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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我,叫張磊,二十七歲,職業作家。不,曾經不是。五年前,大學剛畢業時的我還只是個業余寫手,默默無名,在某個不起眼的小網站更文,拿著微薄的稿費,住著單身公寓,吃著廉價的食物。
我的人生曾經一度陷入迷茫。我熱愛寫作,但是不愿迎合市場,注定做不了熱門。我的夢想是擁有一本真正屬于自己的書,在書的扉頁簽上自己的名字。
這樣的生活持續了幾年,直到……
2018年,我一炮而紅,憑借著這本書,從稿酬的不斷提升,慕名而來的編輯越來越多不難看出,我已經名利雙收。我在那年成功召開了第一場簽字售書會,我被稱作,張老師。
夜已經深了,雪簌簌地下著,幾片雪花貼在玻璃上,片刻便融化了,壁櫥里的火燃得正旺,發出“呲呲”的燒焦聲。
靜謐無人,房間里空蕩蕩的,突然一個陌生男子出現在我身后。
“您好,張老師,我是聞遇雜志的記者,您現在有時間嗎?我想采訪您幾個問題,不會占用您太多時間的。”語氣中帶著乞求,我想起了幾年前的自己。
“張老師?”我愣神的功夫,他又發問了。
“哦哦哦,好的,我不是很忙,你問吧。”我盡量掩自己因為寫不出大綱而產生的煩躁情緒,不去想接下來的劇情走向,我喝了一口咖啡,想要鎮靜下來。
“好的,那么第一個問題,張老師,《無聲》的靈感源自哪里呢?”他翻開了記事本,似乎在記錄。
我整理好煩躁的心情,開口回答道,“藝術源于生活,作為一名作家,讀過的書不計其數,各種類型的書都要看到,無論是用字遣詞,還是刻畫力度,都需要大量的積累和揣摩。”
“明白了,那么張老師,關于女主角魏雅,被施暴的那一段,您是怎么做到刻畫的那么詳細的呢?就好像,就好像你在現場一樣……”
“嗯……”我遲疑了片刻,“那只是虛構的,那種場景,電影里常有的,只要加些想象自然不是問題。”我一時有些口干舌燥,我拿起桌上的杯子,又喝了一大口。
“可是,你寫的實在是太生動形象了,實在是……”
“我說了!那都是假的!小說就是小說!”我高聲打斷他,態度十分強硬,那邊沉默了,“我不想討論這個問題了,我要工作了,改天有機會再說吧!”
“真的是這樣嗎?張老師……那你當時為什么不救她?!”他聲嘶力竭,用力拉扯著我的衣領。
我猛然睜開眼睛,自己依舊趴在電腦前,屏幕上大大的兩個字《無聲》,下面什么字也沒有。
2019年10月26日,天氣并不好,我不明白為什么助理李念會選擇在這一天召開簽字售書會,我認為這樣的天氣與我的作品并不相配。
天灰蒙蒙的,好像隨時要下雨。上午九點,會場上早已經坐滿了人,我此時正坐在后臺的化妝室里悠閑地翻閱著事先準備好的講稿。
我一時間失神,身體不自覺地戰栗了一下,一陣刺痛,刮胡刀的鋒利刀片瞬間在臉上劃開了一道指節長的口子。
“張老師,抱歉,抱歉,我馬上給你止血!”化妝師手忙腳亂地從醫用急救箱里拿出酒精棉簽,為我按壓止血,“傷口有一點長,止完血打層粉底試試看能不能蓋住,應該是看不出來的。”
酒精帶來的絲絲刺痛感并沒有讓我的大腦停止思考,究竟是誰……是誰偷換了這份講稿?他怎么會知道那天的事?
“好了張老師,可以上臺了。”策劃從臺前鉆進化妝室,我這才回過神,拿好講稿,整理一下西服領口,在助理的陪同下走上了臺。
我一個接一個重復著相同的動作,簽名,握手,簽名,握手,到最后甚至連頭也不抬。
我一邊想著事情,一邊等待著,書沒有立刻送到眼前,幾秒之后,一只纖細慘白的手拿著書,闖進了我的視線。
那只手,骨骼勻稱,十指修長,美中不足的是手腕上的幾個煙花兒,袖口若隱若現的幾處淤青,虎口處大片嚴重的燒傷痕跡,紅色的結痂像一朵血色的滇山茶點綴在白玉石上。
我抬起頭,想要去看她的臉。她的頭上蒙著黑灰色的紗巾,只漏出一雙眼睛和額角的幾綹碎發。那雙眼睛,黑亮亮的,誘惑著我想要看清全部。
一直站在旁邊的李念見我愣神了,好心地在背后小聲提醒著我,“張老師,該簽名了。”
“哦哦。”我接過書,翻開,在扉頁緩緩簽下自己的名字。眼前這個一身黑衣的女人突然開了口,在圍巾后緩緩吐出幾個字,“你還記得我嗎?”
“我,應該記得嗎?”我先是一愣,隨即疑惑地反問,我不記得自己有見過她,我對這個女人并沒有任何印象。
女人沒言語,她拿起桌上的書,熟練地翻到某一頁,遞給我。
那一頁清楚地描寫了女主角被侮辱的場景,因為女主角魏雅的設定是個因車禍而失語的18歲的高中女孩兒,所以一整章,都是通過心理描寫和外貌描寫來表現她內心的痛苦與掙扎。
我看著那頁密密麻麻的文字,拿著簽字筆的手不自覺地開始微微顫抖。
僵持了幾秒,我“啪”地將書合上,清清嗓子,鼓足勇氣對黑衣女人說道,“這位小姐,沒有別的問題的話,麻煩請讓一讓,后面還有人在等著。”說著我便低下頭開始若無其事地整理桌上剩下的幾本書。
黑衣女子笑了笑,右側的面容瞬間扭曲,她緩緩開口,朱唇微啟,“志華高中。”
我猛然抬起頭來,女子詭異一笑,從手提包里拿出一張名片遞給我。
商雯,17612344567,卓亞美術工作室,暢想國際A座305室。
“這是我的名片,張老師日后想要學習畫畫的話,就來這里找我吧。”說著,她將紗巾重新圍好,拿起桌上的那本書,轉身離去。
“對了,臉部受傷的話不適合再涂粉底,這樣極有可能會導致傷口感染,有些傷遮掩得再多,明眼人還是看得出的。”她的眼里寫滿了笑意,“謝謝你的書,我會好好珍藏的。”
女人的身影漸漸遠去,下一個讀者走上前來,我繼續簽字,看著手里精美的作品心事重重。
難道她知道那件事?商雯……這個名字,完全沒有印象。難道當時還有第四個人在現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