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黃金色的沙灘上

穿著吊帶裙的女孩瑟瑟發抖

紅綠相間地警報閃爍不停，快艇帶起一條條白浪，直升機的螺旋嗡嗡轉動

機關槍紅點，狙擊槍的鐳射點，如同馬蜂窩般落在沙灘中心的年輕男孩身上。

身側平躺著三個吊帶女孩，半截身子朝下，埋進沙土。

警報聲持續不停：

“張凡，放下武器，雙手放在腦后，你涉嫌故意殺人，停止一切反抗。”

警報在耳邊響個不停，張凡的目光直勾勾看著極遠處那雙慈善的目光。

“爸！媽！”

低沉略帶嘶吼的聲音從嘴里蹦出，后面的話又生生壓了下去，只留下兩行清淚。

兩鬢斑白，都蒼老了啊。

本該一番孝敬，沒曾想是這番場景見面。

你們培養我，說過不管做個研究生，還是做個小買賣，都很好，可就是不能犯罪啊。

我想聽你們的。

可殺生，我真控制不住啊！

我得活著。

你們不知道，他們的嚎叫才能讓我活下去啊。

這些人，我根本控制不住。

張凡緩緩抬起手掌，直直對準警車上帶著警徽的女孩，清純，甜美，那本該是他下一個目標。

砰！砰！砰！

預料之中的聲響，子彈在胸膛中打轉，火藥爆破的硫磺味是那般舒暢。

該結束了。

他不適合這個世界。

“若有來生，就讓我做一個良善之徒吧！哪怕是個小生意人，別再用這種東西折磨我了！”

第一章

“我沒死嗎？”

艾迪生下意識摸著脖子，粗淺不一的勒痕瞬間似要將他拉到那個綁上絞刑架的時刻。

光明教廷的走狗們闖進硫磺島，將一切能看到的東西砸毀，破壞，燒掉，最后將他掛在木頭搭建的三角架上。

眼前仍有些昏暗，隱約能看到天際線涌過來的海潮，一波一波拍打著海岸。

海岸上似有什么東西被潮水推過來，好像那些闖入者扔掉的垃圾。

頭腦昏昏沉沉，腦子中似塞進了很多東西。

確切的說他應該是穿越來的。

三個月前侵占了這具身體，隨同他的記憶信奉著死神，從潮汐中汲取著死之力。

但更感覺像是這個世界的生靈，他有信仰，但腦海中總會出現汽車、齒輪、發動機各種各樣的概念。

他想做個發明家或者商人，可根本沒活路。

唯一的天賦似信奉死神，學習死之力，成為法師至少比一般人要強一些。

即便是光明教廷名列在榜上的異端。

隨著意識漸漸復蘇，慢慢瞇開眼，一股異常恐怖的疲乏席遍全身，似剛剛從砧板上滾過來一樣，疼的要命。

整個人好像被某種東西揉虐了一遍，這決然不像是絞刑的后遺癥。

脖子上的疤痕證明他的確被人掛了上去，正常情況應該死亡，但現在他活著。

身后的絞刑架完好，上面還刻有光明教廷那些狂信徒的涂鴉。

可至于怎么活下來的，不清楚。

活是血液流通的緣故，疼痛慢慢消退，盡管天色昏暗，但至少能看到一些東西。

海潮，金沙灘，黑巖石，火山。

硫磺島。

是他的落腳點沒錯。

但這里和往常的家有些不一樣，零零星星的碎布片和一節節粉碎性的骨渣，鮮紅色的流水正在黑石槽中流動，進入沙灘。

海洋的腥味和血液自然散發的腐臭混雜在一起，讓人作嘔。

此刻竟莫名有一種錯覺，整個硫磺島似被血肉澆灌過一遍。

艾迪生晃了晃腦袋，他沒有過多細看，只是輕微晃動全身骨頭就似散架似的嘎吱嘎吱亂響，現在的身體像是臨時拼接起來，向前踏出一步，直接栽倒在地上，兩眼正好看著海面。

殘碎的木渣，破掉的金旗，一根根斷掉的小腿和專屬人族祭祀的貴族袍，當那鮮紅色的太陽徽記沖進眼簾時，一顆顆汗珠悄無聲息滲透出來。

光明教廷審判軍。

看清楚一切的時候，艾迪生直勾勾站了起來，眼前告訴他一個嚴重的事實：

光明先遣軍全軍覆沒。

不！

確切的說尸骨無存。

強壓著身上的劇痛向海邊走去，腳下是嘎吱嘎吱的脆響，如同電流在腳掌間徘徊，他能感應到骨頭存在，而現在就在他腳下，就似雪花一樣整整撒了一地。

判斷是正確的，整個島嶼撒的都是骨粉。

他沒理會，而是直直看著那發紅的海水，總算是看清楚眼前到底漂浮什么東西。

船只破碎的木屑，碎肉，爛皮，通紅的血水和一件件撕的粉碎的旗幟，而那海潮不斷推送過來的不是垃圾，而是一具具尸體。

金白相間的牧師袍，熾亮的太陽徽記，眉心鮮紅色十字印，皆是光明教廷標識。

作為統御人族的至強教派，推從潮汐論的智者，勵志消除一切神靈異端的超級勢力，現在卻全成了碎渣。

海潮一點點將尸體推送過來，一些似被狼狗吞吃過后只剩下半截，但一些完好的讓艾迪生知道，這些人正是踏足硫磺島的那一批。

他甚至還能清楚那些臉在沙灘點上篝火，手舞足蹈，瘋狂大笑。

艾迪生就這般在沙灘上靜靜坐著，淡淡的死之力正從尸骸和骨頭中向他體內傳輸。

死靈法師，能從一切尸骸內汲取死之力。

短暫的休息讓他精神好了很多，盡管不知道發生什么，但他在這次光明清洗中活了下來。

在這個世界能活著，本就不容易。

作為一個死靈法師，既要防備光明教廷的洗禮，更要遭受異端們彼此間的蠶食。

短暫休憩后，走進海水，來到那半截尸骸處，手指一點，漂浮的尸體慢悠悠直立，半分后跟隨著艾迪生走動起來。

噗呲噗呲的濺水聲在這個無人知曉的小島回蕩，艾迪生很勤勞，隨著勞動，身體散架所帶來的疼痛漸漸消失，對于尸骸的感應也在快速回歸。

尸體跟隨到了岸上，慢慢將肉身退去，化成純正骷髏。

骷髏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開始處理海上的沉船廢渣，隨著腳步路過，那些破掉的碎骨渣便慢慢滾動起來。

他對骨頭精通，可對血肉卻沒辦法，很多尸體都是剔除掉骨頭后全部將血肉扔進大海。

這很浪費，但沒辦法，他并沒有血肉加工方面的秘術。

盡管他很勤勞，可灑滿整個硫磺島的碎肉仍沒半點辦法，所幸硫磺島有火山，溫度極高，血肉很快就會腐爛，發愁，蒸發掉水分后，成為沒半點用處的肉石頭。

從早上忙到第二天晚上，盡可能將能掃蕩的一切清理干凈，他不敢有半分懈怠。

光明教廷的審判勢不可擋，若是讓他們知道一支審判軍全部死在硫磺島上，恐怕迎來的是更恐怖的洗刷。

他只有盡可能的將一切呈現出的證據清理干凈。

所幸的是硫磺島位置極偏，很少有商船路過，他有足夠的時間清理殘骸，就在這般清理到第五天的時候，平靜的海平面上突然多出一一艘掛著紅胡骷髏頭的雙桅木船。

紅胡子？

“他來這里干什么？”

艾迪生低聲問著自己，既然生活在這片海域，自然對周邊海盜勢力了解很透徹。

硫磺島處于艾嘉大陸西方，毗鄰獸族生存的寒冰高原，整個島嶼處于徹底的寒帶結構群中。

左右兩側各是火山島，常年噴發巖漿，沒法生存，最近有一支信奉混亂之神的食人魔，再外側就是黑暗精靈的雨林小島，中間是瘸鉤，綠皮，虎鯊三支海盜團，還有一些海妖和魚人占據的小島，龍蛇混雜。

平日里除了信奉低等神靈的小異端，根本不會有什么勢力侵占過來。

紅胡子雖算不得很強力的海盜，但至少也有些名氣，唯一讓艾迪生疑惑的是對方狩獵的海域在黑六甲海峽，距離硫磺島有差不多五千多公里。

距離雖遠，他們倒是打過交道，但只有一次。

一個朋友介紹采購他的死靈武器，可紅胡子根本沒看得上眼，甚至說了一大通缺點，揚長而去。

現在怎么會莫名其妙出現在硫磺島海域，莫非是為了光明審判軍死亡的事。

猶豫的功夫，雙桅木船已靠岸，十幾個滿身船錨刺青的海盜跳下來，兇狠盯著岸邊站立的艾迪生。

在十幾人警戒中，船頭上的艙門緩緩下拉，一個滿腮紅胡的壯碩漢子在四個年輕海盜的圍攏中走過來。

他們和剛剛下來船頭的海盜一樣，左右胳膊上都繪著船錨刺青，但只有紅胡子的船錨是紅色的，船錨上掛著兩點，似長了兩只眼睛。

紅胡子左眼還掛著一條長疤，直拖到腮幫下面，看上去格外兇悍，但此刻卻是掛滿了笑容，一見岸上的身影，似見到寶藏般大跨步迎了上來，結結實實給了個熊抱：“艾，好久不見，你可想死我了！”

撲面而來的海腥味壓的艾迪生差點喘不過氣，但他卻更不明白對方的熱情。

他們之間的交情完全可以用清水來形容。

“紅首領，你找我.....”

“當然是有事，上次見過你后就戀戀不忘，一直想拜訪。”紅胡子憨厚般大咧咧笑著，可兩只眼睛卻在硫磺島上快速打量，似在尋找什么東西。

“我這里可沒什么能讓你搶的。”艾迪生暗暗調動體內的死之力，溝通埋伏的骷髏。

這種海盜上島，可不都是好事。

似感覺到敵意，紅胡子喝退緊跟的四個年輕強盜：“老弟啊，你開什么玩笑，我這次可是帶著滿滿的誠意而來。”

“誠意？”艾迪生完全聽不明白對方的意思。

“當然，武器，上次你跟我說的死靈武器，有嗎，我要一批。”

艾迪生慢慢回過神，才想到自己平日就是靠著售賣一些小玩意兒活著，可那應付的只是一些小海盜，怎會驚動紅胡子這些大佬。

“你怎么會來我這里采購武器？”艾迪生不解問道。

紅胡子瞬間樂了，目光在廣闊無比的海平面一掃，笑的更加夸張。

“老弟，你跟我開玩笑了吧，誰不知道現在這片海經過光明教廷這么一掃蕩，哪還有幾個活頭，說實在的，我是沒想到你能在這次大掃蕩中活下來，真是深藏不露啊！”

艾迪生抓著頭，滿是不解。

好似這次不止他硫磺島遭了秧。

還有。

這，說的是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