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祈安提前了一個月給羅意準備七夕禮物，都已經放進了他的新公寓里，從廚房到臥室，從小彩燈到鮮花氣球，整間公寓里的所有裝飾，都由他一手裝扮。

最后一個角落裝飾完成，齊祈安滿意地在公寓里轉了一圈，確認沒有任何瑕疵，才出門。

坐進車里系好安全帶，齊祈安才有時間看了眼手機。

嗯，沒有信息，沒有電話。

車子駛進車流，融入夕陽余暉中。

盛夏的城市傍晚人最多，商業街人群熙攘，人們打笑著穿過馬路。車子經過鬧市，停在未開發區的巷子口。

羅意喜歡吃云陽路的餛飩，齊祈安給買了兩碗。

老板娘都跟他臉熟了，但這位哥不茍言笑，開著豪車又帶著個墨鏡，身材高挑又帥氣逼人，從頭到腳，都是生人勿進的標簽。

一向話多熱情的老板娘不敢跟他搭話，只有在一些必要的方面才會說上兩句。

“蔥和香菜？”

原本既然是熟客了，不問也行。但這位帥哥次次點餛飩要求不一樣，有時候加辣有時候不要，有時候要蔥不要香菜，有時候要香菜不要蔥。

而現在，這位帥哥想了兩秒，又說，“加香菜不要蔥，微辣。”

老板娘熟練地給他加進泡沫碗中，又加了一層塑料菜，遞給他，“拿好。”

齊祈安回到家里，羅意在沙發背臺詞。客廳里空調開得很冷，羅意身上披著一個小毯子，隨意地搭在腰間，有一大半都掉在了地上。

門開的聲音羅意仿佛沒有聽到，繼續背她的臺詞。

“可是那是我的丈夫，可是我才剛剛知道什么是愛……”

齊祈安脫鞋的動作停頓片刻，在玄關把客廳的溫度從十九度調高到二十五度。他拎著飄香了一路的餛飩走到羅意身邊，將餛飩放在茶幾上，人坐在沙發尾端，握住了羅意從毯子里伸出來的腳。

那腳微瑟縮了一下，冰的不行。齊祈安給她搓了幾秒，放進毯子里。

“給你買了餛飩。”

解塑料袋的聲音在客廳里沙沙響起，羅意的目光從手中劇本轉到餛飩上，半晌移開，“不要辣。”

齊祈安停止解塑料袋的動作，看向羅意，接過她手中劇本放在茶幾上，“那我給你做飯？想吃什么？”

羅意沒說話，也沒看他。

齊祈安笑了笑，往她身邊靠，“再不說話，把你劇本扔了。”

“糖醋排骨，絲瓜蛋湯，清蒸鱸魚。”

廚房里有個西窗，仲夏的六點夕陽正紅，西窗外紅霞漫天，照進來，落在齊祈安利落的短發上，落在他緊實的背上。羅意整個人沒骨頭似的，懶散地靠在沙發上，一動不動地看著齊祈安忙碌的動作。

幾道菜并不好燒，快一個小時菜才全部端到飯桌上。

羅意見菜齊了，自覺走過去，坐好位置，等齊祈安給她端飯過來。

齊祈安給羅意盛的飯不多，她是明星，要克制飲食，保持身材。實際上，縱使是只吃這么兩口飯，對于羅意來說也是一種放縱。

沒吃兩口，羅意說，“王姐打電話來，明天電影節有提名。”

“幾點。”

“晚上七點開始。”

齊祈安吃了塊排骨，吐出骨頭，沒有說話。

羅意補充，“可以提前離開。”

“嗯，我送你去。”齊祈安又沉默一會兒，接著道，“八點回來。”

八點，連個紅毯還沒走完。

晚飯之后過了會兒，羅意母親打了個電話來，是齊祈安接的。

“祈安啊，吃好了吧？”羅意母親在那頭笑盈盈的，光是聲音就聽得出來心情不錯，又問他們吃了什么。

一來一回，兩人聊的都挺開心。

聽到晚飯又是齊祈安燒的，羅意媽心里欣慰，但嘴里又數落起了自家女兒，“你下次讓她燒，又不是不會，她燒的蔥油面，比買來的都好吃。怎么這么嬌氣呢，哎呀，是你脾氣好，擱我早罵了哈哈，你多擔待，以前被我跟他爸寵壞了。她脾氣也不太好，要是有什么事給我們打電話就好了啊，我們來教訓她……”

羅意媽絮絮叨叨，句句埋怨羅意，句句維護羅意。齊祈安聽著并不覺得煩，只是有一股悲涼，從心底開始蔓延。

羅意，從來不發脾氣，也從來不跟他多說一句話。

淋浴出來的羅意頭發全濕，帶進了一陣沐浴香氣，她對著正拿著手機的齊祈安眼皮都沒掀一下，拿起干毛巾往頭上胡亂擦。

齊祈安按住她擦頭發的手，接過毛巾，熟練又輕巧地幫她擦頭發。羅意的頭發又細又軟，看起來發量并不算多。

洗發水香味很濃，是羅意自己代言的洗發水，用了快一年，脫發挺多的。合約快到期了，她沒有續約的打算。

毛巾擦過之后，齊祈安又用吹風機給她吹頭發。頭發半濕半干的時候最尖銳，風吹頭發，頭發混著水常打到齊祈安的臉上，微微刺痛。等到頭發全干了，再打到齊祈安的臉上，就只剩下細癢。

他收好吹風機，羅意已經在床上看手機了，床頭柜上放著劇本。

齊祈安一時被房間里彌漫的洗發水香氣吸引，想忍著洗完澡再上床，沒忍住，他走到床邊，捧過羅意的肩膀，把頭埋進羅意的脖子上，感受她長發的細軟，鼻息之間被那香味包裹，過了很久羅意半點沒動，任他靠著。

齊祈安襯衫上還有廚房的煙火氣，混著淺淺的汗味，但并不難聞，客觀來講，聞起來很令人安心。

久到她以為齊祈安已經睡著，冷不丁耳邊傳來一句，“明晚，做一碗蔥油拌面給我吃，好不好。”

羅意仍舊沒動靜，齊祈安等不到回答，把臉從她秀發中抬起來，看著她安靜的臉，笑了笑，“我去洗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