在離我不遠處打轉,兒時我會偷偷回頭看他,如今已是陌路人,我連眼角半分余光都不曾賞他。
說了好半天話,午膳時刻都快到了,我卻沒見到薛酒,不由心頭生疑,她竟不來?可我和她關系尷尬,終究不好開口問詢。
【詩詞歌賦還須本朝人來品,五皇子妃滿口錦繡,外邦譯者卻并不懂詩,譯過去也平平,好幾次把絕佳的意境直譯得十分俗氣,鬧了大笑話,眾人卻說,許是當久了內宅婦人丟了靈氣,作不出好詩,她沒臉見人,便不來了。】
我轉頭,說話的女子好似會讀心一般,笑容淺淡,衣著簡樸卻大方利落,是個生面孔。
瞧著竟與我有幾分相似。
【我名楚尋,隨家人長居北地,只比你早一月回京。】
楚家人?先皇后的母族,作風極低調,我從前跟宮里的嬤嬤學過規矩,京城各家勢力都有所了解,只楚家,實在所知甚少。
我正打算結交一番,外邦使臣卻打斷了我們的談話,他興奮得語無倫次,大體上是說,我朝表露出的通商意愿讓他感到十分榮幸,倘若日后有了商業往來,將會有更多的人能掙到錢過上好日子。
使臣情緒熱烈,說著就要上前與我擁抱。
顧時景卻擰著眉一把撂開了他,【你膽敢碰她?】
使臣意識到我朝講究男女大防,他習以為常的社交禮儀于我而言是極冒犯的,當即手忙腳亂地解釋起來。
【這話說得,殿下是以什么身份為霍家妹妹出頭的呢?】楚尋嘴角微揚,面露嘲諷。
顧時景是天家人,他發難,無人敢上前幫腔,這頭說了些什么沒人聽到,加之我與他那莫名的牽扯,在場眾人吃不準是外邦人犯了事還是皇子念舊情吃飛醋,只得當作沒看見。
只有楚尋,她好似并不把這個繼后之子放在眼里。
我深深吸氣,綻出一個完美的笑容來,同使臣說了幾句漂亮話,安撫了他的情緒,而后冷著臉看向顧時景。
【臣替家中夫婿謝過殿下仗義執言,不過,國事為要,殿下還是應當慎言,還有,臣有手有嘴,若真被冒犯,會自行拒絕。】
不用你多管閑事。
我忍著脾氣硬生生把最后一句壓在了喉嚨里。
直來直往多年,許久沒有領教顧時景這自以為是的毛病,一不留神將將被氣到。
他黯然傷神,眼中滿是不可置信,【你真議親了?這怎么可……】
我懶得管他,只微微頷首,轉身離去。
我沒忘記同楚尋道謝,她口中哼著我不熟悉的音律,步子一蹦一跳,好似看到顧時景吃癟,對她來說是天大的喜事一般。
我遲疑再三,試探性開口,【你,很討厭他?】
楚尋豎起拇指搖了搖,一口氣不停地開罵,【他不配我討厭,我只是覺得他娶了妻子卻偷偷狎妓養外室,對著和你有幾分相似的女人動容,還在你面前故作深情,以上這些行為很惡心,啊對了,我也是受害者,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