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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 1評論第1章 天煞孤星
大梁,洛城。
秋風如刀,凌厲且帶著幾絲寒意。
柳府角落的小院里,一個身形清瘦的少年正孤獨地站著,望著遠處的群山默默發呆。
他那件洗得發白的青衫在寒風中獵獵作響。
這是他穿越過來的第三天,一個名叫林遠帆的窮書生,寄人籬下。
通過殘存的記憶碎片,他知道自己的身世:
父親早逝,母親辛勤勞作將他養大,也在年初病亡。
他不懂經營,又不事生產,只得變賣了所剩不多的家產,來洛城投奔了父親的老友。
柳家大爺,柳青山。
然而命運似乎并不眷顧他,柳青山也在半個月前突然昏迷,生死未卜。
大夫說,趕緊準備后事吧,估計活不過這個秋天。
風言風語在柳府中流傳,下人們避他如蛇蝎。
甚至連林遠帆都開始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天煞孤星。
也許,自己該離開柳府了。
又一陣秋風吹過,一件雪白的肚兜從晾衣繩上脫落,落在地上。
他走過去,撿了起來。
現在唯一比穿越前要好的,是自己有一個可愛漂亮的小丫鬟——小荷。
“公子,你在干什么?!”
一個嬌怒的甜美聲音傳來,打破了他的沉思。
林遠帆連忙看向院門,只見小荷提著飯盒,一身淡綠色長裙,如風中仙子般飄逸而來。
“我要說,這是風刮下來的,你信嗎?”
少女羞紅了臉,走過來,拿起肚兜,重新掛在了晾衣繩上。
小荷,自己唯一的婢女。
林遠帆見小荷情緒不對,小嘴撅著,便問道:“怎么了?又被人欺負了?”
小荷紅著眼圈,道:“我去后廚給公子拿午飯,廚子們說飯已經吃完了,明天再來吧?!?
“那就明天再去嘛?!?
“可是奴婢明明看見飯菜就在堂里,氣不過,和他們頂了兩句。
他們卻說我們是吃白食的,窮橫窮橫,其他丫鬟小廝也一起笑話我?!?
林遠帆走過去,把小荷摟在懷里,輕撫著她瘦弱的肩膀:
“人家說的也沒錯,咱倆可不就是吃白食的嗎?”
話語中滿是無奈和自嘲。
小荷抽噎了兩聲。
“公子,咱們什么時候才能離開這兒???奴婢不想在這兒受氣了。”
其實林遠帆何嘗不想離開這個冷漠的柳府,他也受夠了寄人籬下,受盡白眼的日子。
沒人管,沒人問。
連丫鬟仆人都天天給他們兩個甩臉子。
柳青山病倒之前還好,他一病倒,下人們對他和小荷的欺辱就更加明目張膽了。
畢竟,可以說他是天煞孤星了,欺負他,是為了主人好。
這不,連廚子都敢餓著他了。
他昨天盤了一下手里的銀子,攏共還有三百多兩,足夠自己在洛城落腳了。
他不再是那個四體不勤、一無所知的書生,他現在是個穿越者。
北漂都能混得風生水起,當個洛漂綽綽有余。
“我已經想好了,明天我就去向柳夫人辭行。”
小荷掙開林遠帆的懷抱,撲閃著濕潤的淚眼,臉上難掩激動。
“真的嗎,公子?”
“當然是真的了,你以為就你自己在這兒受氣啊?!?
“可是我們離開柳府,又能去哪兒呢?”
小荷有些擔憂。
“洛城那么大,天下那么大,總能找到屬于我們的地方。”
小荷皺了皺眉。
“可是,你和柳家的婚約怎么辦?”
“退了唄,”他淡然回答,“柳府家大業大,還能看得上我這個窮書生?與其被逼著退婚,還不如識相點,主動退了?!?
“嗯,”小荷點了點頭,“公子以后就由奴婢來照顧,我絕對讓公子餓不著,也凍不著?!?
“嗯,以后再生個和你一樣漂亮的小小荷。”
林遠帆寵溺地刮了下她的小鼻子。
小荷一嘟嘴,轉過了身子。
“公子,你又打趣奴婢,不理你了?!?
林遠帆摸了摸小荷的腦袋,道:“別傻樂了,小傻瓜,公子帶你去街上吃好吃的,聽說今天還有個集市呢,正好看看咱倆以后能干點啥?!?
“嗯。”
小荷答應了一聲,屁顛屁顛地跟在林遠帆身后,出了院門。
明天,退婚,辭行。
······
紅柳山莊,后花園。
柳二爺坐在湖邊,手持魚竿,滿臉的不耐煩。
魚漂浮動,他連忙拉起魚竿。
魚鉤上又是空空如也。
“這破竿子,連一條魚都釣不上來?!?
他氣哄哄地把魚竿扔到一旁。
一個錦衣男子從拱門外踏入,行至湖邊,神色充滿恭敬。
“爹,我問過大夫了,大伯估計就這幾天的事兒了。”
“幽夢婆婆怎么說?”柳二爺追問道。
“她說大伯的魂魄仍然困在夢魘之中,恐怕支撐不了太久?!?
“太好了!”柳二爺的煩悶一掃而空,“泰兒,明天跟我去趟你大伯府里,等我成了柳家家主,我看洛城誰還敢瞧不起我!”
······
今天的集市格外熱鬧。
刷把式的,唱戲的,賣大力丸的,各行各業,紛紛擾擾。
在林遠帆看來,到處都是商機,遍地都是黃金。
林遠帆買了兩個烤梨,在薄薄的瓦罐里裝著,和小荷一人一個,一邊逛,一邊吃。
小荷仿佛變成了飛進花叢的蝴蝶,這邊看看,那邊瞧瞧,蹦蹦跳跳地跑個不停。
行至街尾,小荷見一群人圍坐一團,中間是個臺子,以為又是唱戲的場子,便擠了進去。
林遠帆怕她走丟,也連忙跟在她身后,擠到臺前。
卻見一個黑袍中年男人,手持一把折扇,正在臺上侃侃而談。
“各位各位,今天我們萃華樓為了感謝才子佳人們的捧場,特地搭臺,辦一個賽詩會,凡是能用詩詞打動我家主人的,一律,免費吃喝住宿一個月,當然,要想讓我家主人賞識,得先過我這關?!?
話音剛落,臺下的書生們紛紛往臺上遞著寫好的詩詞。
那中年男人一一接過,一邊看,一邊搖著頭。
“這萃華樓的主人是誰?”
人群中有人問道。
“這你都不知道,蘇霓裳啊,蘇家的大小姐,洛城有名的才女。”
“哦,原來萃華樓是蘇家開的啊。”
“你才知道啊,孤陋寡聞呀你?!?
過了好一會兒,中年男人才找到一首還算過得去的七絕。
“各位各位,我看這首還算可以,我給大家念一念啊。
霓裳羽衣舞步輕,仙樂飄飄有真情。
欲問佳人何處尋,萃華樓中可覓蹤。
署名是吳清軒。”
中年男人念完后,人群中有叫好者,有交頭接耳者,嘈雜不已。
“大家還有沒有更好的詩了,沒有的話,我們今天的優勝者就誕生了?!?
見無人答應,中年男人沖后臺拱手道:“有請我家主人,蘇霓裳?!?
林遠帆搖了搖頭,在嘈雜的人群里大聲對小荷說道:
“就這破詩,我閉著眼都能寫?!?
卻沒發現,人群一聽到蘇霓裳三個字,都停止了聒噪,安靜地看著后臺。
聽到林遠帆的話,都望向了他。
哦,這灼熱的目光。
他眼珠左右轉了轉,不禁咽了口唾沫,趕緊拉起小荷的手。
三十六計,走為上。
“走走走。”
剛一轉身,人群中伸出一只胳膊,擋住了他的去路。
“這位公子,走什么?既然說我的詩破,不知你又作的什么詩呢?”
這支胳膊的主人走出人群,一身華麗的米白色綢緞儒衫,腰間掛著翠玉和香囊,顯得闊氣非常。
正是吳清軒。
林遠帆連忙搖了搖手,道:“我是瞎說的,我不會寫詩。”
說罷就拉著小荷,想側身走過。
吳清軒一聽,心里更有底了,再次攔住林遠帆。
他搖了搖手中的扇子,譏笑道:
“仁兄既然說我的詩破,又說自己閉著眼都能寫,想必定有大才,何不現場做一兩首,讓我們見見世面,應該不為難你吧。”
他身后的人的馬上起哄道:“算啦,看他穿得破破爛爛的,就是個窮書生,能有什么本事,不過說大話罷了。”
“連吳公子的詩都敢說破,他怎么敢的?”
“是啊,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這回吃癟了吧?!?
見周圍都是辱罵林遠帆的聲音,吳清軒更加來了氣勢。
“既然仁兄做不出詩來,那么就該給我道個歉。”
說罷他岔開雙腿,撩起前襟。
“從我胯下鉆過去,本公子就既往不咎。”
說罷一臉得意的看著林遠帆。
周圍一陣哄笑。
“鉆啊。”
“鉆吧?!?
“讓你再說大話。”
“鉆,鉆,鉆,鉆·····”
人群中看熱鬧的人,竟然齊聲喊了起來。
小荷嚇得躲在林遠帆后邊,小手緊緊拉著他的衣服。
“公子,再讓你嘴賤?!?
“行。”
林遠帆見走不了了,便一口喝掉了罐里的梨汁,把空罐遞給了小荷。
“那咱們倆打個賭,我的詩如果比你的差,我就鉆你的褲襠,如果比你的好,你就鉆我的褲襠,如何?”
吳清軒一把合上竹扇,自信地笑道:“一言為定,仁兄可不要反悔?!?
“誰做裁判?”
吳清軒朝臺上拱了拱手。
“就有勞蘇霓裳小姐作我們倆的判官,公平公正?!?
林遠帆回頭一看,臺上竟站著一個絕美的年輕女子,正微笑著盯著自己。
“成,”他轉向臺上的中年男人,“這位大叔,有沒有筆墨,借用一下?!?
中年男人連忙道:“有有有,公子臺上請?!?
他砸吧了兩下嘴,一邊用衣袖擦著嘴角的梨汁,一邊向臺上走去。
就你這破詩,干你都不用當文抄公。
等死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