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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吵鬧的家伙
最近,我的堂姐遇到了一件難以解決的煩心事。這三個月來,她飽受新租公寓鄰居的騷擾,不得安生。
堂姐本是知青子女,素來獨立,從她回城念書的那一天起就長期租住在外。雖然父親心疼侄女,幾次想要讓她來我家住,但是堂姐到底不愿寄人籬下,總是婉拒。
去年她大學(xué)畢業(yè)找到一份體面的工作,于是新租了一套距離公司較近的小公寓。房東是個樣貌有些鬼祟的中年男子,據(jù)說通過拆遷補償拿到了一層六套公寓,從此開始了醉生夢死混跡棋牌室的好日子。
這六套公寓都位于一棟舊樓的三樓,一字排開,從樓梯口到盡頭是301室至306室,堂姐的屋子剛好在中間是303室。
三個多月前,在她剛搬進(jìn)公寓的當(dāng)天,隔壁一對年輕男女就在半夜敲開了她的房門,態(tài)度頗兇地要求她聲音小些。當(dāng)時已經(jīng)是晚上十一點,堂姐以為是自己整理東西的響聲妨礙了鄰居休息,當(dāng)即停止了工作,還向他們連聲道歉。
此后又過了兩天,堂姐加班剛回到家還沒有洗澡,隔壁男女又來敲門,這次態(tài)度更為惡劣,男人還向她揮舞起拳頭。
堂姐猜測或許是自己回家太晚,悉悉索索的腳步聲以及為了讓感應(yīng)燈響起的跺腳聲音讓鄰居覺得煩躁,于是又是好一陣道歉。她甚至還在第二天買了糕點準(zhǔn)備上門賠罪,那對男女大概是真的非常討厭她,根本不予理會,連門都懶得開。
堂姐的退讓沒有為她帶來安寧,以后隔三差五,這對男女就會敲開她的房門,指責(zé)她太過吵鬧。有時堂姐明明已經(jīng)躺進(jìn)被窩休息了,他們還是氣沖沖地將她吵醒,然后怒斥她沒教養(yǎng)。
她看起來很憔悴,兩只烏黑的眼圈透露出堂姐最近糟糕的生活,我心想怎么有這么蠻橫無理的男女啊,莫非是看堂姐一個女孩子獨自生活好欺負(fù)嗎?
“不如報警吧?下次他們再來騷擾你,你就報警吧。”我這樣提議道。
堂姐卻搖頭,“你說……會不會是我這間屋子的關(guān)系?”
堂姐說自己神經(jīng)比較大條,就算有什么奇怪的征兆也往往視而不見,從來不會往心里去。平時睡覺也總是倒頭就睡,就算天打雷劈也恍如不聞。所以,說不定真的是在自己睡著的時候有什么異動,她沒感覺,隔壁卻能聽見。
環(huán)顧四周,堂姐的這間公寓很小,只有一室半,格局相當(dāng)簡單,基本就是進(jìn)門廚房,然后衛(wèi)生間、客廳和臥室連成一排。由于前方有新建造的高層建筑阻擋陽光,平時室內(nèi)光線不怎樣,總是顯得很昏暗。
此時屋內(nèi)非常安靜,整個樓層好像只有我們兩人,衛(wèi)生間的水龍頭似乎沒有關(guān)緊,滴答滴答的水聲聽了令人發(fā)怵。
當(dāng)晚我就決定住下,一方面我們兩姐妹很久未見,另一方面我也想看看隔壁這對男女如何無中生有惡人先告狀,必要時由我來報警。
吃過晚飯后,我在上網(wǎng),堂姐則在一旁安靜地看書。大約十點多,隔壁突然傳來“嘭”地一聲,像是重物墮地的聲音,然后有人在吃力地拖行。剛開始隱隱聽見說話聲,聲音越來越大,我們也聽得越來越清晰。
“輕點!被隔壁聽見怎么辦?”
“隔壁吵了我們那么久,我們就不可以發(fā)出一點聲音嗎?”
隨后兩人開始吵架,混雜著乒乒乓乓砸家具的聲音,還有女人的尖叫、男人的嘶吼。
我和堂姐面面相覷,然后堂姐壓低聲音對我說道:“這種事也發(fā)生過好幾次了。”
吵鬧了約有半個小時,伴隨著男人冷不丁發(fā)出的“嘿嘿”笑聲,隔壁聲音漸止,四周又陷入死一般的安靜。這棟樓真是特別,即使在晚餐時分,也聽不見任何人聲,按理來說,這種舊樓隔音很差,炒個菜都能四鄰皆知。
十一點左右,堂姐已經(jīng)睡下,我則戴著耳機繼續(xù)上網(wǎng)。萬籟俱靜,就連露臺對面的高層樓房也是殘燈稀落。
最后和聊天的同學(xué)道聲晚安之后,我也準(zhǔn)備就寢,這時外面?zhèn)鱽砻土业那瞄T聲,這聲音如此巨大,讓我嚇了一大跳。
隔著鐵門,我第一次看到了隔壁女子,那是一個樣貌憔悴的女子,臉色蒼白,她上下打量我片刻,冷冷道:“你是誰啊?那個女的不是說自己住嗎?怎么又叫人來?難怪那么吵!”
我真是啼笑皆非,“十點多的時候是你們比較吵吧?何況我堂姐已經(jīng)睡下了,怎么吵你們啊?”
那女子左顧右盼,壓低聲音說道:“我勸你們別吵啊,我老公最怕吵了,我們都好幾天沒有好好睡覺了。”
“不是我們吵……”
我話音未落,隔壁傳來沉重的腳步聲,一張兇狠的男人臉出現(xiàn)在我面前,我很慶幸有一道鐵門阻擋,否則男人的拳頭一定直接落到我臉上。
“不要吵!說過多少遍了,不要吵!”他張牙舞爪,臉上胡子拉碴,兩只細(xì)小的眼睛目露兇光,他用力拍打著鐵門對我吼道:“不準(zhǔn)捉弄我們!不準(zhǔn)看低我們!不準(zhǔn)欺負(fù)我們!我要你們好看!我要你們好看!”
我后退幾步,鐵門被他拍打得嘭嘭直響,在這寂靜的夜里響聲驚人,可是其他鄰居都好似睡死了一般,無人做聲。或許是大家都怕了這個男人的粗野作風(fēng),不想惹禍上身吧。
“不準(zhǔn)再吵!”
男人最后吼出這句話,帶著女人回到隔壁,狠狠摔門,又是一聲巨響。
堂姐已醒,擁被蜷縮在床的一隅,神情驚恐。
這時,隔壁又傳來男女交談的聲音,基本都是男人在責(zé)怪女人:“真沒用,要是我先去……她就開門了。”
我不禁駭然,所謂“開門”,是指讓我開門嗎?開門后那個男人又打算做什么呢?我不敢再往下想,立刻就想拿出手機報警,可是堂姐卻阻止了我。
“無憑無據(jù),警察也不會相信的。”
“那明天就搬走。”
堂姐苦笑道:“可是我昨天剛剛支付了兩個月的房租……”
“那就找房東談?wù)劊 ?
第二天,房東居然主動找上門來。
他在屋內(nèi)肆無忌憚地抽煙,還東摸摸西看看,露出一口黃牙,說話的時候嘴里噴出一股酸腐的臭氣。
“葉小姐啊,聽鄰居說你很吵啊,這不大好啊。”
堂姐頓時怒了,隔壁這對男女居然這樣惡人先告狀,向來溫和的她生氣道:“是304室說的嗎?他們有資格說我嗎?幾乎每晚都要來吵架、罵我,我一個女人能發(fā)出多大的噪音?”
房東愣了下,“葉小姐,你有沒有搞錯,投訴你的不是304室,是302室張老太太啊。”
堂姐更加生氣,“果然是欺軟怕硬!304室昨天摔門砸門的時候,怎么不見張老太太出來說句公道話!”
房東盯著堂姐看了很久,“我說葉小姐,整層樓只有303室和302室住人啊,304室已經(jīng)空置很久了,你不是睡糊涂了吧?”
我們兩人大吃一驚,連連說不可能,堂姐還特意去按隔壁304室的門鈴,可是屋里靜悄悄的,什么聲音都沒有。
“那對男女……我明明看到是一對很兇的男女……”
“男女?”
“對,男人個子很高、滿臉橫肉,眼睛細(xì)小;女人臉色很蒼白,像是幾天沒睡過覺。”
房東恍然,然后又搖頭,“不可能、不可能,這對男女應(yīng)該已經(jīng)被槍斃了才是。”
聽見“槍斃”兩個字,堂姐差點站不穩(wěn)。
原來隔壁304室曾經(jīng)租住著一對同居男女,男人有神經(jīng)質(zhì),總是向房東投訴周圍太吵。湊巧的是,當(dāng)時305室是另外一對帶著嬰兒的小夫妻,嬰兒夜夜啼哭,隔壁男人就夜夜撞墻、吼叫、謾罵。
某天,這個男人趁機偷走了嬰兒,并且淹死了他。
“什么?”堂姐大吃一驚,“你竟然讓我住在兇宅的隔壁?”
房東搖頭,“不是,當(dāng)時這間303室沒有住人,所以……304室男人將嬰兒帶到303室的浴缸里放水淹死,尸體就扔在這里。他一副沒事人的樣子,警察花了好多天才找到小孩。”
想到曾經(jīng)在淹死過小孩的浴缸里洗澡,我感到渾身發(fā)麻,不知何時,衛(wèi)生間里的水龍頭忽然就恢復(fù)如常,好像昨晚不停歇的滴水聲只是一場幻覺。
堂姐提出要退租,房東詭秘一笑,“是你違約哦,房租和押金不退的哦。”
當(dāng)天,我就陪著堂姐搬家,幸好她行李不多,隨身也就兩個皮箱。隔壁間悄無聲音,倒是302室的張老太太探出腦袋來看了我們幾次,嘴里咕噥著:“整天搬進(jìn)搬出,真是煩。”
回到家,我這才發(fā)現(xiàn)昨晚和我聊天的同學(xué)發(fā)來了留言:“你到底在干什么?”留言的時間是昨晚十二點半。
聯(lián)絡(luò)上這位同學(xué),她直接問我:“昨晚你在干嘛?活蹦亂跳,發(fā)神經(jīng)啊?”
原來我起身去開門的時候,實際上只是把聊天窗口最小化,并沒有關(guān)上,卻無意間撞開了視頻通話的按鈕,那頭的同學(xué)在接受通話后看見我轉(zhuǎn)身走向門口,打開房門,對著空氣喋喋不休,甚至手舞足蹈,仿佛在和某個隱形人爭辯。
我很清楚自己沒有產(chǎn)生幻覺,只能說這個屋子的確有其奇妙之處。
幾天后,我在圖書館找到一份刊登這起殺嬰慘案的舊報紙。一切就如房東所說,304室的男人極度狂躁,聽不得一點噪音,他被抓捕后承認(rèn)是自己偷走嬰兒,放在沒有人住的303室浴缸里淹死,之后揚長而去。
但是和房東所述不同的是,男人固然是伏法,他的同居女友卻下落不明,不知所蹤。我想到那天晚上聽見有人拖行重物的聲音,頓時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