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墨走在昏黃的甬道，身旁是冰冷的金屬墻壁，偶有幾位喝得爛醉的男男女女與之擦肩而過，他總會下意識地側過身子，陳墨可不想被倒霉到被吐得一身都是。

隨著腳步的不斷前行，前方隱隱傳來了金屬節奏感極為強烈的音樂聲，霓虹也在不停地閃爍，晃得人有些睜不開眼。

劣質白酒刺鼻味直沖大腦，一扇充滿彩色涂鴉的圓形金屬門將混亂與嘈雜擋在了里面。

陳墨站在門口，淡藍色的光線把他從頭到腳掃了一遍，緊接著，一張胡子拉碴的大臉鋪滿了整個圓門。

“小子，我可不認得你，你找誰？”大臉開口。

“認不認識我不重要，認識它就行。”

說話間，陳墨嘴角噙著笑地從兜里掏出一張卡片來，通體黝黑，上面用陽文雕著【聯邦銀行】的字樣，而字下面則是一串代表著卡號的數字。

全息投影上不修邊幅的大臉頓時瞳孔放大，整個人也從半躺的狀態正襟危坐起來。

“黑…黑卡？！你哪來的？這是你的？！你有多少信用點？”

“把客人擋在外面是一件不禮貌的行為，不是嗎？”陳墨聳聳肩，手腕一抖，那張銀行卡又回到了他的兜里。

轟！

金屬圓門緩緩打開。

爆炸的音樂聲如同海浪般撲面而來。

陳墨目光掃視了一圈，男男女女跟隨著律動的節奏，不斷扭動著腰肢。

更有甚者直接盡情釋放著各自的原始本能。

經歷過輝煌與巔峰的人類，差點邁出地球，征服星辰大海的文明，在經歷過一場浩劫后，竟變得如此不堪。

酒精成了麻醉神經的藥物，霓虹扮演著催情的老鴇，人們肆意地揮霍著并不屬于自己的身體。

自由！

該死的自由！

于地底茍延殘喘，又有何自由可言？

陳墨邁進舞池，頓時就有兩位穿著露臍裝、超短裙，打著唇釘、鼻釘、耳釘、臍釘，不知道還有沒有其他釘的少女迎了上來。

對方毫不介意地用胸脯貼上來，迷離的眼神、泛紅的兩頰，剛一開口一股酒氣撲面而來。

“一瓶二鍋頭，你就可以帶走我。”

暗含之意，再清楚不過。

‘二鍋頭嗎？’

陳墨微微一愣。

好熟悉的字眼啊，他有多少年沒聽過了？

十年？還是二十年？

“我只要半瓶。”

另一位樣貌半斤八兩的少女有點不守規矩，直接將價格壓到了一半。

“你！”

陳墨用手指輕輕在兩人的唇釘上劃過，略帶玩味地說道：“我可不喜歡這玩意呢，做起來會有些硌人。”

兩位少女明顯一愣，尚未反應過來，只聽“啪”的一聲，屁股被人用力拍了一下。

“女孩子，不要玩那么野哦，這下是替你們爸媽打的。”

二人回過神來，物色的目標已混入人群，再也不見。

陳墨推搡著穿過人群，不停地有肉體靠在他身上，就這樣一路擠、一路推，終于來到了酒吧的前臺。

AI叛亂、智械危機已經過去近兩百年，人類還保留著文明時期的一些習俗。

比如飲酒、比如酒吧、比如調酒師……

又比如——兔女郎。

“你找我們老板？”迎面而來的女人身材極為高挑，不論是樣貌還是三圍，都要比方才那兩位二鍋頭女孩強上不少。

當然，最惹眼的還是那對皮下手術后植入的兔耳朵，亮著粉粉嫩嫩的光，還挺可愛。

就是不知道有沒有尾巴……

“不錯。”

“東西呢？”兔女郎目光停在對方的手上。

陳墨非常隨意地拿出那張【聯邦銀行】的黑卡，在兔女郎面前一晃而過后，又放回了兜里。

他這一手速度很快，但還是看得清楚。

兔女郎微微頷首，也算放下心來。

“跟我來。”

對方轉過身，向著前方的銅綠色酒柜走去。

陳墨看著她兩個屁股瓣上面的棉絨小球，嘴角一揚，跟了上去。

在兔女郎的帶領下，二人很快便來到了酒保身后的酒柜前。

對方象征性地用手揮了揮，伴隨著一陣刺耳的金屬剮蹭聲，一扇銹跡斑斑的合金門就這么堂而皇之地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巨大的動靜自然引得舞池中扭動人群的側目，重金屬音樂聲戛然而止。

不過兔女郎似乎對此毫不在意，陳墨當然也不會沒事找事。

那幫人，他們愛怎么看、怎么看，反正他的目標很明確。

“進去吧。”

兔女郎冷著張臉，對方的氣質與形象也算顛覆了陳墨對于這類討男人歡心的特殊職業的刻板印象。

“看樣子應該沒人愿意在你身上花錢。”

他調侃一句，若無其事地跨進了洞開的合金門。

轟！

伴隨著陳墨的進入，大門閉合。

而就在這一剎那，音樂聲再起。

人們又一次陷入了瘋狂的扭動，就好像一切從未發生過一般。

門后的世界，依舊閃爍著霓虹。

過道兩旁，全息投影上播放著不堪入目的原始畫面，不斷刺激著人們原始的荷爾蒙。

地下世界四通八達，永遠也不知道穿過這扇門，通往的將會是哪個地方。

陳墨走了約莫三分鐘，情與欲的刺激愈發張揚。

而下一秒，豁然開朗。

一處山水、一座假山，一張藤椅、一個肥佬。

當然，還有肥佬身邊簇擁著的兔女郎。

陳墨站在泛著青苔的石階上，看著對方身邊四位與剛剛那個一模一樣的女人，頓時心中一喜。

‘還有意外收獲。’

這世上可能會存在五胞胎，但可能性小之又小。

至少，地下 9層不可能擁有！

既然如此，答案不言而喻。

“你膽子跟你身上的肉一樣，很肥嘛！”陳墨踏著石階，來到了對方面前。

智械危機以后，任何人類不得制造、擁有、售賣，甚至是藏匿擁有意識的機械生物，一經發現，按照聯邦法律必須就地處決。

當然，法律是法律。

現實是現實。

眼前之人，就是地下 9層的黑道頭目。

這片區域中一切與犯罪有關的交易，都少不了對方的身影，可以說除了名存實亡的安保司警署外，最大的暴力頭子。

“小子，黑卡拿出來。”

說話間，其中一位兔女郎臉上諂媚之色瞬間收斂，以詭異到人類無法完成的動作，直直地從椅子上彈了起來，隨后雙手平舉、指尖收縮。

下一秒，十個黑洞洞的槍口齊齊地對準了陳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