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閣最深處的牢里，一名披頭散發的女子蜷縮在角落，面容則隱在黑暗。

腳步聲由遠及近，鳳無昭停在牢門前，取下墻邊的鑰匙。

“咔”門開了。凰晚晞小心地摸到袖中藏的短劍，只待他踏入這一方狹小的牢房，她凰晚晞拼著最后一口氣，也要給自己一個生還的機會。因為——握著劍柄的手緊了緊——前半生上天給了她太多，難道她死了上天還會助她重生嗎。

“皇后殿下，”鳳無昭的邪魅的聲音響起，“明日，我將會扶持幼帝登基?！?

什么！凰晚晞猛地抬起頭，鳳沉呢？她的軍隊呢？還有那些擁護她和皇上的大臣呢？

鳳無昭抬腳邁進，沒有著龍袍，沒有束冠冕，也沒有自稱朕，可他似乎有一股子不能忽視的違令者斬的王者之氣，他甚是偏愛玄色衣袍，他一步步走來，衣袂飄飛，他說：“你的‘晚宴’全員殲滅，一個不留，擁護你的老臣株連九族，無一幸免。”

“不，不可能?！笨粗鴿u漸靠近的鳳無昭，凰晚晞有些退縮了，“晚宴”是母親留給她的殺手組織，個個是頂級高手，鳳無昭怎么能……

“以及……”他終于走至她的面前，“皇帝鳳沉，供出了所有皇家機密，并主動交出兵權?！?

“凰晚晞，”眼前的男人薄唇輕啟，蹲下，伸出手，隔著手套，輕輕摩挲著這位他斗了近十年的女人帶著血泥的皮膚，眼神溫柔得簡直像在看自己的情人一般，“你說，你該歸誰呢？”

凰晚晞咬牙切齒地瞪著雙眼，袖下的短劍悄悄挪動。近一點，再近一點。

“當啷。”從窗中漏下的些許陽光在劍面上晃動，凰晚晞的手，那只偷襲的手被鳳無昭捏在手里。

“不老實，當罰。”鳳無昭冷笑，大手慢慢收緊。罰你什么好呢？不如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吧。他說：“我記得你有個師兄？”不等回答，他又說：“北川夜是吧，前日發現了尸體?！?

凰晚晞心里咯噔一下，“被幾名山匪，呵，輪奸至死?！?

“鳳——無——昭！”凰晚晞咬緊下唇，鮮血順著嘴角流下，久違的淚水不知何時已經盈滿眼眶。

“我會放了鳳沉，流放蠻荒，”鳳無昭站起來，眼中是一如既往的冷漠，“至于你，休想與鳳沉東山再起?！彼痈吲R下地俯視地上已經蜷成一團輕顫的先皇后。

“你會在這里被囚禁，直到——死亡。”

當牢門再次關上時，側臥在地上的凰晚晞緩緩坐起，摸到不遠處的短劍，對準胸口，睫毛輕顫，流下了她此生最后一滴淚。

“我這一生，背離師門，師父閉關不肯見我；

為了助鳳沉登基，發動戰亂，害多少百姓流離失所；

我殺人抄家滅族。只為了那個懦弱的男人。而師兄為了我，天下第一美人卻落得此番境界。

若能重來，我凰晚晞定不負天下不負己！”

問，凜冽北風何時停？恨，天地無情。但見血花綻云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