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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昭然的手指在青銅羅盤上摩挲，突然觸電般縮回。拍賣行的白熾燈下，這件剛收的明代古玩正滲出細密血珠。

“楚老師，這...“實習生小陳嚇得打翻茶杯。

“報警?！八テ鸱糯箸R湊近羅盤，鏡片里浮現的卻不是銅銹——密密麻麻的符文正在龜裂的銅綠下游動，像一群蘇醒的蠱蟲。這是他在蘇富比工作十年從未見過的異象。

手機突然震動，屏幕亮起血紅色的倒計時：00:04:59。

“?！?

電梯故障的警報響徹大樓。楚昭然沖向消防通道，掌心被羅盤邊緣割破的傷口突然發燙。身后傳來小陳的尖叫，他回頭時正看見實習生脖頸上纏繞著青銅色的銹跡，那些銅綠像活過來的毒蛇，轉眼間就將年輕人腐蝕成一具青灰色的雕像。

“跑！“他撞開安全門，樓梯間的墻壁正在滲出青銅液體。手機倒計時跳到00:03:17，下方浮現一行小字：【找到祭品】

十八層臺階在他腳下扭曲成莫比烏斯環。當倒計時歸零的瞬間，楚昭然握著羅盤從通風口躍出，卻墜入一片腥甜的黑暗。

黏稠的血漿順著青石板流淌，他趴在陰冷的地面上，耳邊是此起彼伏的尖嘯。抬頭的剎那，九盞人皮燈籠在百丈高空亮起，照出修真黑市猙獰的全貌：漂浮的骨舟載著兜售眼珠的商販，鑄鐵籠里半人半蛇的少女正在啃食自己的尾巴，而在他面前三尺處，一具無頭尸體正用指骨敲擊著青銅算盤。

“新來的？“算盤突然發出沙啞笑聲，尸體的胸腔里鉆出條碧玉蜈蚣，“寅時三刻前要交攤位費，兩顆下品靈石，或者...“

蜈蚣突然暴起，卻在即將觸到他眼球時僵住。楚昭然這才發現自己手中還攥著那個明代羅盤，此刻它正在發出詭異的共鳴，整個黑市的青銅器物都在震顫。

“天機羅盤！“四面八方傳來驚呼，原本喧鬧的街市突然死寂。楚昭然看到那些猙獰的面孔在后退，帶著法器的手在發抖，直到某個尖銳的聲音劃破夜空：

“幽泉老祖在此，螻蟻安敢造次！“

黑霧如瀑垂落，青石板上睜開千百只血色瞳孔。楚昭然被無形之力提到半空，黑袍老者枯槁的面容在霧中浮現，九根骨刺穿透的眼窩里爬出暗金色蛆蟲。

“想不到最后一塊天道碎片，居然藏在凡人手里?！袄险咛珠g，楚昭然聽到自己肋骨斷裂的脆響，“放心，血祭萬魂陣就差你這味藥引...“

劇痛中，明代羅盤突然爆發出熾烈青光。那些曾在他拍賣行里見過的文物幻影——商周青銅鼎、唐代秘色瓷、宋代曜變天目盞——竟化作實體環繞周身。幽泉老祖的骨爪在觸到青光的瞬間開始風化，黑市地面浮現出覆蓋整個街市的巨大陣圖。

“不！“老祖嘶吼著掐訣，黑市里所有修士突然七竅流血。楚昭然看到無數血線從受害者身上抽離，在空中匯聚成血河注入地底陣眼。手中的羅盤越來越燙，那些文物幻影正在逐一爆裂，每碎一件，就有古老的文字在他皮膚上灼燒。

當最后一件洪武青花瓷瓶炸裂時，地底傳來洪荒巨獸的嘶吼。黑市中央的青石板轟然塌陷，浮出一座刻滿星圖的青銅祭壇，而那上面擺放的，赫然是放大百倍的明代羅盤！

幽泉老祖狂笑著化作血霧融入陣眼：“三千年了，終于等到天機羅盤認主之時！“

楚昭然感覺靈魂正在被抽離，千鈞一發之際，他憑著十年鑒寶的眼力看到祭壇上的破綻——羅盤天池位置的隕鐵磁針，竟與現代仿品的銅胎存在色差。在血霧即將吞噬他的瞬間，他用盡最后力氣將手中小羅盤砸向祭壇。

“喀嚓?！?

磁針斷裂的聲響清脆悅耳。整個黑市的時間仿佛靜止，緊接著爆發出吞噬一切的白光。楚昭然在強光中看到明代羅盤化作碎片，其中一片徑直刺入他的右眼。

【檢測到混沌靈體】

【天道系統強制綁定中】

【首抽命格：饕餮幼體（SSR）】

劇痛讓他的視網膜上浮現出血色卡牌，卡面繪制的兇獸正在啃食自己的爪子。當視線恢復時，幽泉老祖的慘叫正從祭壇方向傳來——那個百米高的青銅羅盤正在瘋狂自轉，將漫天血霧連同老祖的半邊身子絞成肉沫。

“我要你陪葬！“只剩上半身的老祖擲出本命法寶，九陰噬魂釘撕裂空間襲來。楚昭然下意識舉手格擋，右眼突然涌出青光，竟將那枚足以洞穿元嬰修士的法寶定在空中。

不，不是定住。在他新獲得的視覺里，噬魂釘表面布滿蛛網般的因果線，而其中最粗的那根紅線，正連著自己流血的右手——三天前在拍賣行整理庫房時，他曾經碰過這枚釘子的仿制品！

“原來如此?！八讨已圩仆闯秳蛹t線，噬魂釘在空中劃出詭異弧線，徑直沒入幽泉老祖的天靈蓋。老者最后的驚愕凝固在臉上，化作青銅雕像轟然倒塌。

黑市開始崩塌，幸存的修士在混亂中逃竄。楚昭然踉蹌著扶住祭壇殘骸，右眼看到的世界已然不同：每個逃亡者頭頂都懸浮著血色倒計時，而廢墟深處，十三張旋轉的卡牌虛影正在向他招手。

楚昭然扶著青銅殘骸的手指突然陷進金屬表面，石質化的觸感順著指尖蔓延。他猛地抽手，發現祭壇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染上銅銹——就像那日在拍賣行吞噬小陳的詭異瘟疫。

“叮！“

清脆的機械音在顱內炸響，視網膜浮現出血色文字：【饕餮幼體激活：饑餓值97%】

仿佛有無數鋼針在胃部攪動，他跪倒在地，喉間涌上腥甜。視線所及之處，那些散落的法器碎片突然變得無比誘人。當第一塊青銅殘片被他本能地塞進口中時，整個食道都燃起青紫色的火焰。

“味道不錯吧？“腦中的機械音突然變成慵懶女聲，“上古兇獸的胃囊連龍鱗都能消化，不過提醒宿主，下次啃食前記得先看物品簡介。“

楚昭然咳出帶著火星的銅渣，這才注意到視網膜上的懸浮提示：【幽泉老祖本命法器殘片（劇毒）——消化進度13%】

遠處突然傳來破空聲，七道劍光刺破尚未散盡的血霧。為首的青衣修士腳踏八卦盤，手中銅錢劍直指他的眉心：“魔道余孽！竟敢在萬寶盟地界血祭修士！“

“不是...“楚昭然剛開口就被喉嚨里的銅腥味嗆住，右眼突然刺痛。青衣修士頭頂浮現出兩行血字：

【林青陽：元嬰初期（重傷）】

【剩余壽元：2小時37分】

更詭異的是修士腰間玉佩，在他眼中竟呈現出密密麻麻的因果線——其中三條金線延伸向西北方的黑暗巷口，那里蜷縮著個正在褪鱗的鮫人少女。

“還敢分心！“林青陽掐動劍訣，銅錢劍化作金錢雨幕襲來。楚昭然下意識翻滾躲避，卻撞翻了身后攤位。琉璃瓶炸裂的瞬間，某種粘稠液體潑在臉上，視網膜突然彈出提示：

【獲得千年蛟龍淚（可中和青銅毒素）】

金錢劍雨在觸及他身體的剎那，突然被右眼迸發的青光扭曲軌道。楚昭然抓住這轉瞬即逝的空檔，抓起地上半截青銅燭臺塞進口中——這次他看清了跳出的提示：【吞食幽泉骨燭臺，饑餓值-5%】

“他在吞噬法器！“后方傳來女修驚呼，“是饕餮邪術！快結七星封魔陣！“

七把本命飛劍組成北斗陣型，卻在成陣瞬間突然失控。楚昭然右眼灼痛加劇，看到每把飛劍的劍穗上都纏繞著黑氣——那分明與幽泉老祖的因果線如出一轍。

“你們的劍...“他抹去嘴角銅屑，“最近是不是在極陰之地淬煉過？“

林青陽瞳孔驟縮，這個細節本該只有萬寶盟煉器長老知曉。就在他愣神的剎那，楚昭然突然抓起地上一把青銅沙灑向空中。饕餮命格的本能驅使下，他的手掌化作虛影，竟將漫天銅沙凝成九枚淬毒暗器。

“小心！“女修甩出水袖卷走同門，暗器擊中的地面瞬間騰起毒霧。等眾人驅散霧氣，原地只剩下一堆青銅碎渣，還有正在褪色的血色卡牌虛影。

......

三百丈外的斷龍石后，楚昭然捂著腹部傷口劇烈喘息。強行催動命格讓他全身經脈都在灼燒，更糟糕的是視網膜上不斷跳動的警告：【饑餓值99%——即將觸發暴食詛咒】

巷口突然傳來鱗片摩擦聲，先前看到的鮫人少女正拖著魚尾爬行。她破碎的紗衣下，腰腹處嵌著塊青銅羅盤碎片，與楚昭然眼中的如出一轍。

“救...“少女嘔出藍色血液，尾鰭正在石化，“他們在我體內種了...“

轟鳴聲打斷哀求，整條街巷突然傾斜四十五度。楚昭然抓住屋檐的手骨發出脆響，他看到西北方的天空裂開縫隙，無數青銅鎖鏈正從虛空垂落。先前被吞噬的幽泉老祖氣息，正在鎖鏈盡頭復蘇。

“宿主請注意，首次法則異變即將降臨。“腦中的女聲帶著興奮，“重力反轉區域已生成，建議立即尋找掩體——或者試試你的新技能?！?

楚昭然在失重狀態下撞向石墻，懷中的鮫人少女突然睜開豎瞳。她腰間的羅盤碎片與他右眼產生共鳴，數十道金色符文在兩人皮膚上流轉。

【檢測到同源天道碎片】

【臨時技能解鎖：共生契約（00:04:59）】

少女的魚尾突然纏住他的腰，鱗片縫隙滲出藍色光霧。楚昭然感覺意識突然被拉入深海，恍惚間看到浩瀚星圖——七顆血色星辰正在向某個古老坐標匯聚。

“小心...青銅門...“少女的傳音在他識海炸響，“他們用我的眼睛...找到了歸墟...“

現實世界的轟鳴將意識拽回，楚昭然發現自己在無意識狀態下咬住了少女肩頭的羅盤碎片。更詭異的是，此刻他竟能透過少女的眼睛看到三個重疊世界：現實維度正在崩塌的鬼市、靈魂維度漂浮的星圖、還有...

“第三只眼看到的東西，最好快點忘記哦~“系統女聲突然警告，“除非你想變成天道裂縫里的觀測者?！?

重力方向再次突變，楚昭然抱著少女墜向倒懸的樓閣。在撞碎琉璃穹頂的瞬間，他看清了下方廣場的全貌——幸存的修士們正在青銅鎖鏈下跪拜，他們被洞穿的胸膛里，都插著縮小版的天機羅盤。

“宿主，有個壞消息。“系統突然正經起來，“你剛剛吞下的羅盤碎片正在和幽泉老祖共鳴，換句話說...“

仿佛回應這句話，所有跪拜者突然同時轉頭。數百雙流淌銅液的眼睛鎖定楚昭然，他們開裂的嘴角揚起相同的弧度：

“找到你了。“

楚昭然右眼的刺痛達到頂峰，視網膜炸開血色提示：

【命格暴走預警】

【建議立即進行因果抽卡】

在失重與追殺的絕境中，他看到了廣場中央那口青銅古鐘——鐘錘上纏繞的因果線，赫然與自己三天前鑒定的明代仿品相連。

“賭一把。“他咬破舌尖，借著劇痛催動饕餮命格。吞噬之力形成的漩渦卷起滿地碎刃，在古鐘表面劃出奇異紋路。當追兵逼近的剎那，他對著鐘面轟出蘊含因果之力的一拳。

“咚——“

鐘聲蕩開的漣漪里，明代古玩市場的畫面一閃而過。追擊者們突然抱頭慘叫，他們體內的羅盤碎片正在共鳴振動。楚昭然趁機躍上鐘樓，卻在觸及銅鐘的瞬間被吸進時空裂隙。

最后的畫面，是鮫人少女用尾鰭在虛空劃出的血色符文——那形狀，與他首抽的饕餮命格卡如出一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