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青牛坪籠著層薄霧，老栓蹲在草坡上，看著那頭斷角黃牛慢吞吞嚼著帶露的苜蓿。牛尾掃過他纏著繃帶的右腿，傷口又滲出些血來，在青灰色褲腳洇成暗紅的花。

“該走了?！袄纤ㄅ呐呐２鳖i。話音未落，林子里突然傳來衣袂破風聲。三柄長劍破霧而出，劍尖映著晨露泛著冷光。為首的劍客面罩上繡著金線牡丹，正是江湖懸賞百金的“花面修羅“。

老栓反手抽出牛背上的鐵犁，犁尖豁開晨霧，與三柄劍撞出火星。斷角黃牛忽然昂首長哞，犄角上還掛著半片未吃完的艾草，卻猛地沖向左側劍客。那人揮劍劈向牛頸，老栓趁機旋身，犁刃擦著對方喉結劃過，帶起一串血珠。

纏斗間，老栓瞥見山腳下升起的狼煙——是青牛幫的求援信號。五年前他帶著這頭老牛逃出邊塞戰場，在青坪牧牛為生，卻因救了被追殺的青牛幫幫主，被卷入江湖恩怨。此刻血腥味混著草香漫開，黃牛突然發足狂奔，鐵蹄踏碎滿地露珠。

“攔住那頭牛！“花面修羅嘶喊著擲出袖箭。老栓翻身躍上牛背，鐵犁舞成一片銀芒，將暗器紛紛磕落。斷角黃牛突然人立而起，犄角狠狠撞向右側峭壁，碎石如雨般砸下。老栓趁機甩出腰間草繩，纏住修羅腳踝，借力將人拽下懸崖。

晨光終于刺破薄霧，老栓癱坐在沾滿血污的草地上。斷角黃牛慢悠悠走到他身邊，低頭啃食著染血的青草，喉間發出滿足的呼嚕聲。遠處傳來馬蹄聲，青牛幫的救兵終于趕到，而老栓望著老牛嘴邊沾著的草葉和血漬，忽然想起戰場上那些被鐵蹄踏碎的生命——原來不管是人是牛，都逃不過這江湖里的廝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