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師父……”

徽大校長室，白相手拿信封，看著沙發上的少女欲言又止。

“嗯。”少女背靠黑色真皮沙發，脖頸是刺目的白，淡聲道，“他……前讓我把信交給你，現在信送到了，我走了。”

她說著便起身，一身颯爽的黑色沖鋒衣映的她小臉白皙。

“等等！”白相將信放在辦公桌上，出言叫住少女。

“還有事？”少女雙手插兜，氣勢逼人，側身看向坐在辦公椅上的白胡子老人。

白相已經對少女的氣勢免疫了，“信你沒看嗎？你師父想讓你體驗體驗校園生活，你等等我給你排個班上。”

“？”少女桃花眼微微睜大，瀲滟著泛著一層水光，“你確定是讓我上學？”

一瞬間霸氣與呆萌在她身上完美的展現。

白相將信紙遞給她，少女一目十行地看完，“行吧，既然是他所希望的，那就如他所愿。”

“他是想讓你沾點人氣，對了，你有心儀的專業嗎？”

“我還有的選？”少女緩步走到落地窗邊，渾不在意道：“你隨便挑一個吧，我都可以。”

“計算機怎么樣？”白相在各種專業上挑挑揀揀，像個老父親一般，“你們山上應該很少接觸這種現代科技吧？剛好可以借此機會了解一下。”

計算機？

她想起一年前攻克國安網防火墻時，某人哭天喊地地讓她高抬貴手的場景，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好。”

她居高臨下，睥睨著校區外郁郁蔥蔥的密林，漫不經心道：“我記得上次你的學生大半夜不睡覺，在操場聚眾跳舞疑似鬼上身，上上次年月湖無端沸騰疑似水怪，再上上次……”

“——你這學校三番五次的鬧鬼，怎么不聽我師父的勸，早點兒換個新校區？”

徽大位于徽城郊區，是座歷史悠久的大學。別的學校周邊都是大學城，而徽大周圍卻是密林，種的還都是槐樹。

槐樹聚陰，木中之鬼，風水上種在宅院和房屋周圍是大忌，她看著密密麻麻的樹木，只覺整個校區上都籠罩著一層陰氣。

白相整理著她的入學信息，聞言捋了捋胡須，意味深長地道：“這里可是崠戰遺址。”

“崠戰？那個一千多年前神秘消失的古國？”

白相高深莫測地點頭。

“這都被你發現了？還在上面建了大學？”少女回過身，桃花眼中倒映著白相的影子，“可我聽說崠戰帝的陵墓就修建在崠戰皇城之下。”

她突然樂不可支，細瘦白嫩的手臂支著腦袋：“你讓你的學生在人墳頭蹦迪？”

白相老臉一僵，胡子都抖了一抖，顯然是剛發現這個問題。

“去去去。”白相木著臉：“拿好你的校園卡，我帶你去宿舍。”

少女笑意未歇，接過白相手中綠色的校園卡。

卡上寫著，計算機類20101班，褚黎。

＊＊＊

褚黎自小和師父相依為命，沒有正經上過學，自然沒有與室友相處的經歷。

此時她拉著白相給她收拾的行李，站在新生宿舍門外，有些緊張，她見T國國王都沒有這么緊張過。

她將沖鋒衣的拉鏈拉到頂，遮住了略帶紅暈的小臉，悶著聲音企圖說服白相：“體驗校園生活不一定要當學生，你給我安排去食堂打飯吧。”

白相腦海中浮現出少女給學生打飯，因手抖被罵而把學生打的屁滾尿流的場景，謹慎地說：“這個工作不適合你。”

他看著少女，安撫地笑了笑：“不要緊張。”

能看見玄學大佬露出這幅緊張的模樣，他突然感覺這輩子都值了。

不是你上，你當然不緊張。

褚黎眼睜睜地看著白相上前一步敲門。

徽大宿舍是四人制，上床下桌，其他三人已經到了，聽見敲門聲后齊齊轉過頭來。

褚黎察覺到了火辣的視線，又將臉向沖鋒衣里埋了埋，唉，美麗的外表真讓人傷腦筋。

幾人相顧無言，還是白相先打破安靜：“你們好。”

他把褚黎拉到身前拍了拍她的肩膀。

少女繃著臉，桃花眼掃視幾人的目光像是來巡視的領導，冷聲道：“褚黎。”

三人被冷冽的目光注視著，大氣都不敢喘。

聽到這兩個字時腦袋都還沒轉過來，反應過來后紛紛自我介紹，生怕慢了一步少女的眼刀就掃了過來。

“我叫喬葉。”一米七五左右的女生爽朗道。

“我叫紀桑！”長相明艷的女孩子說道。

“……古安心。”略有些靦腆的女孩子說道。

白相點點頭，對自己給選的室友非常滿意，幾人看起來都不是很能打，不用擔心褚黎被欺負。

他此時已經完全忘記了剛剛還在擔心少女打飯時把人打的屁滾尿流的想法。

他站在少女背后，突然不合時宜地想起了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他也是在這個角度看著她。

那是褚寂第一次讓褚黎獨自抓鬼，褚寂不放心，讓他去看著點兒。

他到時，群鬼環伺，黑壓壓的一片，猛烈地罡風刮得他站不住腳。

少女一動不動地站在正中間，臉上、胳膊上都被劃出一道道傷口，鮮血淋漓。

但她從頭至尾一聲不吭，沉默著揮舞著鞭子將眾鬼收服，讓他很長一段時間都以為第一玄學大佬找了個啞巴當徒弟。

他當然不知道，當褚黎鎮定地站在鬼墻中間，曾透過黑壓壓的鬼群看了他幾眼，心里郁悶極了。

師父讓個老頭兒過來干什么？還不如叫幾個啦啦隊過來，還能讓她更有干勁兒！

當然，褚黎心中所想白相并不知道，直到后來慢慢熟悉了，他才知道小丫頭實際話癆又毒舌。

她對你冷漠，其實已經是最高級別的禮貌了。

他也不知道褚寂溫文和煦的模樣，怎么就給小姑娘養出了這么個性子。

說起褚寂……

白相一聲嘆息，從回憶里抽身，拍了拍少女的肩膀：“好好跟人處著，我先走了。”

說罷，就離開了。

褚黎面無表情，微微點頭示意后拉著行李箱穿過喬葉等人，走到了唯一的空床位，埋頭收拾起來。

“她長得可真好看。”

“嗯嗯。”

“氣勢也很足，我都不敢多說話！”

“我也是。”

“酷girl！”

紀桑和古安心湊到一起咬耳朵。

褚黎側頭看向她們，兩人立即收了聲。

但褚黎想說的卻是，她室友嘴巴可真甜。

喬葉幾人也收拾起來，她們來得早，簡單地做完收尾工作后就陸續出去了。

褚黎眼尾瞥見她們走后，雙手在胸前呈×字交合，白光一閃，一本血色書籍出現在掌心，里面只有零星的幾頁，頁邊是純白色，中間是黃色的箋紙，其上是繁復復雜的血色紋路。

她將手放在其中一張上，書頁似乎活起來，紅色紋路不斷地涌向她的掌心，凝成一張勾勒出胖娃娃模樣的亮黃色的福箋。

福箋質地很硬，她雙指夾住甩向空中，紅唇輕啟：“清行。”

話音一落，一個大概五歲的奶娃娃從中掉出，砸到桌子上發出“噗——”的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