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26111441310次列車，男孩擠上車，還沒找到位子列車就開動了，整個人向左傾倒去，撞到了女孩的身上，女孩把男孩扶起男孩連聲抱歉，輕瞥了女孩一眼，好美。女孩臉頰一抹紅閃過，轉過頭慢步離開像是等著男孩追上。

男孩將女孩帶有紅色郁金香的行李箱放到高處，然后又將自己的行李箱抬起，卻發現女孩行李箱左右兩邊都放著了別人的無色行李箱，于是男孩繼續將自己的行李箱托著跟上了女孩，兩人找到了張沒有人坐的床，準備坐下時，男孩做到了女孩對面，手里拿著行李箱。

對面床原有的人識趣的讓了位子，男孩讓他坐到了女孩身旁，男孩看向落地窗邊的湖泊，一個寫著C市的路標飛速退去。

視線重回女孩身上，男孩想找話題和女孩聊天，卻找不到，無奈的用手支著頭，窗外退去一排一排一排的光點，逐漸連成線。

女孩用小刀將右手袖子割去，用紙擦去右肩上的汗水。

男孩不好意思的說：“抱歉，窗外那支紅色的郁金香好看嗎？當我遇到你一瞬間我就很想把它送給你了，很希望我也能收到一支姐姐送的郁金香。”女孩笑了笑，笑得很美，就像男孩心橋下清澈的水撞擊到卵石時濺起的純白浪花，女孩抽出床頭枕下的一張白紙，又從床頭桌上拿起一支紅色的筆，在紙上寫下了“電話號碼”四個字后，將紙遞向男孩，男孩小心翼翼的扯著紙的最邊上一角收到了胸口的口袋里，說了句“我好開心。”

窗外過去了一個即將到達S市的路標，列車的語音通報開始了。

“請乘客們抓緊扶手，前方到站，市醫院……”

男孩說：“下次還能再見嗎？我要去市醫院旁的學校。”

女孩微笑的搖了搖頭，然后頭靠著窗子，閉上了眼睛。

陌生人走過來坐到了男孩身邊，男孩遺憾的深呼，將頭靠在了那人右肩上，慢慢合上了眼，合上那一瞬間不受控制的向右倒去，墻上的掛鐘指向了12:00，世界開始崩壞，破碎的落地窗碎片向男孩飛去，劃開男孩的肌膚，割開他的血脈。

他被碎片劃破，被鐵片撕裂，他殘缺，破敗的肉塊附在肢體上在血泊之中扭成不規則，顯得不協調；他的靈魂被震蕩，被沖擊，被一堆不規則的肢體擠壓起，他的靈魂無力地驅著僅剩不到一半的腦袋偏動，已經沒有眼珠的凹坑與墻上僅剩的一個物體——掛鐘對上，時間剛好從12:00：11跳到12腦袋失去控制力，撞在地板上。

腦袋撞到椅子上，身體被什么東西壓著，男孩從夢中驚醒睜開眼，扭動下身體，身上的壓力突然消失了，男孩坐了起來環顧四周。

“呼，是地鐵啊，不是列車。”

男孩把衛衣的領口向下拉了拉，整個人都在發燙，男孩回顧著剛才夢中的場景，美女與死亡相伴而來，荷爾蒙與腎上腺素交雜在一起，體溫直線上升到現在仍然心有余悸。

“誒，剛才夢里的那位美女長什么樣啊？”男孩想著，轉過頭看見女孩，男孩在剎那間愣住了，這個人怎么個夢里那個美女那么像？還有，剛才壓在我身上的就是她吧，為什么能這么好看。

“本次到站，市醫院，請要下車的……”

兩頰殘留著紅暈，左手搭在右肩被靠濕的衫上，朱唇微啟，女孩也愣愣地看著男孩。待車廂已經塞滿人，男孩才反應過來自己要在這里下車，男孩向車門的方向擠去，最終在途中目睹了車門關閉，沒辦法，只能等下一站然后做出租車回來了。

男孩看到之前自己的位置已經有人坐了，之間壓在自己身上的那位好看的姐姐也不在了，她左邊就是門，應該下車了吧。

男孩從人縫中看向了之前兩人座位后的那張窗子，一只手左右揮著，然后發現男孩看向那邊后又停了下來，比了一個愛心，男孩看到的還是那張很好看的臉，看著女孩的眼睛嘴角忍不住的上揚。

地鐵又開動了，男孩看著女孩的臉從窗框滑出。地鐵繼續加速，隧道里的燈成了一條線，窗外是不是劃過一張廣告牌，高速行駛中地鐵與鐵軌發出的噪音，合著地鐵振動的低頻噪音，使男孩聽覺模糊起來。嗡嗡的聲響回蕩在男孩腦子里，腦子里出了這些還在反復回想著剛才的夢境，夢中的女孩如此動人。

地鐵里的屏幕被兩根鐵鏈吊著吊在車頂，旁邊的人噴起了香水，酒精味又飄到了男孩鼻腔里，沖擊著男孩的嗅覺，男孩皺了皺眉，看了一眼地鐵上懸掛著的燈牌，黑色的顯示屏里常亮著綠色的11：50，其中那個5還時不時閃爍。

到了站，語音播報依舊響起，車門打開，被人群擠出地鐵站，回到地面打了車。

男孩的身體隨著本能運行著，而思想依舊留在那長得很好看的姐姐身上。

男孩上了車，道“師傅，去市醫院。”

“好嘞。”

男孩想起揮動著手的女孩，還比了個愛心，忍不住笑了出來，怎么會有這么可愛的女孩子的啊。

前座的師傅也無聲的咧嘴笑起來。

車輛右轉，行駛在主道上，男孩反應過來這條路不是去醫院的，急忙給師傅說，師傅一臉無所謂“是嘛？我已經好久沒到過這里了，我不知道誒。”

男孩無奈，道“沒事，師傅這兒我熟，我們先在這段路盡頭左轉掉頭，然后直走哈。”師傅輕微點頭。

師傅控制著出租車左轉掉頭，卻不料前方右道超速行駛來一輛貨車，貨車司機頭埋在方向盤上，師傅已經來不及倒車了。

貨車撞向出租車，出租車正好轉了一大半，撞上，出租車瞬間被擠扁，貨車破碎的車頭上凸起的鐵片撞碎了玻璃刺入內部，刺破了師傅的內臟，安全氣囊彈出，其彈力沖擊著師傅使其肋骨斷裂，斷裂的肋骨從血肉里鉆出，越來越像鋼筋插穿擋風玻璃刺穿座椅。

男孩蜷縮在左后座，靠著窗戶。血液被安全氣囊彈到了男孩臉上，空氣中的腥味越來越強壓迫著男孩。呼吸急促，意識模糊。

吸入的氧氣在肺中，將毛細血管中的Co2扯出，自己橫沖直撞的撞進毛細血管里，拉著紅細胞，乘著體循環到了各個器官，從每一個小孔魚貫而入，野蠻地充滿了各個器官，只在一瞬間就完成了這些事情，大腦都沒時間反應，空氣含著血沫，血沫也隨著氧氣一起進入了男孩的身體，刺激著男孩的每個器官，在男孩的肝臟里徘徊，在男孩的動脈里享受極速的快感，在男孩的心臟里跳起了舞蹈，最后在男孩的肺泡上接吻，像在宣布著它的“勝利”。

男孩隱約看見從貨車尾箱里走出一位穿著一塵不染的白大褂的人走出，并走向他，出租車的屏幕出現的上同樣是黑色底綠色字體的11：59。

男孩沉重的閉上了眼，玻璃破碎的窗邊好像雷雨交加，血的腥味充塞著每一個角落，一道閃電過后他睜開了眼，身下的車墊上汪著血與水的混合物，前擋風玻璃被根鋼管刺穿，同樣被刺穿的還有人的軀干與車椅。鮮血隨著鋼管，沖水流淌著，車頂被掀起，車外是高速公路，樹，月光，黑夜這樣拼湊起來如死寂般的事物，被雨聲與小男孩的心跳聲玷污了寂靜。

車后座下面，在毯子上還安穩的睡著一個男孩，積水越來越多，空氣中的腥臭味越來越濃，男孩像是發覺了什么，從夢中驚醒。

“媽媽！”

小男孩帶著淚痕醒來，濕冷讓他打了一個寒顫，他扯了扯濕的衣服，小男孩對墊子上的積水十分不解，揪了一下自己的臉，好痛！這不是夢。小男孩想做起身來，頭撞到了刺穿座椅的鋼管，男孩摸了摸頭，看向那根鋼管，突然瞳孔放大，呼吸變得急促。

雨滴悄悄溜進眼眶，男孩眨了眨眼睛，身體本能向后縮去。

刺穿座椅的鋼管上黏著半截眼球，眼白還帶著血絲。

“病人的情況開始惡化，收縮壓過低。”

車導航屏幕上的數字變化著，從12：00變成了12：01

“血壓降低，顱內開始大出血。”醫生伸手接過止血鉗，閉上眼深呼吸，頭上的汗珠再次被人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