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喬也面前是一片竹林！

非常大的竹林，至少占據了四五個山頭，這是C市一個小有名氣的景區(qū)，不過還沒有開發(fā)。說是景區(qū)，其實就是一個深山老林，交通也非常不便利，所以到這里旅游的人寥寥無幾。

竟然會有人在這里設立一個真人密室逃脫基地，喬也真是不明白，不過他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很有氣氛的地方，荒無人煙的深山竹林，地貌復雜，方向難辨，別說真人密室了，就這個竹林都不是一般人能闖出去的！

喬也下了車，按照請柬上地圖的指示走了差不多半個小時，終于看到了一座說得上是鶴立雞群的建筑。附近沒有任何建筑物，除了竹子還是竹子！這座建筑物就好像突然出現的一樣，灰黑的顏色，足有一個體育場那么大。在這片綠林中，顯得十分突兀。

喬也在一個月前收到了這份請柬，邀請他參加一個真人密室逃脫的游戲，而在這個游戲中，他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一樁案件的線索。

地圖上標的是三號門，喬也找到了門，走了進去。

里面是一個類似自動取款機、只能容納一人的小房間，房間里放著一個顯示屏。喬也進來的時候，顯示屏就亮了，上面顯示著其他玩家的信息。

喬也依次看完了玩家信息，有不少熟人，其中一個，是他親自邀請的。

玩家信息瀏覽完畢，顯示屏下面的門就打開了。這扇門通往一個更大的房間，房間里四面八方打開了七扇門。

七個玩家，七扇門。

七個人相繼走了出來，神態(tài)各異，唯一相同的是，他們都在打量著彼此。

“哈嘍。”一個穿著寬大黑色連帽衫、破洞牛仔褲，還有一雙高幫黑色球鞋的小混混模樣的少年伸出手笑瞇瞇地跟大家打著招呼——連帽衫的帽子幾乎蓋住了他的眼睛。

當他的目光掠過喬也時，表情一下子僵住了，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消失。他有些尷尬地收回了手，把連帽衫的帽子拉得更低了。

“哎！你躲什么啊？”一個西裝革履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指著他叫道，“我認識你，你就是那個小偷，叫周……周什么來著？對，周子書！你還來我公司偷過東西吧？”他站到喬也旁邊：“喬警官，你趕緊抓了他。”

喬也微微皺起眉頭，瞥了中年男人一眼：“甭著急，等出去，該抓的，我一個也不會放過！”

喬也這話說得意味深長，中年男人聽后，愣了一下，目光躲閃著低下了頭，輕咳一聲，不再說話。

少年卻抱著肚子哈哈大笑：“陸大老板，做賊心虛啦？”

喬也又看了他一眼，少年識相地閉了嘴，往唯一沒打開的那扇門走了過去。

喬也這時朝著一個熟悉的女玩家走了過去，對她笑著伸出了手：“舒老師，好久不見。”

“叫我舒嬋就行了。”舒嬋的語氣有些冷，聲音也很輕，她沒有伸手，臉色看起來不太好，似乎有些病態(tài)，加上穿著一身米色棉麻長裙，那種疏理的感覺就更加強烈了。

“好，”喬也笑著點了點頭，“最近又出了什么新畫作？”

舒嬋的眉頭猛地皺了一下，喬也敏銳地觀察到她的指尖在微微地顫抖。

“沒有。”舒嬋搖了搖頭，回答了他。

喬也沒有再問，將目光轉到了另外三個人身上。他剛才在信息中看到，玩家中有兩個長得非常像的人，就像雙胞胎一樣，可是，他們卻不同姓。

現在，他看到了他們，確實長得一模一樣，然而氣質卻相差很大，一個戴著一副眼鏡，文質彬彬；一個嘴角帶著似有若無的微笑，看起來不近人情。

“你們……”喬也指了指他們，話還沒說完，就聽那個不近人情的冷聲道：“不認識。”

喬也挑了挑眉，又聽到那個戴眼鏡的笑著說：“你好，我是秦飛揚，是一個醫(yī)生。”

看起來不近人情的那個也簡單粗暴地介紹了一下自己：“郁晨。”

聽到這個名字，喬也的瞳孔急促地收縮了一下，不過很快又恢復如常。

這時，站在門口的周子書“喂！”了一聲，他抱臂靠著門，顯得極不耐煩：“你們聊完了沒有？咱們是來玩密室逃脫的，不是來聊天的，走不走啊！”

秦飛揚轉過頭，對他笑了笑，走了過去，舒嬋也跟了過去。

另外一個女玩家似乎不太愛說話，也沒有搭他們的茬兒，她一直抱著臂靠在墻邊，在聽到門突然“咔嚓”一聲開了后，才不咸不淡地看了喬也一眼，率先走了進去。

周子書跟著跑了進去，他張開雙臂，歪了歪頭：“各位，邊走邊聊？”

其他人依次走了進去，陸老板一直緊緊地跟著喬也，仿佛離開了他就不能活命一樣。喬也發(fā)現，舒嬋一直目光復雜地看著秦飛揚和郁晨，而另外一個女玩家林思思，雖然表現的冷淡異常，但喬也總覺得，她似乎對自己有敵意。

所有的人都進去之后，那扇門就關閉了。

2

這是第一間密室，大約有五十平米，四周的墻壁都是灰黑色的，房頂中間有一個老式燈泡，發(fā)著昏暗的光，讓密室顯得十分暗沉。但即使這樣，他們也看到墻壁上面有許許多多的刻痕，有文字、數字和符號。這些刻痕有豎著的，有橫著的，還有斜著的，亂七八糟，毫無邏輯。

沒有等他們看清楚這些雜亂無章的刻痕，這間不算大的密室地面就突然開始冒水了，速度不算慢。

周子書跳了起來，短暫的驚訝之后又表現出了驚喜：“這么刺激！”

舒嬋在一旁將自己的裙子撩高了一些，微微皺了皺眉，林思思則直接抱著臂觀察起墻面來。

這時，房間另一邊的墻壁翻轉，出現了一扇門，門上鑲嵌著一個巨大的密碼鎖。

“你們看，”喬也率先走到密碼鎖旁邊，“這把鎖上需要輸入三個數字、三個漢字以及三個符號。”

“那就是和墻上這些東西有關了。”秦飛揚和喬也對視了一眼，指了指墻壁上的刻痕。

“這……這怎么找啊！”陸老板轉著圈兒把四面墻壁都看了一遍后，抱著腦袋大喊了一聲，“根本沒有任何邏輯嘛！”

他說完，又跑到了喬也身邊：“喬警官，你是警察，可不能讓我們死在這兒啊！”

喬也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周子書鄙視地嗤了一聲：“陸大老板，這么怕死，您來這兒干什么？”

“你……”陸老板瞪了瞪他，咬了咬牙，沒有繼續(xù)說下去。

“行了，找線索吧。”喬也走到了一面墻壁旁邊，開始觀察上面的刻痕。

“對啊，大家還是趕緊找線索吧，”秦飛揚笑著拍了拍周子書的肩膀，轉頭問，“誰數學好？看看咱們能有多少時間？”

林思思低頭看了看腳下的水，又看了看手表，輕笑一聲，豎起三根手指搖了搖：“最多三個小時，水就會填滿整個密室！”

三個小時！如果他們還沒有從這滿墻雜亂的符號中找出真正的答案，那么他們就會溺死在密室之中。

密室中的氣氛突然變得有些詭異，所有人都停止了本來在做的事情，都看向了林思思，神情復雜。

林思思看了看他們，冷笑著挑了挑眉：“看我干什么，看我這鎖就能自己開了？”說完，她繼續(xù)研究墻上的符號。

“沒關系，”短暫的沉默后，喬也先開了口，“三個小時不算短，我們一定能找到線索。”

他的聲音堅定有力，帶著警察特有的安定人心的力量，他的神情也如他的聲音一樣，帶著自信的光芒，讓人不自覺地感到安心。

眾人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一點，紛紛開始尋找線索。

“媽的！”周子書突然大罵一聲，挽起了褲腳，神情煩躁，“老子沒讀過書，這上面的東西就看得懂123456789，只能靠你們了！”

陸老板白了他一眼：“字都不認識，你來這兒干什么？”

周子書本來在挽褲腳，聽到這話，悠悠地抬起頭來道：“我不怕啊，我要是死了，一定拉你當墊背的。”

這話雖是玩笑，但從周子書嘴里說出來，卻帶著一種陰森森的味道。陸林志眉頭一皺，咽了口唾沫，沒有再回嘴。

周子書哈哈大笑了起來，那樣子還真像一個耍了人后很高興的小孩子。

除了周子書、陸老板，其他人都開始研究墻壁上的刻痕，不過舒嬋只看了一會兒，差不多就是瀏覽了一遍，就站到一邊去了。

她低著頭，沒人看得清她的表情，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密室里除了咕嚕咕嚕冒水的聲音，只有偶爾傳出的幾聲疑惑的呢喃。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喬也停了下來，問大家：“有什么線索嗎？”

林思思搖了搖頭：“太亂了，什么也看不出來。”

郁晨也轉過了身，靠在墻壁上：“沒有。”他惜字如金，每次說話都這么簡單明了。

秦飛揚伸手揉了揉眉心，臉上帶著無奈的笑容：“抱歉，我也什么都沒看出來，這墻上的刻痕，真的太雜亂了。”

周子書本來滿含希冀地看著他們，聽到這幾個人的話后，眼里的光一點一點地黯淡了下去：“不會吧……第一關就要被淘汰了？”

陸老板撩了撩淹沒到膝蓋的水：“咱們……咱們不會淹死在這兒吧？我來的時候看著這周圍荒無人煙的……”

“大老板，這是游戲！”周子書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不過，要是第一關就淘汰了，路費都賺不回來，也太虧了吧？”

“大家不要慌！”喬也喊了一聲，他拍了拍秦飛揚的肩膀，“這樣，我們先分組，一組看文字，一組看數字，一組看符號，看看能不能找出什么線索！”

警察總是能讓人安心，秦飛揚點了點頭，準備行動。其他人也沒有反對，站到一邊去了。

這時，一直倚在角落的舒嬋開了口：“一共有一百三十四個文字、二百零八個數字、七十六個符號。”

她話音還沒落，所有人都轉過頭驚訝地看著她。

舒嬋的神情還是那樣淡淡的，只輕輕抬了一下眼睛，又低下了頭：“不用這么看著我，我過目不忘，不過這些東西我也看不懂。”

周子書瞇瞇一笑：“我還以為你找到密碼了呢，不過還是很厲害，不像我，九九乘法表都背不下來。”

林思思抱臂笑了笑：“厲害！”

秦飛揚也溫和地笑了笑：“沒關系，說不定等會兒就有用了呢？”

周子書和林思思說話的時候，舒嬋都只是笑了笑，可秦飛揚一開口，她卻立刻抬起了頭，欲言又止地看了秦飛揚幾眼，又微皺著眉頭收回了目光。

郁晨站在另外一個角落，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秦飛揚回頭的時候，恰好跟他四目相對。郁晨輕笑一聲，別開了臉。

林思思也笑著轉開了身，道：“我看數字。”

喬也和秦飛揚對望了一眼，點了點頭，開始看墻面上的刻痕。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墻上刻痕一動不動，地下的水一刻不停……

雖然沒有計時的鐘表，但從腳踝逐漸淹沒到大腿的水告訴他們，時間已經過了很久了。

密室恢復了安靜，只不過和最初相比，現在的氣氛更顯得詭異。水還在源源不斷地上漲著，除了正在觀察刻痕的三個人，其他人的臉色都變得難看。他們面面相覷，又彼此無言，只聽得到彼此沉重無比的呼吸聲。

大概又過了四十分鐘，秦飛揚停了下來，他雙手叉著已經淹沒在水里的腰，晃了晃腦袋，一臉郁悶：“這些符號我看了三遍了，毫無頭緒，我只知道，這些符號在某些數學公式里出現過，但也不是很常見的那種，至少九年義務教育絕對不會涉及。”

他的話像是一個玩笑，讓密室中的氣氛輕松了一些，但不得不說，這個笑話還是有點兒冷。

過了兩秒鐘，他自己也尷尬地笑了笑：“抱歉，跑題了。”他看向喬也和林思思：“你們有什么收獲？”

林思思沒什么表情，但臉色也絕對算不上好看，她看似云淡風輕地搖了搖頭：“我是對數字很敏感，不過只對倒計時的數字敏感。你們應該也知道了，我是一個拆彈專家。”

喬也轉頭看了她一眼，周子書卻高聲道：“曾經的！”

他說的沒錯，曾經的！他們看了彼此的資料，林思思的資料上寫著，她曾經是一個拆彈專家。

林思思似乎并不在意周子書的話，聳了聳肩：“沒錯，曾經的，我現在是個無業(yè)游民。”

她看似毫不在意，但喬也能感覺到她并不是真的不在意，拆彈專家是一項危險但光榮的工作，而她放棄這份工作又是因為什么？

周子書絲毫沒覺得自己說錯了什么，他翻了一個白眼，插著兜站在墻邊，擺出一副非常酷的姿勢，似乎在彰顯自己的與眾不同。

“咳……”秦飛揚輕咳了一聲，笑著問喬也，“喬警官，你有什么發(fā)現？”

喬也搖了搖頭，笑了笑說：“不用著急，我們三個就自己所看到的東西討論討論，一定能找出什么線索。”

“我想我們沒必要這么喪，”秦飛揚笑著說，“這只是個游戲，不是嗎？如果水淹沒密室之前我們沒有找出正確答案，主辦方也會放我們出去的吧？最多就是我們被淘汰了，闖關失敗了，多大點事兒呢？”

“那可不行！”周子書摘掉帽子叫了起來，“老子參加這個游戲就是沖著那一千萬來的，要是大家都出去了，咱們平分也行，在這兒就認輸，獎金怎么辦？”

陸林志難得贊同了周子書的觀點：“這小兄弟說的是，來都來了，也不能直接認輸不是？”

除了周子書和陸老板，其他人都沒有說話，只是神情都和之前有些不一樣。眾人互相看了又看，只有林思思，她誰也沒看，過了一會兒，將每個人都掃了一眼：“還聊？”

水已經快淹到胸口了，墻上的刻痕有一部分被水淹沒了。現在的情況對他們非常不利，他們不可能記住所有的文字、數字以及符號，而這些刻痕，很快就會被全部淹沒。

這時，舒嬋走了過來，她比其他人要稍矮一些，水已經淹到她的胸口了，裙子和齊腰的長發(fā)全部被浸濕了，她本就天生病容，現在顯得更虛弱了。

“我能記住那些東西，”她抱了抱雙臂，“也許能幫到你們。”

“謝謝！”秦飛揚笑著說。

其實在這間密室，任何人出力都是應該的，沒有誰需要對誰說“謝謝”，不過秦飛揚就是這樣一個人，總是溫和有禮。

喬也也對她笑了笑，三人開始分析起來。

喬也先發(fā)言：“我將所有的文字看了兩遍，雖然記不全，但我能肯定這里面隱藏著一首古詩。我現在腦子有些混亂，也不知道這首古詩到底全不全，這是我目前發(fā)現的唯一線索。”

秦飛揚問：“什么古詩？”

舒嬋也說：“你可以說出來我聽一下，我聽一下有沒有那些文字。”

喬也點了點頭，開始背那首古詩：

巍巍古寺在山林，不知寺內幾多僧。

三百六十四只碗，看看周盡不差爭。

三人共食一碗飯，四人共吃一碗羹。

請問先生明算者，算來寺內幾多僧？

背完詩后，喬也的神情有些尷尬。他看了看其他幾個人，幾乎都露出了既驚訝又想笑的表情。郁晨顯然也聽懂了，但他還是那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樣子，周子書沒怎么讀過書，什么也沒聽懂，愣愣地望著他們。

秦飛揚終于忍不住笑了起來：“你是說，這個密碼鎖的答案，就是這樣一首藏著數學題的詩？”

周子書仍然有些愣：“這有什么不可能的？”

秦飛揚沒有覺得周子書的問題好笑，溫和地笑著解釋：“可是這道數學題，就算是一個初中生也能解出來……而且也根本用不到這么復雜的數學符號，一個最基本的方程就夠了。”

周子書聽了，臉色有點兒不好看，他連小學都沒畢業(yè)，方程是什么他都不知道。秦飛揚意識到這一點后，抱歉地對他笑了笑。周子書輕哼一聲，不再說話。

“對啊，”舒嬋也有些疑惑，“如果是這樣的話，這首詩就已經告訴我們相關的數字了，那還刻上這么多的阿拉伯數字干什么？而且……這么多的文字，我們到底用哪三個文字？”

秦飛揚看了看舒嬋：“這些文字都準確嗎？”

3

舒嬋點了點頭：“這首詩里的文字，墻上確實都有。”

“那就試試再說啊！”周子書催促著，“你管他是不是呢，先算出來試試再說唄！你們沒聽說過一個故事嗎？老師畫了一個圓圈兒，大學生只知道這是字母O，中學生只知道這是字母O和數字0，只有幼兒園的小孩子知道這是雞蛋、李谷一唱歌時的嘴巴……”

“好了好了！”喬也打斷了他，“那就先試試數字答案和數字的符號、文字……試試徐子云吧，這首詩的作者！”

林思思將密碼輸入到密碼鎖上，她的動作已經非常快了，但所有人還是覺得很慢，非常慢……慢得就像這短短幾秒鐘的時間，跨越了所有人的生死。

大家都屏著呼吸看著林思思動作，好像這一口氣泄了，密碼就會丟失一樣。

文字輸入完了……

數字輸入完了……

水已經漫到胸口，呼吸開始變得沉重。

符號！符號！符號也輸入完了！

開！開……

所有人的心里都這么想著，所有人都在等著密碼鎖發(fā)出清脆的“咔嚓”聲！

“叮叮叮！”聲音的確很清脆，但卻不是開鎖的聲音，而是提示錯誤的聲音。

這聲音，猶如來自地獄的魔咒！

“錯了！”林思思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她轉過身來，攤開手臂聳了聳肩，“繼續(xù)吧各位。”

大家愣了幾秒，紛紛泄了氣。陸老板看起來都快哭了，周子書也煩躁地把帽子摘了，抓了抓自己的頭發(fā)。舒嬋整個人都快淹在水里了，她大口呼吸著，已經沒有過多的精力來思考這件事了。

最后，喬也拍了拍秦飛揚的肩膀：“沒事，這還不是生死關頭，繼續(xù)找！”

“嗯！”秦飛揚點了點頭，走過去看密碼鎖，“數字這一排的燈是綠色，密碼是正確的，文字和符號的燈是紅色，密碼是錯的。”

“也就是說，我們找到了一項正確答案，”喬也對大家露出了讓人安心的笑容，“另外兩個密碼也一定很快就能找到。”

舒嬋費力地游了過來，秦飛揚扶住了她：“你看起來臉色不太好，沒事吧？”

舒嬋搖了搖頭：“沒什么大事，你們有沒有發(fā)現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秦飛揚是醫(yī)生，心思也很細膩，他和舒嬋對視了一眼：“你是說，我們找到了數字的正確答案，可是答案卻是從滿墻的文字中找到的，對嗎？”

舒嬋點了點頭：“所以……我們或許應該改變一下思路。”

從文字中找數字答案，那么推論下去，就是從數字中找符號答案，從符號中找文字答案！

推論看起來無懈可擊，好像已經把答案擺在了他們面前一樣。也許真的是像周子書說的那樣，他們都具備了成人的思維，更偏向抽象邏輯的思考，無形中思維也狹窄了許多。

所以，即便舒嬋和秦飛揚提出了正確的思路，大家找了近二十分鐘后，還是沒有得到正確的答案。

盡管有從文字之中找數字答案的經驗，但大家也開始懷疑這個看似無懈可擊的推論了。

“我們最多還剩下半個小時，”林思思說，“雖然半個小時后水還沒有填滿整個密室，但足夠將我們都淹沒了！”她看了看喬也和秦飛揚，“我們必須做好最壞的打算，如果水沒有填滿整個密室，游戲就不算結束的話，那我們必須一邊游泳一邊解題，甚至可能需要潛水！”

喬也明白了她的意思：“誰會游泳？”

四個人舉起了手，分別是喬也、秦飛揚、郁晨和周子書。

“好的，等會兒如果水位過了頭頂，會游泳的人一定要帶著不會游泳的人，現在分配一下，秦飛揚，你帶著舒嬋，她情況不太好，你是醫(yī)生，方便照顧她。”喬也安排著。

“好！”秦飛揚點了點頭，他知道還有一個原因是他的體格看起來確實不那么健壯。即便是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郁晨看起來也比他稍微好一點兒。

“郁晨，你和我?guī)е懥种荆眴桃怖^續(xù)安排，“陸林志比較重。”陸林志就是陸老板，喬也認識他，因為一些商業(yè)案子。

郁晨沒有回答，只是輕輕歪了歪頭，但喬也知道，他已經答應了。

周子書不用等安排，笑嘻嘻地舉起了手：“我知道，我?guī)е竺琅！彼f完這話，笑瞇瞇地看向了林思思。

林思思白了他一眼，轉過了身。

這時，周子書又暗暗看了一眼舒嬋，在舒嬋對著他微微一笑之后，他才收回了目光。

安排完了畢，大家繼續(xù)解謎。眼看著水就要淹沒脖子，周子書終于忍不住了，他撲了幾下水：“你們別光討論了，能不能先試試？既然文字找數字，數字找符號，那就把數字答案對應的符號拎出來試試嘛！”

喬也等人愣了一下，面面相覷。雖然這個方法聽起來十分不靠譜，但想想從那首兒歌一般的古詩里找出來的數字答案，不是一樣不靠譜嗎？

也許設計密室的人本來就是個很不靠譜的人！

喬也和其他人相視點頭，問舒嬋：“你能記得符號的排列嗎？”

舒嬋點了點頭，聲音更虛弱了：“大概能記住，不過排列的方式太亂了，我也不確定是不是對的。”

“沒關系，”秦飛揚說，“你回憶，我再潛下去看看，一定能找出正確答案。”

舒嬋“嗯”了一聲，開始回憶那些數字。她閉著眼睛，眉頭緊鎖，過了大概兩分鐘，才慢慢睜開眼睛，說：“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第六個符號應該是∝，第二個符號好像是∫，第四個符號是￠。”

秦飛揚記了下來，一個猛子扎了下去，沒過一分鐘他就起來了。他用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水，呼了一口氣：“雖然排得很亂，但以門為起點數下去，的確是這樣，舒嬋說的沒錯。”

喬也立刻游到了密碼鎖面前：“先試試吧。”他輸入了這幾個符號，等待了兩秒鐘……

“叮叮叮！”密碼鎖再一次發(fā)出了提示錯誤的聲音，但是符號那一排的燈卻變成了綠色。

“對了！”喬也驚喜地叫了一聲，下意識地看向周子書。其他人也一樣，在聽到喬也的呼聲后，都含笑看向了周子書。

周子書是個小偷兒，偷盜技術一流，但這種事向來是見不得光的，所以能避著人就避著人。他雖然年輕狂妄，但也不會刻意向誰展示自己偷東西有多厲害，所以他從出生到現在，還從來沒有感受過這么多道贊賞的目光。

突然被很多人這么看著，周子書還有點兒不好意思。他輕咳了一聲，還沒來得及發(fā)表什么感言，腳下突然一輕，整個人栽進了水里。

“啊！”周子書雖然會游泳，但沒來得及反應，好在下一刻郁晨就把他撈了起來。

周子書撲騰了幾下，甩掉臉上的水，驚魂未定地看著他的救命恩人。

郁晨挑了挑眉：“繼續(xù)說，關于文字答案，你還有什么想法？”

很難得，郁晨一下子說了這么多話。

周子書本來是有些想法的，被這一栽嚇得不輕，腦子里一片空白。

再看，喬也扶住了陸林志，秦飛揚也將舒嬋保護好了，水雖然沒有達到人這么高的高度，但也足夠將人浮起來了。

“我緩一下……”周子書咳了兩聲，用游泳的姿勢穩(wěn)住了身形，郁晨趕緊幫忙扶著林思思。

周子書緩了兩分鐘后，說了一句讓所有人都無語的話：“說真的，我連那些符號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

郁晨早就料到了一般，哼笑了一聲，秦飛揚也忍不住笑了一下：“我說過，這里面有很多大學高數才會到用的符號，他不知道也很正常。”

秦飛揚說完了，解釋了一下：“∝是正比例符號，表示反比例時可以利用倒數關系；∫是積分符號，是用來求曲邊多邊形面積的符號；￠是圓直徑，這個比較好理解，就是一個圓的直徑。”他看了周子書一眼，似乎在擔心他知不知道直徑是什么東西。

周子書根本沒聽懂秦飛揚的解釋，他使勁抓著郁晨的胳膊：“這不就簡單了，你管他什么意思，反正這符號跟文字有關系的地方就是它的中文名字，含義不重要，那就把每個符號中文名字的第一個字找出來試試，再不行第二個，還不行第三個……”

喬也問舒嬋：“正、積、圓，有沒有這幾個字。”

舒嬋點頭：“有！”

喬也點點頭，看了看陸林志，又看向了郁晨：“你一個人行嗎？”

“沒問題，”郁晨歪了歪頭，“放心，我水性好得很。”

喬也放開了陸林志，游到門邊，潛下水去輸密碼。

其他人看不到水下的情況，只能等喬也的消息。還沒等到他傳話，水下突然傳來一聲機關啟動的聲音。接著，密室中的水突然洶涌流動。人一下子就站不穩(wěn)了，會游泳的幾個人努力維持著平衡，照顧著身邊兒不會游泳的人。

等水不再涌動時，水位一下子降了至少十厘米。

喬也從水下冒了出來，臉上全是忍俊不禁地笑意：“對了，對了！不過……”

喬也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已經打開的門里突然伸出幾條鐵鏈，纏住他的手腕和腳腕，將他牢牢固定在了墻上。

4

“喬警官！”秦飛揚低呼一聲，將舒嬋扶到了門邊，忙去查看喬也的情況。

秦飛揚看清楚了，門是開了，不過外面是一個向上伸展的梯子，所以水不會流出去。

“你先走，”秦飛揚對舒嬋說，“我們留下來想辦法救喬警官，水位已經下降了，我們還有時間。”

舒嬋看得出來，雖然還有時間，但時間也不多了，十厘米的水位，加上逃生通道里梯子的容量，最多十五分鐘，水還是會把人全部淹沒。

“我我我不管了……”陸林志蹚著水，搶先跑到了門邊，“我不想送命，反正我留在這兒也沒用，我不管了，我先走了……”

陸林志很想給自己找一個不得不走的理由，但說了半天，發(fā)現自己這些理由牽強可笑，便手腳并用地爬上了梯子，一會兒就不見了。

林思思氣得罵了一句：“狼心狗肺！”

“但他說的也沒錯，”郁晨聳了聳肩，“不是嗎？”

秦飛揚難得收起了笑容，也像郁晨那樣輕哼了一聲，他這個樣子，簡直和郁晨一模一樣。

秦飛揚意味頗深地看了郁晨一眼：“你要走就走，不用在這里說這么多。”

“呵！”郁晨冷笑了一聲，“我沒有你那么仁慈，我當然要走，現在就走！”他刻意加重了“仁慈”這兩個字，好像故意說給秦飛揚聽一樣。

如他所愿，秦飛揚聽到這兩個字，臉色變得非常難看。他望著郁晨離去的背影，想說什么，卻終究什么也沒有說。

在場的幾個人都有些震驚，震驚秦飛揚的反常，也震驚一直淡言淡語的郁晨竟然會以這樣的語氣說話。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們認識，而且應該是兄弟。

其他人不知道他們之間究竟發(fā)生過什么，也不好在這種情況下多問，更何況喬也還被綁著。郁晨有一點沒說錯，半個小時……最多半個小時，水會淹沒屋子，喬也會沒命！

即便他會游泳，也不可能一輩子閉氣！

“舒嬋，你也先走吧，”秦飛揚對舒嬋說，“你的狀況看起來實在不太好，在這里也幫不上什么忙，我們留下來想辦法。”

舒嬋本來就很白，因為泡了太久的冷水，蒼白得好像透明一樣。所有人都擔心她隨時會暈過去。

她似乎不大愿意領秦飛揚的情，若有所思地看了秦飛揚一眼后，便靠在門邊兒沒動作了。

周子書哎呀哎呀地叫著游了過來，推了舒嬋一把：“讓你走你就走，反正你也幫不上什么忙。”

舒嬋低頭皺了皺眉，嘆了一口氣，便先離開了。

喬也問秦飛揚：“你們認識？”

秦飛揚看了一眼離開的舒嬋：“舒嬋嗎？我從來都沒見過她。”

喬也不動聲色地挑了挑眉，沒有再繼續(xù)問，心中卻思緒萬千。他試著掙扎了幾下，鐵鏈十分牢固，動彈不了分毫。

“你們也先走吧，”喬也對剩下的人說，“郁晨沒說錯，這里很快就會被水填滿，你們沒必要陪我一塊兒送死。”

“這……這應該只是一個游戲吧？”周子書越來越底氣不足了，“闖關失敗，就會被工作人員帶出去，對吧？不會死亡的，我……我是沖著那一千萬來的，我得先走了……”

“你想走？”秦飛揚示意攔住了他，“恐怕沒這么容易。”

周子書臉色一變：“你……他們都能走，為什么我不能走。”

“別裝了，”秦飛揚笑著用下巴指了指鐵鏈上的鎖，“我們都知道彼此的身份，你是一個神偷，連裝著高級安全保險系統(tǒng)的公司大樓你都能進去，這把鎖對你而言，算不了什么吧？”

“我……”周子書眼神閃躲了幾下，又看了喬也幾眼，負氣般地轉過了身，“大哥們！我是一個小偷兒！犯案累累的小偷兒！你們搞笑呢，讓我救一個警察？然后呢？我救了他，這個游戲結束，他把我抓進監(jiān)獄嗎？”

喬也一直在盯著周子書，周子書一直表現得紈绔、膽小，但喬也卻覺得，他的表現似乎夸張了一些，就像專門做給人看的一樣。

秦飛揚吼了他一聲：“那你就能見死不救？”

“你少給我道德綁架！”周子書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動手，“老子救不救人關你屁事兒，至少老子沒殺人！”

“你身上有開鎖工具吧？”秦飛揚輕而易舉地制服了他，“我是醫(yī)生，也會帶一些基礎的醫(yī)用工具，雖然不明顯，但細心的人還是看得出來的。你一定能開這把鎖，大家一起往前走不好嗎？”

秦飛揚的聲音雖然依舊溫和，但相比之前，卻帶著一種威脅的味道。

林思思一直抱臂靠在門邊兒，這時也心不在焉地勸了幾句：“第一關就死人，后邊兒還怎么過？團結才是力量嘛！”

她這勸說實在有些不痛不癢，聽起來還有些氣人。

“你要實在不愿意，”秦飛揚堵住了門口，“那你就陪我們在這里同歸于盡吧。”

以秦飛揚的身材雖然不至于把門堵個結結實實，但周子書打不過他，更何況這所謂的醫(yī)生也是個扮豬吃老虎的，他要是不救喬也，想要離開，恐怕沒這么容易！

“你們沒必要這樣，”喬也勸秦飛揚，“這就是一個游戲，大不了水淹沒密室，我被淘汰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如果真的會淹死人，那淹死我一個，也比淹死四個人來得好，不是嗎？”

周子書也跟著附和：“聽見了嗎？連人家人民警察都這么說了，你們還跟這兒耗著干嘛？”

秦飛揚還是堵在門口，一動不動：“在毫無希望的情況下，我會做出理智的選擇，但現在不是，你能打開這把鎖，不是嗎？”

林思思依舊心不在焉地附和了兩句：“說得也是。”

周子書看他們來真的，心里有些虛，現在至少還有二十分鐘左右，他想秦飛揚也只是嚇嚇他，再過個十分鐘，他就不信他們不走！人都是怕死的，平常情況下也許會助人為樂，但生死關頭，任何人都會先想著自己，他堅信這一點！

周子書貼在墻邊，林思思站在喬也旁邊，秦飛揚一直堵著門，從他說出同歸于盡后，周子書就不說話了，就這么大眼瞪小眼地互相望著，看誰耗得過誰。

水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上升著，很快就再一次上升到人無法站立的地步。周子書掙扎著游到門邊兒，遇上正堵在那里的秦飛揚，他眼中堅定異常，完全沒有要離開的意思，雖然伸手扶了周子書一把，但就是沒有放他出去。

“媽的！”周子書罵了一句，轉過頭看著喬也。喬也因為被固定住，沒法兒向上游，水已經淹到了他的下巴，很快就會將他整個人都淹沒了。

“你……”周子書有些虛了，喊了喬也一聲，“要是我救了你，咱們通關了，你能不抓我嗎？”

喬也覺得他這話好氣又好笑，無奈地發(fā)出一聲輕笑：“我是一個警察。”

他雖然回答了，但能感覺到，周子書問這話不過是打個幌子，他根本不在意這事兒。

“你寧愿死也不愿意不抓我？”周子書又問了一聲，“你就不怕咱們都死在這兒？”

喬也意味深長地看著他，問了一句：“你怕嗎？”

水已經淹到他的下唇，喬也說這話的時候，不小心嗆了一口水，使勁咳嗽起來，他努力仰著頭，咳出了灌在喉嚨里的水后，又緊緊閉上了嘴，不再開口。

“老子當然怕了，”周子書又抓了一把頭發(fā)，“老子怕死，老子救行了吧！”

林思思微笑著閃到了一邊兒，周子書暗暗罵了幾聲，潛了下去。

喬也知道，周子書從問他問題的時候開始就已經打算救他了。他雖然不知道周子書是怎么想通的，但有一點他可以肯定，周子書并不怕死，也絕對不是因為怕死才救他的。

周子書會游泳，但不會專業(yè)的潛水吸氣法，只能猛吸了一口氣，慢慢潛下去。不出三秒鐘，周子書就撲騰著被林思思拉了起來，一邊甩去臉上的水一邊揮手：“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秦飛揚很有耐心：“剛開始是這樣，慢慢兒來，再試一次，我們會保證你的安全。”

喬也也仰著頭說了一句話：“你可以的。”

周子書緩過了一口氣，又慢慢潛了下去，也許是其他三人的淡然讓他安心了些，這一次他總算堅持了幾十秒，大概看清了鎖的構造。

“還好，這鎖不算太復雜，我再來一次，應該差不多了。”也許是想快點兒脫險，這次不用其他人催了，他自己潛了下去。大概過了四十秒左右，他一只手抓著林思思用來提他的衣服爬了起來，大口大口地呼吸著，另一只手哆哆嗦嗦地拽出了一截兒鐵鏈子：“開……開了……”

5

喬也趕緊掙扎起來，林思思幫他扯掉了身上的鐵鏈，秦飛揚也不堵著門了，拉住周子書就往上爬。

喬也脫困后，秦飛揚也趕緊拉著他往上爬，喬也已經閉了近兩分鐘的氣，再待下去，恐怕真的要沒命了。

幾個人手腳并用地爬上了梯子，直到沒有了水的地方才停下來，互相扶著坐在梯子上大口喘氣。

再往下看去，水已經淹沒了整間密室。也許因為他們已經通過了這道關卡，樓梯通道中的水位沒有再繼續(xù)上升。

“嚇死我了！”周子書也顧不上已經掉下來的帽子，大口喘著氣，用手拍了拍胸脯，“這他媽是玩兒真的啊！”

喬也調整了一下呼吸，抹了一下臉上的水：“恐怕是的。”

“不會吧？一千萬雖然很多，也沒必要玩命吧！”周子書擦了擦臉上的水，一轉頭就看到喬也若有所思地在盯著他。

“看什么看？”周子書有些不自然地低下了頭，“要感謝老子也不用這么深情。”

秦飛揚和林思思對望了一眼，神情都有些古怪。周子書從進入密室就一直在說一千萬，可是其他人，至少在這里除了周子書之外的三個人，沒有一個人是沖著這一千萬而來的。

如果真是沖著錢來的，面對這樣的生死考驗，到奇怪，也實屬正常。

可是對其他人而言并非如此，就拿喬也來說，他是為了一個案子來的，那么遇到些生死關頭，也沒什么好奇怪的。

甚至可以說，就算他真的死在了這里，也沒有什么好奇怪的，引他到這里，給他那個線索的人，絕對不單單只是想讓他玩一個游戲。

而且之前，秦飛揚說即使被淘汰了也沒什么的時候，除了周子書和陸林志，其他人都沒有異議，是不是因為他們的目的都已經達到了？

秦飛揚和林思思也想到了這一點，他們什么也沒有說，但大家都彼此明白，心照不宣。

當然，這里恐怕沒有人相信周子書真是沖著那一千萬來的，他一直在強調，從進入密室就沒有停過。這么刻意的強調，反而有些不自然了。

至少，喬也看得出來，周子書還有別的目的，不管是進密室，還是救他。

喬也看著周子書笑了笑，道：“我很感謝你救了我。”

秦飛揚按了按周子書的肩膀，笑著對他說：“做得不錯。”

周子書如同觸電一般，一下子打開了秦飛揚的手。他跳到了一邊，瞪了秦飛揚一眼：“少他媽碰我，”頓了一下，他又補充了一句：“不是因為你老子會差點兒死了？”

喬也聞之挑了挑眉，低頭笑了一下，沒有說話。

秦飛揚笑著收回了手：“要是再來一次，我還會這么做。”

“喲，”周子書不屑地冷哼了一聲，“憂國憂民，心系天下啊？就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在裝腔作勢。”

喬也想到他之前說的話，“我至少沒有殺人！”，他究竟在暗指什么？對秦飛揚這樣的態(tài)度，是暗指秦飛揚殺過人嗎？

林思思不痛不癢地擺了擺手：“救都救了，還吵什么？”

喬也轉頭看向她，問：“剛才你完全可以離開，為什么留下來？”

“我嗎？”林思思指了指自己，微微一笑，“看熱鬧啊，密室不就是玩?zhèn)€刺激嘛！”

喬也微微皺了皺眉，秦飛揚和周子書也忍不住看了她幾眼，這鬼話要有人信，那就真的撞鬼了！

差不多過了十分鐘，四人從剛才那場生死逃亡中緩過氣來，調整好狀態(tài)，才繼續(xù)往上爬。

林思思走在最前面，秦飛揚緊跟其后，周子書走在第三，喬也斷后。

周子書雖然最后還是救了喬也，甚至差點兒把自己的命搭上，但他從沒想要一個警察能對他存什么惻隱之心，喬也的死活對他而言并不重要，他只希望，喬也不要礙了他的事兒。

林思思最先到達了下一個密室，她爬進去之后，把秦飛揚也拉了進來。周子書爬了一路，想了一路，最后一個臺階兒沒踩穩(wěn)，一下子栽了下去。

喬也反應極快，兩只腳站定，一只手扒著階梯，一只手將周子書摟住。

周子書趕緊自己扒穩(wěn)了階梯，看著救了他的喬也，謝謝說不出口，狂拽酷炫的話也不可能再說，實在有些尷尬，趕緊低著頭幾步爬了上去，拽著秦飛揚的手爬上了密室。喬也緊跟著走了進來。

所有人都進入密室后，密室就關閉了。

可是之前離開的陸林志、郁晨和舒嬋三人，卻沒有在這間密室之中。

他們在另外一間密室。在舒嬋進入后，門就關閉了。

自然而然，他們以為喬也等人死在了之前的密室之中，水淹沒了密室，也淹死了他們。

陸林志表現得很害怕了，他是一個大老板，平時養(yǎng)尊處優(yōu)，操心的是企業(yè)的生死，從來不擔心自己的生死。

陸林志能在商業(yè)洽談上穩(wěn)如泰山，能在酒會上侃侃而談，能在開會時神采飛揚……但在這樣滿是機關陷阱、一個不小心就會沒命的密室里，他所會的一切都沒有用了，他知道怎么讓一個企業(yè)活下來，卻不知道怎么讓自己活下來。

七個人進來，現在只剩下三個人了！

第一個關卡就死了人，而且死了四個人！

陸林志的臉上淚混合著水，他縮在墻角蹲著，哭腔也漸漸成了嗚咽：“這……這游戲真的會死人的，咱們別玩兒了，會死的，出去吧，走吧……”

舒嬋看了他一眼，自己走到了角落，將身上的衣服擰干了，又脫下外套，擰干后，擦了擦臉上和頭上的水，然后又擰了一次外套，重新把它穿在了身上。

郁晨看得出她情況不是很好，問了一句：“沒事兒吧？”

他問話的方式和秦飛揚截然不同，秦飛揚是溫和的，能讓你感受到他的關心，而郁晨的語氣，就好像在問你“你死不了吧”一樣，雖然也是關心，卻帶著一種讓人不爽的直接。

好在舒嬋并不在乎，她搖了搖頭，就地坐下，閉上眼睛休息調整。

陸林志還在嗚咽著：“不能繼續(xù)了，會死人的……”

郁晨輕輕踢了踢已經緊閉的門：“你出得去嗎？”

陸林志的嗚咽聲戛然而止，停得十分突然，就好像專門在等著一個人給他一記重擊，然后順坡下驢一樣。

他抹了一把臉，一下子站了起來：“你……你能破解這個密室的機關嗎？你們帶我出去，我可以給你們錢，一百萬！一百萬怎么樣？”他伸出一根手指，雙眼瞪得目呲盡裂，滿臉希冀，好像真的拿出這一百萬，他就能活著出去一樣。

“一百萬？”郁晨有些戲謔地重復了一下這句話，他挑起嘴角，冷冷地笑著問，“大老板，你來這兒的目的是什么？”

陸林志的臉一下子就垮了，臉色變得鐵青。他垂了眼瞼：“為了錢啊，還能為了什么。”

“呵！”郁晨輕哼了一聲，“那我祝你還有命拿著錢出去。”

陸林志的臉色變得更難看了！他知道不能再繼續(xù)跟郁晨交談下去，便轉移目標，跑到了舒嬋身邊。

舒嬋正在閉目養(yǎng)神，陸林志跟郁晨說的話，她也都聽到了，她不想再聽一次，在陸林志說話之前，她就先開了口：“我想休息一下，別煩我。”

陸林志只好把已經到嘴邊兒的話又咽了下去。他也不瞎，看得出舒嬋的情況不太好，不敢再煩她，自己跑到一邊兒蹲著，不過仍然時不時看看郁晨，又看看舒嬋，心里急得不行。

大概過了二十分鐘，舒嬋感覺自己好了一些，頭沒有那么暈了，身體也稍微有了一些力氣。

她慢慢睜開眼睛，發(fā)現郁晨正在對面看著她。

舒嬋下意識地閃躲了一下目光，輕聲問他：“你發(fā)現什么了？”

郁晨搖了搖頭：“沒有。”

舒嬋看了他幾眼，又嘆了一口氣，開始觀察這間密室。

她走進來的時候頭暈目眩，感覺到密室中盡是五顏六色，但還沒注意到是什么，休息了一會兒后，她才看出這是畫兒。

“你看，很多畫兒！”陸林志又站了起來，“我收藏過一些名畫，不過也就知道個名字，還有價錢……我不知道這是什么意思，那個，你不是畫家嗎？你看看，你一定能找出線索的！”

舒嬋被他吵得頭疼，郁晨看她想起來，就去扶了她一把：“沒事吧？”

舒嬋被他扶著，身體突然一僵。她轉頭看著郁晨，目光復雜，有期許，有為難……

郁晨看她一直看著自己，微微皺了皺眉，剛想要放開她，就聽到她說：“你……認不認識木九千？”

郁晨的眉頭皺了皺，立刻回答道：“不認識。”

站在旁邊的陸林志也跟著怔了一下，很快又吵吵起來：“現在還敘什么舊啊，先想辦法出去啊！”

舒嬋稍稍怔了一下，隨后輕輕點了點頭：“我先看看這些畫。”

她扶著墻慢慢地走，又突然問了郁晨一聲：“你也沒有線索，怎么一點兒也不著急？”

郁晨沒想到舒嬋會突然問他，挑挑眉：“我？無牽無掛。”

她很想問清楚郁晨關于木九千的事情，如果他不知道，那秦飛揚也一定會知道，但是她明白，現在不適合問這個問題。

“無牽無掛？”舒嬋搖頭笑了笑，“要是真的沒有牽掛，也不會來這樣的地方，參加這樣一個奇怪的游戲。我相信，每個來這兒的人，都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是吧？”

郁晨挑了挑眉：“那你的目的是什么？”

舒嬋絲毫沒有隱瞞，笑了笑說：“愛人。”說完，她就繼續(xù)研究墻上的畫了。

這間密室之中掛滿了畫，中國的水墨畫、西方的油畫、幼兒簡筆畫、畢加索的抽象畫……舒嬋所知道的派系，這里幾乎都有。

和第一間密室一樣，這些畫的排列也是雜亂無章的，既沒有按國籍分類，也沒有按派系分類，就那么散散亂亂地掛在墻上，好像畫展一樣，但比畫展要亂得多。

舒嬋轉了一圈兒之后，陸林志耐不住性子問：“怎么樣，有線索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