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

“我，腦子有病。”

......

...

簡迂心理院。

夜晚——

略顯昏黃側光下，書頁翻動的刺啦聲響起......

鋼筆尖沙沙劃過慘白的a4紙，穿著白大褂的男人輕輕推了推鼻梁上眼鏡，又繼續埋頭寫寫畫畫記錄著什么。

喬恩瞟了一眼身前所謂的醫生，然后把視線下移到桌上擺有的方形煙灰缸，那里面已經堆滿了煙頭。

他兩只手搭在椅子扶手上，如坐針氈。

等待......

“醫生。”

“我腦子有病。”

見對方不為所動，仍在紙上寫著不明意義的文字。

喬恩又重新提醒道……

不多久。

醫生總算抬起頭，順便把手中的鋼筆帽蓋緊，放置在桌前，也不清楚是不是喬恩的提醒出現作用。

“嗯，我知道，一般沒病的也不會跑來找我。”

“你的資料上是說......你遇見了一個很愛你的女人，她在瘋狂追求你，讓你很苦惱很煩躁是吧？”

大概情況。

是對方說的這么個意思沒錯。

但，

喬恩搖了搖頭，一時間不清楚該怎么解釋這種感覺。

僅僅是這樣，那他用不著來到這里，反而可以把這事向朋友炫耀，表明自己還是存在魅力——至少有女人倒追。

敲擊木椅的手指用了用力，他準備把過程內容敘述得更清楚些。

“不，換個角度說，她讓我感受到恐懼。”

停頓了下。

他目光微微下沉，似乎在回憶一件很糟糕的事，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你能明白么？在她對我表白之前，我只是偶然和她見過一面，壓根沒有半點感情基礎。”

“并且我拒絕了她后，她好像不死心，無論我走到什么地方，她都會跟在我身后。”

“就是那種......什么也不做，就單純的跟蹤，永遠保持在大概二十米左右的地方，兩只眼睛直溜溜的盯著我。”

“即便我回到家里，她也會跟著來到我家外面，像個木樁一樣站在窗戶前，很多次我透過窗戶玻璃都能看到她。”

“我很煩躁，很長一段時間我為了躲避她，甚至直接把自己關在家里，連窗簾都給拉得嚴嚴實實......”

相比于資料上記錄的三言兩語。

喬恩更覺得自己描述的要細致清楚很多。

長時間的折磨，已經讓他難以忍受，所以關于自己遇到的情況，他沒有任何隱瞞保留的意思。

“嗯......依照這樣來說，那她是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在跟著你？”

捻起桌面上的紙張將其合攏。

男人把手臂放在木臺上，微微前傾身子認真詢問。

“是的，她簡直不像一個正常人，我不清楚她為什么要這樣一直盯著我！”喬恩咬牙答道。

看得出，女人這種瘋狂追求的模式，已經讓他接近崩潰，畢竟沒人會樂意一天到晚都有個跟監控似的家伙跟著自己。

只是。

喬恩的這番肯定回答……

并沒有給醫生帶有多大驚訝。

倒是對方臉上起了些疑惑表情，投過來的目光中多了幾分奇怪意味。

“二十四小時盯著你......”

“她就不用吃飯，拉屎，或者其他的什么？”

時間仿佛被按下暫停鍵。

喬恩被問得臉色一滯。

片刻，

他皺著眉頭深深吸了口氣：“醫生，我不是在跟你討論屎尿屁的問題，我的意思是這個女人她很變態的跟蹤我……”

...

“哈哈，抱歉抱歉，別生氣，我只是想對整件事情更了解些。”

仿佛意識到說錯話，醫生臉上掛起笑容，立即進行誠摯道歉。

他站起身走到喬恩旁邊，用手拍了拍對方的肩膀，示意別把這放在心上，只是隨便問問而已。

只可惜喬恩沒有多余反應，很顯然還為剛才的對話還有些不滿，他認為醫生有在打趣自己的嫌疑......

沉默半晌，醫生決定繞過這個話題。

他輕輕抿了抿嘴唇：

“總結來講。”

“就是你曾遇見了一個瘋狂追求你的女人，可惜這個女人是個變態，她無時無刻的跟蹤你。”

“持續將近半年的折磨，讓你感覺身心疲憊......”

“所以，你實在忍受不了的殺了她，用電鋸將她分成很多塊，打包好之后埋在了自家花園里。”

說到這里。

醫生視線挪向了喬恩的眼睛。

在發現對方聽到這些內容后，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緊張，導致神情有了異樣，于是繼續說：

“但是，你分明記得自己已經把她殺掉了......在第二天醒來，卻又能看見她安然無恙站在你身前，和以前一樣，對你進行跟蹤......”

“你開始懷疑自己的精神狀況，正如資料里所說的，你有重新返回去拋開花園的土壤檢查，結果對方的尸塊的確安安靜靜的躺在里面。”

“緊接著，你陷入了死循環，不斷殺掉那個女人，不斷將她分成很多塊打包埋下………直到，你的整片花園底下，都鋪滿了她的尸體。”

“這樣的概括，沒錯吧？”

話畢。

喬恩沒有否認……

醫生總結出來的信息跟實際情況并沒有什么出入。

他艱難“嗯”了一聲。

然后抬起頭將這個逼仄的屋子里掃視一圈，掠過一些小小擺件，例如書桌上正燃燒著的煤油燈，窗戶旁的盆栽，進門右手方地面擺放的堆納盒......

最后停留在了屋角處緊閉的木柜子上。

頂處名牌有行小字：

就診室。

殺不死的女人，這比起被跟蹤來說，簡直讓人更加接近崩潰……

“其實我挺疑惑，在遇到這種事的時候，你為什么沒報警，反而選擇了這種極端手段？”醫生出乎意料的平靜，問話時的語氣也顯得十分緩和。

“報過，但每次警方來的時候，她都會躲起來，怎么都找不到，因為她沒有對我進行實質性的傷害，警方說他們也不可能一直派人跟著我。”喬恩回說道。

他抬眼與醫生對視，眼神很不友善，接著補充：

“我知道你想問些什么，之所以會想到來找你，是由于一個朋友向我推薦，他說你能幫我。”

醫生慢步走到自己的位置，將桌面上的資料整理好，放在了抽屜里：“那你這個朋友，還算是幫你找對了地方……”

“怎么說？”

喬恩目光跟隨醫生移動，事實上他不認為自己得了精神病，當初朋友讓自己來到這兒時，他十分抗拒。

并且還和朋友吵了一架。

只不過實在過于走投無路，他也總不可能讓警方去看花園里的尸塊，這才妥協來嘗試一下。

雖說就之前的談話，特別是醫生在調侃自己時，他不是沒生氣想把對方也給干掉，但想著這或許是最后一個辦法，他還是勉強忍了下來。

“你來到這兒的目的，無非就是想弄明白那個女人到底怎么回事，和解決你目前的困擾。”

“對于其它人來說可能沒辦法，不過對我來講，這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醫生看上去輕松寫意。

“放輕松，沒事的，看你好像有些緊張，我這兒倒有個緩解情緒小妙招。”

“你知道么......當身體熱量堆積太多后，最終會導致涌入大腦，接著使其變得遲鈍……我的意思是，你可以試著脫掉外套，緩解下現在冗雜的思緒。”

小妙招......

喬恩現在可沒心思聽這些。

有時候，自信的確是個好東西。

至少醫生現在表現出的自信模樣，真讓他有種對方能解決的錯覺。

哪怕他不愿意相信自己得了精神病……

“我不想耽誤太多時間，不用繞圈子，有什么就盡管說吧。”

“比如，需要我怎么去配......”

“......”

“...…”

“你在搞什么？！”

只是，

還未等喬恩把話說完，他卻看見面前的醫生正笑吟吟的把身上衣服褪去。

要知道，除開這家伙之前脫掉的白大褂，這是最后留下的衣物。

所以，

分明應該穿戴整齊的醫生……

此時正在變成一個光膀子大漢！

“別介意，我也是第一次給男人看病，有些緊張想放松一下，我涼快涼快！”

“涼快涼快？”

思緒被突兀打斷。

喬恩感覺自己腦子此時像是被扔進了攪拌機，頓時變得一片空白：“道理我都懂，但你干嘛要脫褲子？”

“習慣就好，我經常這樣......”

“哦，對了，你不用配合什么，就這樣安靜坐著就好。”

奇怪出現的變故些許夸張。

衣服褪下后，醫生似乎覺得不過癮，緊接著又把褲腰帶給解開。

伴隨重力關系，與寬松的褲子并未造成多大摩擦力的原因，原本穿戴整齊的醫生，此時已經成為赤身。

而且這家伙。

沒穿底褲。

“......”

喬恩不可理解，對方的反常讓他察覺到了不對勁，瞬間警惕起來，下意識起身要離開這個地方。

什么解決不解決的，在醫生褪下褲子的一瞬，他腦子里已經有了答案。

這個醫生看起來，問題貌似比自己還要嚴重。

解決自身的事固然重要......

可再怎么樣。

把自己交給這么個人手上，喬恩覺得好像也沒那么著急了。

醫生的赤身已經讓信任度瞬間降成負數。

不去浪費時間打哈哈。

當即，喬恩快步走到就診室的門邊，毫不猶豫的去扭動門把手，準備給醫生說“告辭”。

可接下來，傳入喬恩耳中的。

卻只有咔哧的卡殼響聲……

“反鎖了？”

“什么時候？”

喬恩沒有太過多的時間去想清楚，這到底是什么情況？為什么就診室的門會被反鎖。

下意識的轉回頭。

昏暗煤油燈下。

他只看見，赤身的醫生朝他信步靠近，雙手放在胸前摩挲......

“你也脫掉吧。”

“別擔心，我保證經過這次治療后，關于那個女人的事情，再也不會成為你的苦惱。”

“一旦想到這件事。”

“你腦海里會浮現出來的人。”

“只有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