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黃的紙張安放在床頭柜上，不知道是誰留下來的。這張紙似乎有些年代，上面占著些油漬，最中央還有一句話。

神明終結世界，我終結神明。

......

淅瀝的小雨落在窗前，這里是市中醫院的病房。

已經進入三月，氣溫還是沒有回升。街道上失去了往日的吵鬧，只有一些行人舉著雨傘，腳步紛亂。

“你妹妹的情況有些嚴重，接下來她醒過來的概率，不足一成......對了，這是下個月營養液的費用?！?

白小易坐在病床前，腦海里面回響著旁邊主治醫生說的話。

病床上的妹妹依然沒有任何動靜，她漂亮的臉蛋上沒有血色，只有靠呼吸機才能勉強維持。

白小雪已經躺了一上午，可是還是沒有任何好轉的跡象。醫生說找不到病因，現在生命體態也只能靠營養液維持。

但是高昂的費用已經要把白小易給壓垮，他只是二十出頭的年紀，父母在很早已經去世。

現在只有他們兄妹兩人相依為命，可是卻在上午的時候，白小雪忽然暈倒，就連醫生也查不出病因。

十萬塊錢......這只是一個月營養液的費用。就算是把房子賣了，能換來幾個月的營養費？

床頭柜前擺著兩個蘋果，這是保潔阿姨看白小易可憐，送的。

蘋果已經變軟，再放一段時間就會發霉。

如果再不想辦法，等不到蘋果發霉，妹妹連營養液的費用都會交不上，或許......放棄治療是最好的選擇。

這個世界就真的......只剩下自己了。

白小易緊緊握著手中的費用單，他閉上雙眼。

事情發生地太突然了，根本連一點接受的心理準備都沒有。

主治醫生單手推了推眼鏡，然后深吸一口氣：“你的心情我也能理解，如果實在不行的話，我們還是放......”

還不等醫生把話給說完，白小易就迅速伸手拔掉了妹妹的氧氣管。

“對不起小雪，咱們家里已經夠辛苦了。賣掉房子是根本不可能的，那可是位于江邊的三層大別墅！你安心去吧，我會想你的......”

主治醫生：“......”

白小易緊緊捂住自己的胸口，表情近乎疼到扭曲，淚水也從眼眶中不斷滑落下來。

他們父母走后，就只有兩人相依為命。明明上午還是好好的，結果轉眼睛就躺在了病床上。

“醫生......你知道嗎？我就只有這么一個妹妹，她這么走了，世界上我就真的沒有親人了。小雪她......就這么沒了！”

主治醫生：“......”

“醫生，我和她之間的關系，比任何人都更加深厚！世界上再也沒有比我們兩個關系更深的兄妹！”

主治醫生：“......”

“醫生，你說句話呀?！?

主治醫生：“......你把她氧氣管拔了，我能說什么？”

白小易深吸一口氣，他看向病床上的妹妹，捂著胸口痛苦地說道：

“我也沒有辦法，總不可能賣房子吧？那可是一千平的大別墅！小雪她喜歡吃學校門口的油煎餅，等我今晚就去吃兩個。另一個是替她吃的?！?

“白小易！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就在這時，白小雪緊緊咬著紅唇，她掀開被子坐起來，憤怒地罵道。

白小易抹了抹眼角的淚水，他走過去揪住白小雪的耳朵：“說吧，這是你今年第幾次裝病？”

三月本該是入春的季節，這幾日連綿的細雨，把本該是灰塵的大地一洗無余。

在細雨的洗禮下撐傘，如果只穿一件短袖的話，還是忍不住會哆嗦兩下。

從今年開始，白小雪就開始玩裝病那一套。

也不知道是跟誰學的。好在主治醫生和白小雪關系不錯，是她閨蜜的親哥哥。

理應來說這么幼稚的事情，不該是十六歲少女能做出來的。

離開醫院后，白小易和白小雪準備乘坐地鐵回家。

白小易回頭看向路邊的下水道，里面有兩只老鼠穿梭而過。不僅如此，樹枝上的小蟲啃食樹皮。

角落里面的蜘蛛在織網，細雨劃過空氣中微小的生物。

只要任何具有生命的物體，在十米范圍內，只要白小易念頭一動，他都能明確感知。

就像是自己憑空長出了無數只眼睛，能夠鎖定范圍內的生命體。最終傳輸到大腦，浮現出畫面。

從今年年初的時候，白小易便憑空多了這么一個能力。他敢伸手拔掉白小雪的氧氣管，也是因為有這個能力。

他能準確知道，白小雪的生命體征到底有沒有衰弱。

“要是我真病了，你就像今天一樣拔我氧氣管，下次記得拔快些，免得我沒死透站起來踹你?！?

女人的腦回路總是比較清奇，但好在也比較好哄，一串糖葫蘆加塊炸雞排就能搞定。

誰對誰錯，沒必要在這方面糾纏不清，但有件事沒錯，這世界上，確實只剩下他們兩相依為命……

一千平的大別墅當然是假的，準確來說是一千兩百平。

靠近江邊也是假的，現在的江河流域大多有水利工程，誰會允許建別墅？

實際上別墅靠海，江海市著名景點之一就是江?？?，別墅就在旁邊。

這都是父母留下的家底，他們父母走的早，除了這些之外也沒留下什么。

“下次不許裝病，要不然一個月零花錢沒了?！卑仔∫奏嵵鼐?。

“唉……果然人是會變的，當初說什么海誓山盟，結果卻是個拔氧氣管的渣男?！?

白小雪回到家后，換上兔子棉拖往沙發上一坐，幽怨地嘆了口氣。

“晚上想吃什么？”白小易不想接茬，他打開冰箱里面，翻了一下里面的食材。

“嗯……牛排，烤鴨，雞湯，最好再弄兩個大菜！”

白小易默默關上冰箱，然后朝著自己房間內走去：“嗯，你點外賣吧，我不怎么餓。”

白小雪：“……”

白小易的房間在二樓，只有他們兄妹倆生活，就會多出很多閑置的房間。

他來到臥室陽臺，往吊椅上一坐，目光看向窗外的沙灘。

今天是星期六，江海市的大學不上課?，F在是大三，學業也不像剛進大一這么緊張，白小易也有了更多空閑時間。

白小雪雖然是高二學生，但現在的高中也算是勞逸結合，不像以前似得地獄級難度。

什么五年中考三年模擬，那是白小易這輩子抹不去的記憶。堆積如山的題目，現在都還歷歷在目。

江海口平日里人山人海，連綿細雨對景區來說，和天上下刀片沒什么區別。一旦遇上陰雨天氣，連見到個人都困難。

不過對于附近有別墅的人來說，倒也能見到一副別樣的風景。

白小易緩緩閉上雙眼。

幾秒鐘的時間，在他腦海中浮現出一串數字。

01：05：45：23

這串數字在大概一天前出現，只要閉上眼睛就會浮現。

哪怕是睡覺的時候都看得一清二楚，金色數字，初步猜測是倒計時。

最前面的是天數，最后面的是秒。

倒計時出現的時候莫名其妙，在午休醒來的時候就清晰可見，找不到任何規律。

白小易特意去了眼科，也用水清理過。醫生沒看出問題，用水清理也只會覺得眼睛酸澀。

但閉上眼睛幾秒后就能看見。

就像是印在大腦上，無論用什么辦法都揮之不去。

本來可以當做什么都沒發生，可是倒計時卻讓他很在意。

倒計時盡頭……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