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求道終南

終南山上，重陽宮前，傳來郎朗清聲：“至道原來不易傳，空微究理了塵緣，山頭水降黃芽長，地下當生白雪填，慧月涓涓澄碧沼，玄風細細卷青煙，木性金情相交合，便是虛無太極圈?！?

終南山，又名太乙山，地形險阻，道路崎嶇，深谷幽雅，遠遠望去，山上終年云霧繚繞，是難得的清修之地。

當世道教高人，曾奪得奪得「天下第一高手」名號的重陽真人，便在終南山上開宗立派，以全老莊之真為名，故名——全真！

佛分禪宗、密宗，道分正一、全真。

天下道門無有不出自這兩脈的。

原本天下道門皆屬正一道盟，然而正一因天師之亂而敗，令道消魔長，幸有重陽真人得呂祖授法，橫空出世開全真一道，以三教合一之名，行道教獨尊之事。

雖然自重陽真人將全真山門立于終南山上，不到四十年，即便算上王重陽在各地布教傳道的時間，也不到五十年，全真卻已為天下玄門領袖，重陽真人威名亦絲毫不在當年正一祖天師張道陵之下。

自從五六年前二次華山論劍后，全真教第三代的志字輩弟子，年齡基本都在三十歲以上，況且全真七子又久未收徒，故于不久前，昭告江湖同道，結束了志字輩份，開始正式招收第四代清字輩弟子。

那之前念誦重陽真人所做丹詩的中年道人繼續說道：“本教乃天下玄門正宗，重陽祖師遇純陽祖師授先天神功，于活死人墓閉數年死關，功成丹圓后，前往山東布教，創我全真一道。”

“三十余年前，祖師親臨華山之巔，力挫天下高手，奪得天下第一的寶座，但祖師謙虛敬讓，只稱天下第二?！?

“本教亦因祖師威名，被天下同道尊為天下第一大派，爾等若是努力修行，將來亦能學到本教一二絕技，縱橫江湖。”

說這話的中年道士，身著一襲黃布道袍，留有一縷長須，他負手而立，頗有一番氣度，立于重陽宮正門，俯視著階梯之下的近百位孩童。

這些孩童年齡基本都在十二三歲上下，最大不過十五歲，最小的估計只有八九歲，皆是未來清字輩的弟子。

而這長須道士正是全真教第三代弟子中的領軍人物——玉陽子大弟子趙志敬！

趙志敬掃視了一周，見臺下一眾道童都規規矩矩，不敢亂動，滿意的點頭：“不過，我教道觀上千，弟子數萬，絕非每個弟子都有資格留在終南山上！”

“按規矩，爾等需先入道院修行，每日都會有人教導讀書識字、閱覽三教經典，辨認經脈穴竅。”

“如此三年期滿，你們當中的佼佼者，便可留在終南山上，收入門墻，正式受戒，成為真傳弟子，其余人等，便只能下山外放，分配到本教遍布天下的各處道觀宮殿中去?！?

“都聽明白了嗎？！”

“明白了！”

臺下的一群道童齊聲應道，這其中有一道童，眉清目秀，唇紅齒白，膚如溫玉，猶如道教的金童一般。

道童名為徐重光，如今十二歲。

他已活出了第二世。

幸運的是他又多活一生。

但不幸的是，他一睜開雙眼，就差點去世。

他一睜眼，便發現自己身處一座被金兵屠戮一空的死城，周圍無一個活人。

而他，卻還只是一個尚不滿月的嬰兒。

身為嬰兒，即便他還活著，可處在沒有人煙的死城中，他的死亡也只是遲早的事情。

而嬰兒的身體，更是斷絕了他自救的一切想法。

他就只能這樣，靜靜等待死亡的到來。

直到他感到神智不清之際，他不知自己被誰舉起，將他捧起，初升的陽光打在他的臉上，他睜大雙眼想要看清楚是誰救了他。

但陽光刺眼，兼之疲憊異常，沒能看得清楚，而后就昏睡過去，再次醒來，就已經被一戶人家所收養。

后來才從養父母口中知道，將他從死城帶離的是一位全真教的道士，那時候全真教正在北方大肆刺殺金國官員，將領，道人就是其中一位。

道人救下自己后，并將他交給了終南山附近的某個村子里的一戶人家。

待養父母過世后，他無家可歸，又聽聞終南山上的全真教正在著手招收四代弟子，于是便報名參與。

全真教招收弟子倒不算嚴苛，不像其他各派那般有資質、年齡上的要求，主要就一個標準，身家清白，而且會派其家鄉附近道觀的道士去核實，確認無誤。

因為就生活在終南山腳下，徐重光身家清白，而且父母俱已不在人世，很符合看破紅塵，出家為道的需求，所以成功通過考核，上了重陽宮。

徐重光聽聞全真教，王重陽，全真七子、四代弟子等消息后，便推斷自己是穿越到了‘雙雕’當中，而且是射雕結束，神雕估摸著還有五六年才開始的時代。

加入全真教既是希望能接觸到武功這一超凡力量，同時也懷有在終南山找到當年那位道人的想法。

嬰兒懵懵懂懂，對于死亡或許沒有恐懼。

但像他這種剛剛經歷死亡而獲得新生之人，對于新生格外珍視。

然而卻在一出生就再次面臨死亡，那種希望又馬上變成絕望的感覺令他十分崩潰。

對于那個令他重獲新生之人，他心中充滿感激，以至于連帶對全真教都充滿了好感。

“此外，我再說下本教的基本戒律，一、不得殺生，二、不得葷酒，三、不得口是心非，四、不得偷盜，五、不得邪淫?！?

趙志敬將需要遵守的戒律反復講了幾遍，又說道：“這五戒是持身之本，護法之根。違反之人，依據嚴重程度，或罰作苦力，或抄經，或杖責，或面壁，乃至廢去武功，逐出教門?！?

交代完畢之后，趙志敬便領著一眾弟子朝著一間道院走去，徐重光跟在身后，看著趙志敬，心下暗道：“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趙志敬？”

道院門口，一個青年道人，眉清目秀，看模樣三十出頭，站在門外等待這批弟子。

“趙師兄?！蹦堑廊讼蜈w志敬掐訣行禮。

“王師弟。”趙志敬回了一禮后，轉頭朝著身后跟著的近百位新招弟子，伸手指了指。

“鹿篤、姬虛、皮玄還有你，你，都出列?！彼豢跉恻c了十余人讓他們站出來。

趙志敬指著這十余個年齡較大，在十三四五歲的道童說道：“你們這幾個，不用跟他們一起了，你們以后就是親傳弟子了，跟我走?！?

隨后轉身向身后的青年道人吩咐道：“剩下的人，這三年，就交給志坦師弟你了?！?

說罷，趙志敬便帶著這十幾個人飄然離去，被選中的人自然是歡欣鼓舞，喜上眉梢。

剩下的人看著那些被選中的人，卻都是情緒低沉，眼中充斥著羨慕之情。

果然啊，說是說所有弟子聚在一起，但實際上，有些人早已被看中收為正式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