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百年一次的天帝壽辰，九重天上難得的熱鬧。

衡蕪殿門口來來往往，隨便指一個都是有名有姓的上仙。

桃夭準備了一壇桃花仙釀做壽禮，與尋常仙釀不同，這壇酒可遇不可求，百年以來，桃花谷也只釀就了這一壇而已，原本是谷主為他自己準備的，一口入肚，便可抵百年修煉。

來之前桃夭以為這份壽禮已經滿是心意，可看到衡蕪殿門口的排場后，她有些不確定了：“夫君，若是一會兒天帝不喜歡可怎么辦？”

容澗是九重天上的六位神君之一，兩人五年前成婚，這一次也是桃夭頭一回在眾仙面前出現，因此她想努力的表現好一點。

容澗瞥了一眼身旁的人，絲毫沒有安慰的意思：“本座一早便說不必帶上。”

“可這是桃花谷的壽禮。”桃夭抿緊了唇，這等盛況，桃花谷是沒有資格參加的，因此在得知桃夭嫁給了容澗神君后，便將獻禮的任務交給了她。

“與你又有何干？”容澗面上毫無表情，繼續說道，“如今你是本座的道侶。”

桃夭知道多說無益，不再開口，原本抓著容澗袖子的手也慢慢松開，不過短短五年時間，桃夭卻覺得已經過了五百年。

容澗不懂她為什么幫桃花谷，正如她也不懂，不過五年時間，容澗為何一日比一日冷淡。

兩人很快入座，桃夭能感受到四面八方傳過來的打量的目光，臉上努力保持得體的淺笑。只是九重天上的仙佛她大多不曾見過，因此偶爾有人招呼他們，她也不知道對方的名號。

像是發覺了她的尷尬境遇，容澗終于舍得開口了：“不必搭理，終歸往后也不會再見。”

桃夭面容一僵，想說什么又停住，最終只是點點頭，告訴容澗自己知道了。

心里想的確是，容澗身為神君，自是可以隨心所欲，可她卻不行，否則過了今日，恐怕九重天上又要開始傳她自視甚高不屑搭理旁人的傳聞了。

只是這些說與容澗聽，恐怕他也不會明白。

正想著，不遠處便傳來了一道清亮的女聲：“許久不見神君了，近日可好？”

桃夭聞聲望去，認出來是九重天上唯一的神女，湘璃。

湘璃喜歡容澗，整個九重天上大約也就只有容澗不知了，自桃夭嫁給容澗后，便不止一次的聽到有人替湘璃神女惋惜。

似乎所有人都覺得只有湘璃才配的上容澗。

桃夭下意識想看容澗的反應，只見方才還說著不必搭理的人，現下卻對著來人點了點頭：“尚可。”

“今日這仙露倒是別有一番滋味。”只見那人輕抿了一口杯中的酒，對著容澗說道，“神君不妨嘗一嘗。”

容澗嘗了一口，不置可否，桃夭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心底涌上來一股酸澀，也端起了眼前的酒盞。

又不知是誰插嘴道：“聽聞這回的仙露都是桃花谷進獻的，神女若是覺得好，大可吩咐下去，讓他們多送些來便是了。”

“是啊，桃花谷里那一堆花妖若是知道這仙露能得神女一句夸贊，恐怕得高興地三天三夜睡不著覺了，往后還不緊著神女巴結？”

“哈哈哈哈有理有理。”

桃夭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周圍的說笑聲傳入耳中，腦袋一陣陣的發著蒙，捏著杯盞的手指已經開始泛白。

這時聽到了最開始的那道聲音：“神君以為如何？”

桃夭猛地轉頭，就看到身邊人淺酌一口，神色淡淡說：“尚可。”

不知道說的是酒，還是那些話。

或許都有，桃夭頭一回這么清晰的感受到，原來自己的夫君也是瞧不起自己的。

“屋里有些悶，”桃夭忍著怒氣，聲音低的幾不可聞，“我怕是有些醉了，先出去吹吹風。”

說完也不看容澗有沒有聽到，站起身便走。

這一起身，場面靜了一瞬。

“那位是……”

“她呀，是容澗神君尋的道侶，聽聞是個桃花仙。”

“那，方才那些話豈不是……”

眾人反應過來便有向容澗道歉的，容澗只在桃夭剛起身的時候皺了皺眉，隨后面對眾人，也不過擺擺手，不知是說給誰聽：“無妨，吹吹風冷靜了便會回來了，不必理會。”

這話便像是最后一個重擊，打的桃夭落荒而逃。

很快，里頭便又熱鬧起來，再無人想起這個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