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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寂安山療養(yǎng)院是我們紅城寂安山上的一座高端療養(yǎng)院。
今天是我來這里第一天。
我收到一張紙條,
「不要相信任何人。」
1.
郝院長遞上了一杯水,恰到好處的待客禮儀本應該讓人放松下來。
然而我此刻卻渾身充斥著不適感。
接下來院長開始說的是公式化的介紹詞,我聽的耳朵里都要生繭子,我的父母卻感激涕零地抓著院長的手。
「院長,拜托你了。一定要治好我的女兒。」我母親眼里泛著淚花,仰望著高高在上的療養(yǎng)院院長,「我們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們這里了。」
「江先生,江夫人,你們放心,我們療養(yǎng)院是紅城最好的療養(yǎng)院,一切設施一應俱全,您不用擔心。」
我冷眼看著我的父母像虔誠的教徒般期期艾艾的祈求,又看了看穿著白大褂身材魁梧的院長,越看越覺得他的臉好長,嘴巴和鼻尖都往外凸,像、像狡詐的狼。
這時,院長卻端起水杯,尾戒與玻璃杯相碰,發(fā)出了「叮」的一聲。
屋內(nèi)好像帶著莫名的干燥,不過十幾分鐘嗓子就有些干癢,我忍不住清了清嗓子。
「來吧,我們這里很干的。喝了這杯水,你就會好很多。」院長說道水字,語調(diào)倏地加重。
溫熱的水輕觸了上唇,滑向舌尖,卻帶著莫名的腥甜,怪異的味道殘留在口腔中,我皺了皺眉悄悄地吐了回去。
郝院長滿意地送我父母離開,把我交付給療養(yǎng)院一位身形健碩的的男護工,安排帶我參觀起來。
寂安山療養(yǎng)院位于寂安山主峰,被周圍連綿起伏的山脈簇擁著,遠遠看去仿佛坐落在云層之間虛無縹緲。
然而院內(nèi)的景色更像是一座山間度假村,茂盛的薰衣草裝點在眼前的庭院周圍,帶著一絲夢幻氣息。
淡淡的香甜彌漫在空氣中,仿佛一抹花釀的氣息縈繞在鼻尖。
悠揚的音樂,溫柔,靜心。
庭院中的人,三三兩兩,打太極,曬太陽……
好像一切都很安靜祥和。
余光中偶有幾個好奇的轉(zhuǎn)過頭來看我,卻又在我看過去的時候迅速轉(zhuǎn)回頭去,裝作什么也沒有發(fā)生。
我厭倦了前面走的很快的護工,目光在看到庭院長廊中間的花園時,趁護工不備,悄悄地溜了過去。
花園很大,草叢里都是窸窸窣窣的聲音。
突然,一道聲音打破了沉寂,也驚到了我。
「你是新來療養(yǎng)院的嗎?」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秋千上的雙馬尾少女正晃著她的雙腿,像是實在新奇到忍不住,主動上前詢問道。
我說:「算是吧。父母當我是累贅,想甩掉我。」
「你也是被父母送過來的啊,那看來我們差不多。」雙馬尾少女說,「他們說我得了病,只有這里的院長能救我。」
我沒說話,突然她湊了過來,拉著我的手說:「我叫林穎,既然我們同病相憐,我?guī)愎涔浒伞!?
我想了想還是點頭同意。
如愿以償?shù)纳倥谇懊孀叩娘w快,偶爾停下來向我介紹。
她比我早來一周。
「那這個?」我指著眼前的小木屋問道。
破舊的木屋周圍雜草叢生,與幽靜秀美的療養(yǎng)院格格不入,位于療養(yǎng)院西南角的小樹林后,如果不是恰好夕陽零零散散的灑在那,并不顯眼。
林穎支支吾吾沒有答話,慌忙間,她悄悄看向四周,見沒人才壓低聲音答了句,「這里不能去,如果進去被發(fā)現(xiàn)的話,我們會被懲罰的。」
「懲罰?」我剛想把自己的疑惑問出口,身后突然冒出來那位健碩的男護工。
他眼神死死的盯著我們,好像曾因為找我耗光了所有的耐心,用眼神發(fā)泄著憤怒。
他提醒道「晚餐時間到了,請準時就餐。」
林穎和我匆匆道別,拉著我的手塞了一個棒棒糖就匆忙的跑開了。
棒棒糖的桿很厚,好像里面塞了什么東西,我打算不動聲色地收起來,卻眼見著護工盯著我手中,恨不得要沖上來檢查的樣子,
于是,我手指抵在桿尾,拿著棒棒糖在她眼前晃了晃:「你也想要嗎?不過這是我的。」
或許是護工都知道,來療養(yǎng)院的人都有毛病,所以最后還是懶得和我計較。
我翻了個白眼,收回視線。
不知道為什么,這個療養(yǎng)院似乎比看起來的要復雜很多啊。
我目光看向天空,療養(yǎng)院在山上,四面建起很高的圍墻,上面還掛著電網(wǎng),說是最安全的保護區(qū)域。
今天的晚餐很豐盛,可樂雞翅色澤紅亮、蓮藕排骨湯香氣四溢……誘人的香味交織在一起,色香味俱全。
甚至還貼心的準備了飯后甜點。
然而,一想到下午那杯腥甜的水,我頓時沒了胃口,
頂著護工的瞪視的目光,我強忍著不適感,仍然一口未動。
走向宿舍的路上,護工好像迫不及待完成任務般走的很急。
我在后面不緊不慢的跟著,左右打量著,這里的每個護工怎么都急匆匆的?
好險差點撞上從201出來的護工,對方端著剛用完的注射器,混亂間,針頭險些扎到我身上。
「走路沒長眼睛嗎,小姑娘。」201的護工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我在想,如果她有獠牙的話,剛才一定會呲到我的面前吧。
2.
「江晗,203號,4號床。」護工啪地拿出張名片大小的紙張貼在了門口的墻上。
我余光掃了一眼,除了我以外,這間宿舍里已經(jīng)住了三個人。
剛進門就可以看出來,這里的布置就像是病房。左邊右邊各擺了兩張床,床頭還有鐵質(zhì)的柜子,不遠處還有鐵質(zhì)的箱子,似乎是給我們每個人放私人物品的。水壺、床單、還有鋁制飯盒。
三個女生都在房間里。
「你是新來的嗎,四號床?」左邊靠窗的女生第一個抬起頭看我,她聲音軟糯糯的,帶著一種親和力,「我是一號床,就在你的旁邊,我叫胡莉。」
「看來以后我們就是舍友了。」
「那個是孫悅。」她又指了指對面坐在二號床的人說道。
我順著她的手方向看過去,想點頭示意一下,然而孫悅好像完全沒有看見我一樣,一動不動的坐在那里,漆黑的眼神跟木洞般,嘀嘀咕咕地嘟囔著什么。
胡莉見場面有些尷尬,就悄悄地說道:「她一向這樣,好像病情比我們還重。這人比我早來一些,我來的時候,她就已經(jīng)這樣了。」
像是想到什么,胡莉完全不避諱孫悅地說:「她精神好像有問題,經(jīng)常大喊大叫,如果她跟你們說什么,千萬別信就行。 」
「還好你能提醒我們。」最后一個瘦高的女生主動介紹自己,「我叫趙玉,也是新來的。」
「江晗。」我簡短的回復道,不太想加入趙玉和胡莉相見恨晚的姐妹情里。
簡單應付幾句,我便借由進了衛(wèi)生間。
全程孫悅都沒有對我們的話做出任何反應。
我打開林穎塞給我的紙條,上面寫著「不要相信任何人。」
22點59分,準備熄燈的廣播聲伴隨著的電流聲響起。
23點59分,已經(jīng)可以聽到203室內(nèi)沉重的呼吸聲了,我躺在床上,呆呆的望著天花板,睡不著。
隔壁突然傳來一些聲響,剛開始是「呲呲啦啦」的聲音。
像是指甲劃在墻上的聲音在隔壁響起,斷斷續(xù)續(xù)。
幾秒鐘后,又仿佛能聽到微弱的嗚咽聲,像嬰兒的哭聲。
兩種聲音逐漸夾雜在一起,裹挾著未知的恐懼,在夜色中越發(fā)瘆人。
最后被轟隆隆的機械聲代替。
「誰啊,大晚上的不睡覺?」趙玉暴躁的聲音響起,我才知道不只是自己沒睡著,「不知道我他媽有睡眠障礙的問題嗎?煩死我了。」
咔噠、咔噠……
趙玉憤怒的捶床,翻身從床上下來,用力的踩著地面,向門口走去:「看來不給他們一點警告,是不會停下來。」
我猶豫著是否跟著去看看。
這時。
孫悅的床鋪輕微的晃動了一下。
「不要出去。」
像是微弱的夢喃,又像是沒有力度的勸說,孫悅說了第一句話。
趙玉停了一瞬,哼了一聲,怒氣沖沖摔門而出。
良久后,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響起。
趙玉卻一夜未歸。
3.
我叼了根草,雙手插兜,透過斑駁的玻璃向外看去。
視野剛好可以看到整個庭院,我視線在庭院里搜尋了一圈,果然還是沒看到消失的趙玉。
我看著穿著病號服的人像是被串成串的巨蟲,進入食堂又再度出來,絡繹不絕,十分「熱鬧」。
而庭院中心有幾個人格格不入,不知是什么原因沒有進入食堂。
我目光在他們身上打量了一圈,停留在一個男生身上,看起來約有十七八歲,胸前好像戴了一個項鏈,在陽光照射下反射著破碎的光。
看不出什么信息,我頓失興趣,準備向走廊深處探索。
破敗的三樓只能聽到一個輕微的腳步聲,寂靜的可怕。
我沒走出十米,旁邊的窗戶就好像被封上了,留下新鮮的磚砌痕跡,在一片已經(jīng)干裂脫落的墻面上顯得格格不入。
周圍的光線越來越暗,我按亮了手機。
沒想到自從進了療養(yǎng)院,就一直顯示無信號的手機,此時剛剛好用來當手電筒。
我暗自慶幸隨身攜帶手機的習慣,借著光亮繼續(xù)深入。
一步,兩步……
隱約的光線中出現(xiàn)一個樓梯,只向上延伸,我緩了口氣,壓下不停打退堂鼓的心臟,給自己做了幾秒心理建設,我加快腳步,向前面樓梯口走去。
「嘎吱」腳下突然響起一聲清脆聲響。
我停了一瞬,整個樓層只能聽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我抽了張紙巾撿起腳下被我踩碎的「塑料條」,借著光看了一眼,像是蛇蛻?
它散發(fā)著類似福爾馬林的味道。
我心下疑慮。
這里怎么會出現(xiàn)蛇蛻?
然而來不及仔細分辨,我只能包好隨手裝進口袋里。
走廊再一次落入只有腳步聲的寂靜里。
而且好像可以聽到從走廊深處傳來的腳步聲,一步一步地和我一樣的節(jié)奏一樣。
是回聲吧。
我安慰著自己,拼命壓下心底的恐懼。
前面樓梯近在咫尺,我手懸在樓梯欄桿上空一寸左右,手機的光芒已經(jīng)可以清晰的照亮上面銹跡斑斑。
我打消了當扶手的念頭,再次心生疑惑,這里欄桿怎么會生銹成這樣?
我心里也再一次打起鼓來,猶豫著要不要退回去當作什么也沒看到走開,轉(zhuǎn)身向回走了兩步。
手機光芒晃過樓梯轉(zhuǎn)角,一個個黑色塑料袋像垃圾一樣一個個堆起來,我剛想轉(zhuǎn)身回頭,剛剛是不是看到了別的什么,像是一只……手?
「誰讓你上來的?」
一聲兇狠的聲音打斷了我的動作,我看到來時的樓梯方向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護工,她視線好像能劃破黑暗,就這樣直勾勾的瞪視著我。
她手里的短刀通過手電筒的照射在黑暗中格外明顯。
我暗自悔恨,所以剛剛不是回聲。
然而我也知道,在聽到腳步聲的那一刻,我就已經(jīng)沒有退路了,只能祈禱護工能放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