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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這是千禧年的愛情,但愛情和教訓從不過時。
寫信似乎是我的愛好,倘若我沒有其他愛好的話;既然是愛好,它也就可能變為我的特長,不管是E-MAIL還是平信。老實說,我的字曾經寫得很不賴,上學時還得過獎,無論是簡體還是繁體。我尤其擅長寫給杳無音信的人,把信當成日記,把別人的信箱當做日記本。被我投遞最頻繁的,就是毛毛的信箱。至于對方能否看到,這要看緣分。
關于緣分這個東西,我對它的解釋是這樣的:必然性里的偶然性;而對于偶然性里的必然性,我管它叫做命運。我不知道遇見毛毛,是緣分還是命運,雖然她并不是我的女朋友,卻讓我身臨其境地學會了愛,并因此升級,摸到了柏拉圖的胡子。
毛毛很漂亮,笑容很可愛,頭腦很聰明,身材苗條,皮膚白皙,模樣很清純,但思想成熟。她不屬于令人一見傾心的那種,至少對我而言是這樣,因此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我并沒有愛上她,只欣賞她的美,心中無一點雜念,如沐春風。
那天,我們倆站在天橋上,時節已是深秋,陰天刮著冷風,我穿得象個五四青年,敞胸露懷的站在風里。她微笑著,用彈過蕭邦的纖長手指幫我把大衣扣子逐個系上,拉著我的衣角說:“到那邊我會馬上跟你聯系”。四目相交,淡然一笑;我目送她走下天橋另一端的樓梯,消失在人流中,一聲長嘆,感慨萬千。
說到我和毛毛的相遇,我不得不感謝偉大的網絡,在那個世界上,天知道一個英文單詞或幾個漢字的背后,隱藏著一張什么樣的臉,我不懂彩票,所以我固執地認為這比中獎的概率還要小,此外,名字的優美程度很可能和人的實際相貌成反比。但是我很幸運。
我們很偶然地在網絡相遇,我又很偶然邀請她參加朋友的晚宴,前兩個偶然讓我必然地撞見了她的美麗。她的年紀跟我妹妹一樣,我曾經認為,找女朋友只能找比自己妹妹老的,所以有一段時間我并沒有對她動過邪念,后來我才知道,從二十歲到五十歲的女性,都可以交男朋友。
認識毛毛的時候,我剛和皮皮分手不久,頭腦一片混亂,根本無暇顧及其他的事情,也包括毛毛;只是覺得和這個女孩子很聊得來。一個男性能遇到一個既美麗又聰明的女性,還能跟你談得來,即便和她只是朋友,也是三生修來的福分。
我不知道毛毛到底是否喜歡過我,在這一點上,我嚴重缺乏自信,雖然我們經常一起出去,有時還手拉手。西單華威大廈樓上一角有個咖啡廳,這地方很僻靜,連華威的有些員工都不知道,因此人很少,不過因為太少了,后來就關掉了,這件事告訴我們,老天爺是公平的,占便宜不能沒夠。
咖啡廳視野很好,我們經常去那里坐著,旁邊的廁所是收費的,但我開始并不知道,所以進進出出都不給錢,看門總用鄙視的眼光提醒我,我渾然不覺,還奇怪為什么他手上總捏著幾毛錢站在那里,于是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他。我們都是有禮貌的人,盡管眼神不通,卻都沒有張嘴說話,就憑這一點,咖啡廳旁邊的廁所和街頭廁所高下立判。這件事也揭示了一個道理,在體面和收獲之間,有時必須做出選擇。
那時候我還是下午上班,她大學剛畢業還沒正式工作,早上誰起的早,就負責打電話叫對方起床,有時會到咖啡廳里坐一會,有一次她坐在對面沖著我微笑,還伸出雙手:“來,抱抱!”我哈哈一笑,心如止水。那次我把蛋糕吃完了,她請我喝她杯中的飲料,我一不留神把嘴角的蛋糕渣蹭在了她的杯沿上。對此我耿耿于懷,如果實在找不到她為什么沒有愛上我的理由,就只好把責任歸罪于此了。
皮皮是我的初戀,那時我對女人還不了解,就象豬八戒對人參果一樣不了解,但卻著急吞下了肚子。我沒有吞過皮皮,她有潔癖。她也比我小,但也比我成熟,用我當時的價值觀來看她,總覺得別扭,因此我們分手了,為此我混亂了好一陣,決定以后吃人參果的時候要仔細觀察、細細品嘗;這個結論后來證明又是錯的。沒辦法,我只能用緣分來解釋,要不就得承認做人失敗。
等皮皮結婚后我才發現,她是個有趣的女人,而我是個無味的傻小子。這世界上美女和聰明人都不少,但有趣的人則不多,一輩子這么漫長,不找個有趣的人怎么過得下去,美女會變老,聰明人會變弱,有趣的人卻能延緩衰老和弱智。
那時候我還不是個有趣的人,所以經常會做一些無聊的事情,其中也包括聚會。大人們都知道,好東西要留著偷偷享用,只有小孩子才會窮大方,象獻寶一樣把東西拿給別人看,從我那會兒的表現可以看出,我還是個小孩子。
我想把毛毛帶入朋友圈,倘若換成現在,打死我也不會這么做,因為那天皮皮也去。經過這次教訓我終于懂得一個真理,永遠不要把兩個跟你有關系的女人放在一起,否則三個人都會沒趣。在聚會之前我和皮皮分開已經有一段時間了,而此前她給我印象是個大大咧咧的人,基于上述判斷,我把倆人湊到了一起。此外還有一個原因,我當時并沒有把毛毛當成女朋友來對待,這充分展現了我的遲鈍與無知。而后來等我想這么對待的時候,很顯然已經晚了。
那天我加班,毛毛來單位找我,在出租車上她喂了我兩塊餅干,我很合作的吃了下去。我的胃不好,不按時吃飯就會疼。聚會的地方是個綜合的活動場館,還設有餐廳。一切都很正常,直到皮皮開始變得不正常,她對我表現出異常親密,我大惑不解,等擺脫開她,卻發現毛毛不見了。
我找了半天,才看見她皮膚紅潤地從樓上走下來,原來遇到了以前實習公司的同事,被拉去喝酒了,兩只眼睛水汪汪的,異常的好看,只是這好看的眼睛里流露出讓我疑惑的神情。我沒有多想,只是叫她一起來玩,她說還有事情沒談完,我只好看著她走回樓上,囑咐她不要喝太多酒,到家給我電話。
我開始覺得不對勁,興致全無,懨懨地坐了一會兒,走了。回到家我睡不著,一直等著毛毛的電話,那時候短信還沒有興起,人們間彼此聯系還不夠暢通,我只能躺在床上胡思亂想,呼了她無數次。一直到現在,我不知道她當時為什么那樣,也不知道這是否和皮皮有關,但我知道皮皮沒有錯,錯的是我,只有一點可以確定,毛毛那晚的確有些不開心。
一晚上等不到她的電話,我覺得她很可能不會再理我了,而我也沒臉再見她,我是個要面子的人,從不原諒自己做過的蠢事。第二天上午,我接到了她的電話,她說憑著對我的了解,如果不主動打給我,我很可能以后再也不會找她了。她真善解人意。
她還說了些我不懂的話,因為不懂,所以到現在已經忘記了,只記得她還提到了我們是朋友。我那時還不知道什么叫離句無詞,因此沒有對該語境里的每個詞匯做深入研究,如果換成現在,我必定傷心欲狂,而那時候反到如釋重負。這說明,一個人的語文水平,和他能否順利談戀愛有直接關系,如果我將來考研究生,定要用這個題目寫論文。
那件事就這么過去了,仿佛一切都沒發生過,但我卻感到自己的內心逐漸不再平靜,想見她的念頭每日遞增,而那段時間她卻開始忙了起來。不過我們還經常見面,我有時會去她家,我坐在椅子上修電腦,她坐在旁邊,往我身上噴香水,好象我是個臭小子。有一次她還做飯給我吃;我吃過很多女孩子做的飯,在沒結婚的人里,數她做得最好。吃完飯,她躺在沙發上和我聊天,慵懶而絕美,下午的陽光照射進來,我突然恨自己沒有學過繪畫。
從她家出來,邊走邊聊,她隨口說起,以前打工的時候有過一個男友,但當時他并沒有把感情看得很重,所以分手前,她還幫那廝參謀過女孩。她又說,現在不會了,如果有這樣的事,她就會退出,不會再那么大方,也不會卷入其中自尋煩惱。我的數學不好,類比聯想能力一貫不強,雖然她的言行笑語至今歷歷在目,我卻沒有把它和幾個月前的那件事聯系在一起。這說明,我是個很謙遜的人,因此要我罵的人一般都采用直斥,稍微繞點彎,就前功盡棄了。即便在現在,對于這件事我也不敢有非分之想,更不敢向她求證,我認為這是明智的,是我難得做過的正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