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歷四年，十月，秋高氣爽。

汴京城，一座近乎傳奇性的城市，極近繁華。

日上三竿，位于崇和街上的一家小飯館，門可羅雀，半個客人都沒有。

大街上的人步履匆忙，打個招呼都是雷厲風行的，有錢沒錢的都一個樣，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一般。

北宋商業極其發達，位于天子腳下的汴京城，百姓的生活節奏很快，有點類似于后世大都市繁忙的生活節奏。

可是這都已經快中午了，以汴京人的生活習慣，這種時間該是午飯光景，卻半個人都見不到。

趙嘉琢磨著今天應該又是白混了。

半個月以前，他還是二十一世紀，每個月拿著固定工資沒有出頭之日的躺平青年。

因為接受了躺平文化，沒有了車貸房貸的壓力，他日子過得還蠻瀟灑的，偶爾還能出門旅個游。

他最大的愛好就是烹飪，沒事就靠著網上的教程變著花樣地給自己做好吃的。

可一覺醒來，發現自己到了慶歷四年，還成為了汴京城一家小酒樓的年輕老板。

對于當飯店老板，他倒是沒有啥不適應的，畢竟自己平日里會的菜品沒有五六十道也有三十十道，至少能夠吃喝不愁。

這半個月經營下來，倒是有幾個老客戶，隔三差五地會過來開開葷，勉強維持個生計。

可也就是勉勉強強維持的樣子，最多餓不死，要想做點別的，想都別想！

而且現在是什么年代？北宋！

縱使商業在這個時代發展壯大，堪稱華夏歷史的一個頂點，但商人還是沒什么地位的。

士農工商，自古以來就是這么個順序，你一個腰纏萬貫的商人，見了人家一個九品芝麻官也得點頭哈腰。

敢狂？有的是辦法整死你！

而且慶歷四年，新政剛剛以失敗告終，范仲淹、歐陽修、富弼等新政派為國求利之人以反對派的強烈抗爭宣告了結束。

北宋也徹底失去了由弱變強的希望，冗兵冗官地主兼并土地等導致北宋日薄西山的現象雖然在新政期間得到改善，但日后必然會強烈反彈，直到再也沒有改善的希望。

慶歷新政的失敗，間接地也導致了王安石變法的失敗，因為新政之后北宋就沒什么希望了。

不過距離北宋滅亡，還有老長時間了，至少趙嘉活到八十歲都見不到，如今安安穩穩地度日還是挺好的。

簡而言之，跟趙嘉沒啥關系。

他就想簡簡單單地搞點錢，日后有了機會當個小官，就不至于被當官的欺壓了，也能舒舒服服地。

躺平文化，簡直是對新時代年輕人的救命良藥！

深受其影響的趙嘉，儼然是沒什么雄心壯志的。

不過自家的館子，之前都是郭伯去經營的，也就是自己的隨從，他那廚藝，一言難盡了簡直，早就把客人嚇光了。

自家館子生意不大景氣，而本該作為平步青云底牌的金手指，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趙嘉穿越的時候姿勢不對，迄今為止才緩沖了百分之十不到。

猴年馬月才能到位！

趙嘉無奈之下也只得先老老實實經營這家小店，總不能把自己餓死不是？

“哎，什么時候來個客人，我家現在的飯菜絕對比之前好吃多了啊！”

這話剛落，門口就走進來倆人。

中年男子，面容俊逸，一身的氣質透露著溫和，和藹可親。

他身旁的老人，愁容滿面，但看氣質也不是什么簡單人物。

趙嘉當即眼前一亮，自己這嘴也太靈光了！

“客官，幾位用餐，有無忌口？”

老人仿佛有心事一般，找了個位置坐下，身旁的中年人也是坐了下來。

趙嘉連忙上前，把原本擦得干干凈凈地桌子又給擦了一遍，那叫一個熱情。

顧客就是上帝，可得熱情招待一下！

“二位。”

老人淡淡說了一句。

見老人面容惆悵，趙嘉笑著說道：“客官看來是有心事啊，既然是初次上門，不妨試試咱家新出的幾個小菜，再配上一壺燒酒，天大地大吃飯最大，興許吃高興了，心里的惆悵也迎刃而解了呢？”

老人這才臉上露出一絲笑意，而后看向中年男子：“讓這位來點吧。”

中年男人笑著開口道：“既然是初次來，也不知道你這店里有什么好味道，瞧著好吃的便端上來吧。”

趙嘉立馬道：“二位只管放心，我家館子這才味道一絕呢，羊肉可行？”

“可以，若是做得好了，少不了你的賞錢。”

“得嘞！”

趙嘉立馬去后廚招呼上了，堅決不讓自家郭伯動手，否則那賞錢可就黃了！

大堂里，二人相對而坐，趙禎的臉上露出一絲愁容。

“朕是不相信卿家會謀反，可如此朝堂這局勢，只能委屈卿家了。”

范仲淹搖了搖頭：“變法一事，興許是老臣考慮的不夠多，才讓官家如此為難。”

“此次離京，也是老臣自愿離去，老臣不怪任何人，只怪自己沒有足夠的能力。”

這名不見經傳得小酒樓內，坐著的二位，一位是大宋的最高統治者趙禎，另外一位，則是說出那句‘先天下之憂而憂’的范仲淹。

新政失敗，范仲淹自請離京，是沒辦法的事情。

朝中反對黨的勢力太過強大的，已經到了舉步維艱的地步，甚至都誣陷范仲淹謀反。

一旦涉及了謀反，還拿出了證據，就算是趙禎都沒辦法再替范仲淹說話。

“這些年卿家來改革，成效甚顯，百姓們都念你的好.......”

趙禎長嘆一聲，儼然是有些無奈了。

很快，趙嘉便端著飯菜走了上來，心知倆人肯定不缺錢的他，立刻拿出了真本事，不到二十分鐘四菜一湯就端了上來。

這年頭，物資不算匱乏，不過廚藝都是以燉煮為主，吃多了就沒啥滋味了。

但趙嘉，以高湯打底調味，精心烹制的菜肴，要賣相有賣相，要香味有香味，已然是不同凡響。

二人看著那雖然是用普通陶瓷碗裝著確實香味撲鼻的菜肴，原本沒啥胃口的他們卻也是口齒生津。

這沒什么人的小酒樓，也有如此美食存在？

二人不免是有些驚訝了，立馬就要動手。

“呵呵，居然在這里還能碰到如此美味的菜肴，只怕今日這賞錢是少不了你的了！”

趙嘉笑著點頭：“二位喜歡便好，有啥事只管招呼我。”

趙禎笑著點了點頭，同時目光也在趙嘉的臉上掃過，卻是忽然愣了一下。

這少年，為何有些面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