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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隔著車窗向外張望，入目滿是無盡的荒野戈壁，日頭垂落在西極的山脊線上，遠遠的高原雪山此時被晚霞染成了橘紅的顏色。

我不禁喃喃道：“這里應該就是無人區了吧？”

我們是下午離開LS的，我在車里看了會小說，不知不覺中，就已經是日黃昏時分了。

“還不是，”司機老李搖了搖頭，他叼著根煙盯著前方的延綿到天際線盡頭的公路，“這里隨時還有牧民、行僧出現，等到太陽落山過后，我們才會到真正的無人區?！?

這是老李不知道第幾次糾正我的措辭，這個似乎生性古板的中年男子因為長時間在高原謀生的緣故，膚色呈現出大多數牧民才會有的棕紅色。

我叫吳磊，是一家專門收集稀奇古物的公司的職員，平時在外跑業務，這次接了一個護送唐卡的任務。

我在LS招聘司機時，大多數司機一聽說是運送“人皮唐卡”，而且更需要走新藏線，便都搖了搖頭縮進車里不再理會我。

只有老李旁觀了許久，才點了支煙走到我面前，一點也不耽誤地說道：“一萬八千塊，其中包含三千定金?！?

一萬八的要價的確太高了，但我實在沒有選擇，我必須盡快將人皮唐卡護送到AKS市，而LS到AKS市只能走新藏線。

有一條路，那里有5座5000米以上的大山，16個冰山達坂，44條冰河……那里就是新藏公路，國道219線，也是世界上海拔最高，條件最苦，路段最艱險的公路，沒有之一。

班公湖里洗過澡，界山達坂撒過尿，死人谷里睡過覺，這是新藏線上流傳已久的俗語。

在走之前我就聽公司LS分部的負責人說過了，新藏線一路途徑界山達坂，死人谷，若是沒有一個熟知這條公路的司機同行，簡直是自尋死路。

老李的車技確實沒得說，一路上車子是四平八穩的，只是這個人實在悶了點，只知道抽煙，我倆說完這句話之后，車里又陷入了沉靜。

我看了看自己身旁放著的手肘長的黑色盒子，里面便是公司要求我從LS運到AKS市的貨物，人皮唐卡。

在LS時我就聽負責人說過了，XZ的唐卡大多數都是用彩緞裝裱的宗教卷軸畫，可是這幅唐卡除外。

人皮唐卡顧名思義，是用人皮做的，而且我手里這張，是用一張少女背部的皮膚繪制的。

傳承百年間好幾位收藏過這幅唐卡的人到最后不是離奇瘋掉就是死掉，幾經輪轉之后，終于被公司收容。

在LS的那段日子里，也發生了一些詭異的事情，夜里總會有人聽到莫名其妙的哭泣聲。

而且，據負責人講，他收容唐卡后的一段時間，總會看到一個詭異少女出現。

那少女披散頭發看不清面目，只是能看到少女赤裸的背部繪制著這幅唐卡，上面紅色的顏料散發著腥味，全是鮮血。

“我在公司工作這么多年，從來不相信什么鬼神，但這個東西……還是盡快帶到AKS市的分部，讓專門研究唐卡的專家分析吧！”

負責人說這句話時眼神里有藏不住的驚恐，顯然這段時間這個東西把他折磨的夠嗆，我反正是不相信這幅人皮做的唐卡真能攜帶什么怨靈。

但是轉念一想，負責人那驚異不定的眼神，再看看身邊的黑色黑子，我心里還是忍不住有點發毛。

“下車，”老李忽然把車停到路旁說道，“坐到副駕駛上來。”

我一聽老李這么說，心里倒是有些欣喜，這一路上沒個人說話實在悶的慌，而且想到一路上身邊放著一張詭異的人皮，我就受不了。

我看了眼天色，已經全黑了下來，估計老李也是怕開夜車疲勞駕駛出什么意外，想跟我說說話消遣消遣，我下了車便坐到了老李身邊。

我抽出一支煙點燃，又遞給老李一支，抽了口煙，困意就消弭了些：“咋了？讓我坐過來跟你聊會天？”

老李抽了口煙定了定眼神：“不是，天黑了，副駕駛上最好坐個人，馬上要進無人區了，一路上不干凈，萬一要讓枉死鬼上車坐了副駕駛，走不了多遠就得出車禍?！?

“真的假的啊？還能有那玩意上車？”我笑了笑，這些常年開長途車的司機大多都迷信，我也沒當回事。

“常年開夜車的司機都知道，副駕駛上即便沒人坐，也得放點東西壓著，反正就是不能空著?！崩侠罱o我解釋道：“而且我們走的路可是新藏線，進藏最危險的路段，這里一路上死過的人你數都數不清。”

說著，老李又往后面指了指：“更何況后面還放個那玩意兒，要不是我家里急用錢，我不可能接這趟生意?！?

我本來也就是當笑話聽著，老李本來悶悶的，提到這些事情卻跟打開話匣子一樣，一直給我說著新藏線上的怪事。

比如一些車子開著開著便從公路上開了出去，最后在幾十里外的地方發生了車禍，一般都是被什么東西上了車，司機著了邪。

老李這么說著我倒是心里有數，能發生這種事情，司機要不是磕了藥那就是疲勞駕駛。

這種案例實在太多，況且在新藏線路況這么復雜的地段，發生這種意外并不奇怪。

至少我是這么想的。

2

根據老李說的，這會應該是進了無人區了，車外黑暗一片沒有一點點燈光，哪怕是月光都沒有。這片仿佛是被眾神遺忘的地方容納不了任何光線與任何聲音，我只能借著車燈隱約看見前方不遠的道路。

一輛車就這樣行駛了三四個小時，我看了看表已經晚上十二點鐘了，老李的狀態還好，開著車一路上聊著似乎并不怎么困，然而我已經連著打了好幾個哈欠。

老李見我似乎已經困得不太行了，便把車子開到路邊的平地停了下來，把座椅放倒準備在車里過夜，明早再繼續出發。

“這車里怎么睡？”我看了看狹窄的車內，即便放倒車座子睡一晚上估計人也不舒服，“我帶了帳篷，咱倆下去搭帳篷過夜吧？”

老李聽后卻是不屑的笑了一聲：“你要鋪帳篷，一個人去吧，我會給你收尸的?！?

我皺了皺眉頭，心里有些不舒服：“怎么？難道有狼？”

“你自己聽聽外面的聲音?！崩侠钕艘嬗株P掉車燈，等到徹底陷入死寂之后，我才從車外的風聲中聽到了若有若無的嚎叫。

確實是有狼！

“這高原上還有狼？”我驚訝問到。

“有！不僅有，還是紅眼珠子鐵骨頭的吃人狼！”老李篤定的說道。

“我以前一個車友就是跑新藏線，夜里嫌車里睡著不舒服跑到外面搭帳篷，到了第二天就給狼吃的只剩一堆骨頭渣子了！”

“這里可是無人區，沒什么人，動物也少，這些狼好不容易吃肉，恨不得把骨頭都吃了?！?

我聽到老李的話再不敢提議下車搭帳篷睡，學著老李的樣子把車座子放倒簡單用衣服蓋在自己身上便倒頭睡了過去。

只不過，聽著外面的狼嚎又想著身后的座子上還有張人皮，我是翻來覆去地就是睡不著。

老李倒是睡得快，沒一會便打起了呼嚕，臨睡前還甕聲甕氣的說了句“大被蒙過頭，睡得死有時候是件好事”。

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我的困意才涌了上來，迷迷糊糊間我總算是睡了過去。

而后就聽見老李在小聲的叫我，我恍惚中看了下表，才四點鐘，也不知道這家伙叫我干什么。

“你看看窗外面！”老李壓低聲音伏在我耳邊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