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問天是藍星華國人，小時候他問父親，為什么自己叫項問天。

父親答道：“咱們項家以前出過一位大人物，人稱項霸。他生當人杰，死亦鬼雄。爸爸給你起的名字就和他有關。”

在小項問天的糾纏下，父親開始給他講這位大人物項霸的英雄事跡。

“......項霸和他的妻子被敵人重重包圍，妻子為了讓項霸不再有牽掛，可以盡早逃生，拔劍自刎。項霸獨自殺出重圍，立馬于烏江邊，橫刀問天，天降鵝毛大雪，他大笑三聲，也揮刀自刎而死。

有詩為證：立馬問天意，橫刀江雪紅。

爸爸給你起名項問天，就出自這首詩。”

小項問天覺得自己的名字起得很好，但他仍然為項霸難過：“那項霸為什么要自刎？”

“哎，都是天意弄人啊，項霸和他的妻子當年就是在大雪的江邊相識，他看到江雪，觸景生情，不想獨活，就追隨妻子自刎于烏江。”

“那……”

見小項問天又要追問，父親忙道：“很多年以后，有位董姓少年，他耕田時，撿到了那把項霸自刎時用過的寶刀，特別喜歡，就佩戴在身邊。他長大后戴此項霸刀，做出了一番驚天地泣鬼神的大事……”

新的故事又把小項問天吸引，他忘了自己要問的問題。

后來聽母親提起，才知道自己出生那段時間，父親沉迷一本武俠小說，隨手給自己起了一個書中大俠的名字。

那首：“立馬問天意，橫刀江雪紅。”也不是什么古人作的詩，是父親順嘴瞎編的。

項問天大學畢業(yè)后，進入了一家互聯(lián)網公司做技術工作，這是一家華國最頂級的互聯(lián)網公司，薪水高，同學們都很羨慕。而項問天心里苦啊，這個公司強推996福報，早上九點上班，晚上九點下班，一周工作六天。自己日日夜夜加班，每天兩點一線，生活枯燥乏味，轉眼間成了大齡剩男。

也許是為了增加社交去尋找夢中的她，或者是為了躲避父母安排的相親，項問天開始報驢友團，只要有假期就去旅行。

這一天，項問天在電腦上看到了一張覆蓋廣袤的冰川屏保，看著這壯觀美景引起了他內心強烈的共鳴，項問天毅然報了一個高難度驢友團，這個假期他要去冰川探險。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他在冰川旅行中意外掉進了冰窟。

不過項問天有個很特殊的能力，就是遇到危險后從不慌張，大腦反而會更加冷靜，高速運轉，分析利弊得失，逢兇化吉。

記得項問天剛學會開車的時候，有一次他想踩剎車，結果錯踩了油門，汽車猛的提速向前沖去。他大腦瞬間進入高速運轉狀態(tài)，身邊一切仿佛都是慢動作一般，那種感覺就好像電影里的子彈時間。

不過腦速飛快，奈何身體反應跟不上，他的腳還是沒有來得及從油門變回剎車，最后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愛車追尾撞到了前車。

這次掉入冰窟也不例外，項問天大腦瞬間又進入了高速運轉狀態(tài)，思考了無數(shù)種可能脫困的辦法，直到他身體失溫，昏迷不醒，也沒想出逃出冰窟的辦法。

他最后的意識是冷，非常的冷，冷到自己和整個天地都被凍結成了白茫茫的冰雪世界，而冰雪世界又逐漸消融，成了一片虛無。

虛無是什么，那里既沒有空間的位置，也沒有時間的流逝，是真正的空與無。當虛無變成了黑暗，轉機就出現(xiàn)了，因為時間和空間也一起出現(xiàn)了。

冥冥的黑暗中又出現(xiàn)了一束光，光很微弱，仿佛隨時就會滅掉一樣。但又很溫暖，一縷一縷驅散項問天身上的寒意，把黑暗照得斑斑駁駁。

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光越來越亮，世界也有了色彩。項問天追尋著光，意識從虛無中一點一點掙脫出來，他逐漸有了知覺，感覺自己仰躺在一張柔軟的床上，他努力地睜開眼睛，視線還模模糊糊，他看到了頭頂上弧形的天花板，天花板雖然沒有燈，但是卻散發(fā)著柔和的白色光芒，那可能是他黑暗中感受到光的來源。

“這里是哪？”項問天的頭還是有點隱隱作痛，思維也遲鈍，他回憶起了之前自己掉入冰窟掙扎的場景，不由得一陣后怕。

“北太第九醫(yī)院。”一個柔和的女聲回答道。

“醫(yī)院，太好了，我得救了，感謝驢友團的隊友，感謝國家，感謝醫(yī)生護士。”項問天尋聲側頭，他看見了一位穿著粉色衣服的女護士。

女護士很貼心地搖起床頭支架，讓項問天可以半坐半臥的觀察四周。這是一間簡潔的病房，潔白的墻壁，淺色的落地窗簾。房間還擺著一盆藍色的花，這花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很是素雅，散發(fā)出淡淡的幽香。

女護士聲音很好聽，開始不停的問項問天姓名，住址，遇難的經過等等各種信息，好像人口普查一樣。

項問天雖然想趕快見自己的父母家人，但還是出于禮貌，一一回答了女護士的問題。女護士五官很精致，長得也算不錯，臉上還掛著淡淡的天使般微笑，不過項問天總是感覺哪里不太對勁。

項問天頭腦逐漸清醒，視線也逐漸清晰，他震驚的指著女護士頭頂：“你頭頂那排綠色的字是什么？”

女護士：“NR3935，這是我的編號。”

項問天：“NR！編號？”

“準確的說NR，是我的類型，護士型類人機器人，3935是我的機器人編號。”

“你是機器人！”項問天想起了以前自己玩的網絡游戲，那里的NPC頭上就是頂著名字。他用手揉了揉眼睛：“我是不是在做夢，這是在虛擬世界里嗎？”

女護士眨了下眼睛道：“項先生，這里是現(xiàn)實世界，不是虛擬世界。”

這時候門口白光一閃，冒出了一位身穿白大褂的微胖醫(yī)生。

項問天看著仍然緊閉的病房門，驚道：“這是瞬間移動？穿墻術？”

微胖醫(yī)生指了指自己頭頂上白色的名字道：“我是北太第九醫(yī)院醫(yī)師宋時言，項先生，手術很成功，非常高興您能從冰凍中蘇醒，歡迎來到這個新時代，3045年的藍星。”

“3045年，已經過去1000多年了。”項問天震驚了，他揉了揉眼睛，可是越揉眼睛越不舒服。

宋時言說道：“935，病人佩戴隱形眼鏡有排異反應，給他換副一型眼鏡。”

女護士935推門離開了病房，片刻功夫取回了一副銀色的眼鏡，她幫助項問天摘掉了眼睛上的隱形眼鏡，換上了這副銀色眼鏡。

項問天觀察護士935的動作，她臉上的表情，非常人性，甚至再幫自己換眼鏡的時候，項問天還感受到了她手指傳來的體溫，完全不像印象中冷冰冰的機器人。

不過摘掉隱形眼鏡的時候，項問天發(fā)現(xiàn)醫(yī)生宋時言消失了，女護士頭頂?shù)木幪栁淖忠蚕Я耍魃涎坨R后他們又都出現(xiàn)了。

項問天摘下眼鏡，又消失了，戴上眼鏡后再次出現(xiàn)。他扶著眼鏡向自己頭頂看去，果然也看到了自己的白色名字。

“原來是增強現(xiàn)實，白色名字代表真人，綠色的估計是代表機器人吧。”項問天瞬間明白了，自己那個時代也有，叫智能眼鏡，是一種像手機一樣可以安裝各種應用程序的可穿戴設備。有一個以水果命名的大公司，靠賣這種設備賺了很多錢，他還負責開發(fā)過幾款這種設備上的應用程序。

想到自己那個時代，項問天不由想起父母和朋友，1000多年過去了，他們應該都不在了吧，項問天眼睛有點濕潤，于是又把眼鏡摘下。

宋時言：“淚腺分泌的乳鐵蛋白多了點，不過還在正常范圍，應該沒事。你感覺身體還有哪個器官不太舒服？”

“沒有了，我感覺所有器官都挺好的。”項問天覺得自己回答的很別扭，他擦了擦眼睛，看著手中的眼鏡，又有點疑惑地問道：“這是遠程視頻通信吧，你是投射到我眼鏡上的增強現(xiàn)實圖像，可是你的聲音是怎么傳入我的耳中的？”

宋時言：“我說話沒有聲音。信息是通過你身體中的生物芯片，直接傳入你的大腦，你感覺聲音是從外部經過耳朵傳入的，是芯片對大腦的一種欺騙手段。”

“啊！我身體里有芯片。”項問天敏感的抓住了重點信息，他想起科幻電影里的腦機接口，趕緊用手去摸自己身上哪里有插頭。

“你在摸什么？”宋時言好奇問道。

項問天道：“腦機接口啊，是不是在脖子上面？”

宋時言笑道：“你以為脖子上會有一個連接插口嗎！哈哈，現(xiàn)在都是無線網絡，沒有痕跡的，你不用摸了，芯片在你的腦中。”

項問天停止摸自己脖子，生氣道：“你們這是違法，侵犯人權了，沒有經過我的同意，就在我身體里安裝芯片。”

宋時言：“這個真不違法，現(xiàn)在所有人出生都要在身體中安裝生物芯片，生物芯片就相當于你們那個時代的身份證一樣，不安裝生物芯片才違法。”

項問天知道人體安裝芯片是這個時代的法規(guī)后，也無話可說，不過他還是本能的排斥身體中有一個芯片，于是問道：“這個生物芯片，外面沒有接口，是怎么充電的，不會也是無線充電吧？那樣會不會有輻射？”

“當然不是無線充電了，生物芯片不用充電，是吸收你身體里的養(yǎng)分獲得能量。”

項問天厭惡地摸著后腦勺道：“聽起來就像寄生蟲一樣，好惡心。”

“怎么能像寄生蟲，你這個比喻不恰當，應該說像你身體里的一個新器官，對了，你身體里的器官都是全新的義體器官，這生物芯片就是其中一個義體器官而已。”

“我身體里都是全新的義體器官？”

“是啊，你可真幸運，竟然能蘇醒！你被自然冰凍后，九成以上的細胞，都受到冰晶傷害導致完全破損，無法修復。我們只能根據(jù)你的基因克隆出生物義體，這樣都還能喚醒你的記憶和意識，真是奇跡。”

“我的身體已經不是原裝的，我是克隆人！”項問天這次比知道自己腦中有芯片還震驚。

“你當然不是克隆人了，克隆人是沒有記憶的軀殼，都是植物人。你有記憶，有自我認知，所以還是原來的那個自己。”宋時言解釋道，他對女護士揮了揮手。

女護士935走到項問天身邊，她伸手一畫，前面多出了一個屏幕，屏幕中一個密封玻璃容器中泡著一堆碎肉。

宋時言指著屏幕道：“這就是你以前的身體，細胞破成這樣，現(xiàn)在的技術也不可能復原。還好有一點細胞還能用，我們培養(yǎng)這些細胞，對你進行了生物義體再造術。你的手術是我親自做的，所有生物義體都是根據(jù)你原來基因培養(yǎng)出來的，完美還原，可以保證你還是原來的樣子。”

女護士935伸手一畫，前面屏幕變成了鏡子，映出了項問天現(xiàn)在的樣貌，這是她眼睛當攝像頭拍出來的。

只見屏幕上的男子，劍眉星目，鼻梁高挺，五官端正，即使是一個簡單的寸頭發(fā)型，也顯得非常陽光帥氣。

項問天看著屏幕中的自己，心中萬馬奔騰：“這是我，我有這么帥嗎？我要是有這么帥以前還會是大齡剩男，還要跑遍千山萬水去找女朋友？”

宋時言：“我們還原得怎么樣，是不是你以前的樣貌？”

“嗯，有點不一樣，沒有以前的我?guī)洝！表梿柼炜诓粦牡氐馈?

宋時言不好意思道：“這個正常，畢竟是還原，不可能達到百分之百的一樣。”

“沒關系，能還原成這個樣子已經不錯了。”項問天點了點頭，雖然和自己以前不一樣，但是更帥點總是好的，他對現(xiàn)在這個樣子很滿意。

宋時言：“我們給你用的都是好材料，達到了二級義體的標準，你身體的各方面能力，都比你們那個時代的最頂級運動員還強。”

項問天揮了揮手臂，感受到肌肉充滿了力量，他更加滿意，真誠說道：“謝謝醫(yī)生。”

宋時言連忙擺手道：“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好了，現(xiàn)在結算一下費用吧，生物義體再造術總共花費一萬三千生命幣。”

宋時言又看了看項問天戴的眼鏡道：“這副眼鏡算贈品吧，還有你這些天住院，使用的原子治療儀，消耗的各種營養(yǎng)液，我們都不收費了。”

“一萬三千，生命幣？生命幣是什么幣？”項問天一臉茫然地問道。

宋時言：“生命幣是現(xiàn)在的通用貨幣，一生命幣的消費能力大概和你們那個時代一億美元差不多吧。”

“就是說我欠你們一萬三千億美元，你們這是黑店啊，哪有這么貴的手術費！都比得上中等國家的一年GDP了。”項問天五雷轟頂，就算考慮到一千年的通貨膨脹，也不能這么貴啊！

“我們的收費標準是透明的，明碼標價，絕對沒有亂收費。”宋時言手一揮，屏幕上出現(xiàn)了手術費相關對賬單。

項問天看了半天屏幕上的對賬單，也沒看懂。他又看了看屏幕后面的女護士935，她的臉上還掛著天使般微笑，項問天感到這微笑冷冰冰的，還有一股嘲弄的味道，他轉頭不在看屏幕，雙手一攤說道：“我沒錢。”

宋時言滿臉堆笑道：“沒錢不要緊，自然冰凍人，能蘇醒是一個醫(yī)學奇跡，很有研究價值。所以我們有一個方案，只要你同意簽署一份合約，讓我們研究一百年你的身體，就可以抵消掉你所欠的手術費。”

“研究，你們要怎么研究？”項問天滿臉警惕道。

宋時言：“我們的研究過程是很科學的，實驗設備也是最先進的，肯定能保證你的生命安全。如果損壞了你的哪部分身體，我們可以按最好的二級義體標準給你修復。”

屏幕上出現(xiàn)了研究合約的相關細節(jié)，項問天看都沒看，直接道：“我不同意這個方案。”

宋時言：“現(xiàn)在人類平均有兩百年的壽命，你是二級義體，能活接近三百年，被我們研究一百年后，還可以給你一定補償，保證你后半輩子衣食無憂。要知道現(xiàn)在的社會競爭激烈，壓力很大，作為一個古人是很難在社會上生存的。”

項問天：“這不是補償?shù)膯栴}，我不同意。”

宋時言：“你再想想，自然冰凍人蘇醒非常罕見，對你的研究也許能揭開很多人體的秘密，對人類的發(fā)展很有意義，你將為人類發(fā)展做出重要貢獻。”

“我不同意。”項問天堅定道。

宋時言又道：“還有另一個方案，不過我不推薦你選擇。你雖然是自然冰凍人，但也符合冬眠人的定義，享受冬眠人保護法，剛蘇醒的冬眠人，如果沒能力償還自己的欠款，可以有一段時間籌集資金，五年內償還即可。”

項問天聽到暫時不用繳費，不用被當做小白鼠研究，馬上道：“就這個方案，我先欠著吧。”他翻身起床，想先出了這個黑醫(yī)院再說，他要找能說理的地方去，這個時代就沒有天理了，一個手術費怎么能這么貴。

女護士935溫柔地攔住了項問天。

“先不忙著走，這人你認識嗎？”宋時言一揮手，屏幕上出現(xiàn)了一張人像。

項問天看著這人非常眼熟，嗯，這人不就是，自己以前打工的那家頂級互聯(lián)網公司大老板杰克嘛。

宋時言：“這人是你們那個時代的一位大富豪，叫杰克，你認識嗎？”

“認識啊，怎么了？”項問天想起那一年春節(jié)假期后，自己剛上班，還和同事們一起排隊，從這位大老板杰克手里領過開工紅包。

宋時言：“他死前選擇了人體冬眠，可惜你們那個時代的冬眠技術不成熟，我們稱為古冬眠，這種古冬眠體，細胞也是損壞了個七七八八，不過比你這種自然冷凍體要好多了，他也是我們北太系醫(yī)院做的義體再造術。”

項問天：“他的手術成功了嗎？”

宋時言：“很幸運，他成功蘇醒了，手術費是幾百生命幣吧。”

“為什么他的手術費這么便宜，連我的零頭都不到！”項問天瞬間不平衡了。

宋時言：“我不是說了，他是古冬眠體，身體細胞損壞比你這種自然冰凍體小，手術容易很多，而且我們給他用的是普通材料，只達到一級義體的標準，成本當然便宜。”

“幾百生命幣，就是幾百億美元，應該付得起吧。”項問天心想他這老板在那個時代，是富可敵國的人。

宋時言：“他在你們那個時代很有錢，但是千年后財富早就歸零了。”

項問天：“歸零了！他那么多的錢，還有好多基金和公司。”

宋時言：“他的公司早破產了，畢竟千年過去了，財富不歸零才奇怪。他當時也和你一樣，不和我們簽研究合同，說是幾百生命幣分分鐘就能賺出來。”

項問天：“他還清了欠款沒。”

宋時言：“當然沒有，他五年連一個生命幣都沒賺到。也就是現(xiàn)在外面自然環(huán)境好些，他露宿荒郊，靠采野果野菜為生才沒被餓死。五年后被我們抓回來，強制執(zhí)行了終身實驗研究。”

“后來呢？”

宋時言：“還能怎么樣，古冬眠人，很多機構都研究過了，已經沒有那么大的研究價值了，我們研究了一段時間后也沒有什么進展，就放棄研究了。”

“那他現(xiàn)在怎么樣了？”項問天還是很關心自己的前老板現(xiàn)在的狀況的，畢竟是和自己一樣來自同一時代的人。

宋時言：“由于他沒有研究價值，我們回收了他的義體，出于人道考慮，我們保留了他的大腦，讓他進入了一個和你們那個時代接近的虛擬世界安度余生。”

屏幕一閃，充滿液體的玻璃容器中漂浮著一個大腦，還有塊屏幕，記錄著這個大腦在虛擬世界做什么。

項問天看到自己前老板在一間簡陋的教室中，用粉筆在黑板上噠噠噠地寫寫畫畫，教室中還坐著十幾個半大孩子。

“缸中之腦！”項問天驚呼道。

忽然，畫面中前老板杰克哇的吐出了一口黑紅的鮮血，教室中孩子們一陣驚呼。

項問天：“這是怎么回事？”

宋時言指了指玻璃容器中的大腦道：“他的大腦壽命快到了，投影到虛擬世界的身體狀況就不太好，所以是這種表現(xiàn)。”

前老板杰克從一個小瓶子中取出兩片藥熟練的吞服，又掏出一塊皺皺巴巴的手帕擦掉嘴角的血，對聚攏到自己身邊的孩子們擺了擺手，讓他們回到各自座位繼續(xù)上課。

項問天不再看屏幕了，閉上眼睛，往事如流水般一一浮現(xiàn)在腦海，又如過眼云煙般消散一空。他深吸一口氣，站了起來。

“你做好決定了！”宋時言微笑道。

項問天點了點頭道：“做好了，我選擇第二方案，現(xiàn)在就出院，辦出院手續(xù)吧。”

“這，不要意氣用事，你再考慮考慮，不用馬上做決定。”宋時言勸道。

項問天堅定的向門口走去：“不必了，我考慮的很清楚了，不自由，毋寧死，我要出院。”

剛走沒幾步，門口出現(xiàn)了一道絢麗光效，從光效中走出一人，項問天被這突然出現(xiàn)的陣仗嚇了一跳。

只見這人一頭銀白的齊耳短發(fā)，一身黑色衣服，五官略深，給人一種超越性別的俊朗和嫵媚，頭頂名字莊意紅。

“莊總！”宋時言見到此人后十分拘謹。

莊意紅沒看宋時言，慵懶地對項問天道：“你這人很特別，我喜歡，我是星辰工作室的，你就來星辰工作吧。”

一張屏幕出現(xiàn)在項問天眼前，上面有一份入職星辰的合同。合同很簡單，項問天越看越覺得不靠譜。

星辰工作室一級助理研究員，試用期三年，不是應該三個月嘛，這三年是不是時間長了一點。

試用期年薪二十生命幣，這是不是少了一點，指望這份年薪，幾百年也還不完自己身上的欠債吧。

試用期工作時間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工作48小時。

這！項問天在以前的公司，項目后期也007過，就是每周工作七天，每天24小時都在公司，一年工作三百六十五天他懂，但他不能理解每天工作48小時是什么鬼！一天不是只有24小時嘛，難道現(xiàn)在藍星自轉速度變了？

項問天禮貌回絕道：“不好意思，這位先生，我剛蘇醒，對這個社會還不太熟，想先了解了解，暫時不能.......”

“呵，合同已經簽完了，明天下午2點，來星辰大廈報道。”莊意紅微微一笑，消失不見。

項問天愣在原地，片刻后氣極道：“誰和你簽合同了，我沒簽。”

宋時言無語道：“莊總是女的，你剛才叫錯性別了……”

“那只能怪她長得太中性。”

宋時言道：“莊總是北太集團四大工作室星辰的大佬，有權利單方面簽合同，強征人工作，你能加入星辰工作室是你三生修來的福報啊。”

項問天：“什么福報，我最討厭福報了，強迫人工作，誰給的權利，這不符合法律。”

宋時言：“北太集團給的權利，符合公司法啊！可惜我們醫(yī)院沒有強征權，要不我也不用和你廢這么多話了。”

項問天：“公司法？我是說國家的法律。”

宋時言：“國家，早就沒有國家了。我建議你有時間看看歷史資料，就明白了，現(xiàn)在是公司的時代了。”

項問天：“那這個一天工作48小時，這么長的工作時間是怎么回事？”

宋時言：“一天工作48小時還好吧，我一天工作100個小時，如果讓我去星辰，我愿意工作更長時間。”

項問天：“藍星自轉變慢了？現(xiàn)在一天幾小時？”

宋時言：“是慢了點，不過基本還是24小時一圈，哦，我明白你的問題了，你是想問為什么現(xiàn)在一天可以工作超過24小時吧，這都是腦機接口科技發(fā)展導致的。”

“腦機接口？”項問天表面上面無表情，而心中則飛速思索著腦機接口和一天工作上百小時之間的關系。

“是的，腦機接口，大腦可以與計算機之間直接連接，人類還開發(fā)出了更適合大腦間交流的語言——腦語，高效率的信息交換，你們那個時代就有腦機接口的概念了吧，你們認為腦機接口是干什么用的？”宋時言好奇問道。

“修復殘疾人的受損功能，也能對正常人感官增強，還可以玩虛擬游戲。”項問天回憶他看過的一些科幻小說，什么虛擬頭盔，游戲艙，忽然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宋時言：“腦機接口，是可以玩虛擬游戲，不過現(xiàn)在主要還是用在工作上。科學家不斷研究如何通過腦機接口更高效率工作，他們發(fā)展出了大腦超頻法。”

“大腦超頻法！”項問天聽著就感覺腦仁疼。

宋時言：“就像計算機可以超頻工作一樣，大腦通過一系列的方法和刺激后，也可以超頻工作，現(xiàn)在最新的進展是可以128倍超頻工作，但是那個比較損耗大腦壽命，普通人還是按4倍到8倍超頻比較安全。”

項問天：“4倍超頻，就是一天有96個小時。”

宋時言：“我現(xiàn)在就是在7倍超頻工作。”

項問天看了看宋時言，沒感覺他腦速有多快，之前和自己說話，也是不緊不慢的，果然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他之前在公司里996的時候，也是經常上班摸魚，工作效率極低的。

“科學家還通過研究精神分裂病人，開發(fā)出了一套大腦如何一心多用的方法，讓大腦可以并行處理多件事情。”宋時言一揮手，出現(xiàn)了9個屏幕。

每個屏幕都是他在工作的畫面，有的在翻閱資料，有的在查看病房，有的在做實驗，還有一個窗口是個機器人在做手術。

項問天明白了，眼前這個宋時言不過是遠程分身之一，他在和自己談話的時候，還同時處理著好多件工作。

項問天擔憂道：“這種精神分裂，不對，是一心多用工作，真的沒問題嗎？”

宋時言嘆道：“當然有問題了，很容易變成真的精神病。但生活所迫，也只能如此，要不刷不夠工時，沒工作更慘。所以平時得注意保養(yǎng)大腦，休息的時候別一心多用，有張有弛就可以。”

項問天：“這么說休息的時候，不能超頻使用大腦或者精神分裂！”

“必須不能啊，休息就得放松，再超頻大腦或者精神分裂是嫌死的不夠快嘛。哎，真羨慕你們古人，每天只用工作那么短的時間。”

宋時言指著一個屏幕道：“那個機器人是我遠程操控的，在做手術，剛才莊總的虛擬分身投影出現(xiàn)，我太激動情緒沒控制好分了神，這個手術估計失敗了。”

病房大門吱呀一聲打開，進來一位穿白大褂，滿頭白發(fā)的老人。

宋時言尊敬道：“林院長好。”

項問天看此人頭頂白色名字，林奇。

林奇：“小宋，你手術失敗了，去處理一下吧。”

“好。”宋時言一閃消失。

林奇看著項問天，就好像看世間最珍貴的珠寶，看得項問天隱隱不安：“您好，院長。”

“嗯，你好。恭喜你在星辰找到了工作，不過這和你參加我們醫(yī)院的科學實驗不矛盾。合約還是一百年，抵消你的全部手術費，怎么樣？”林奇笑瞇瞇道。

“謝謝啊，不用了。”項問天搖頭道。

林奇：“小伙子，星辰工作雖然好，不過低級研究員，五年的工資也遠遠不夠還手術費的，五年后還是要被抓回來的。”

“到時候再說吧。”

林奇：“可惜了，這么好的研究素材。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改變主意，想和我們簽合約，隨時聯(lián)系我。”

項問天頭腦中響起提示，林奇申請?zhí)砑雍糜选?

林奇：“你想一下同意。”

項問天下意識的想了一下，腦中提示，添加成功，眼前出現(xiàn)了一個屏幕，上面的好友界面里有一個D33-林奇。

“等你改變想法了，隨時可以呼叫我。對了，你要是需要做義體手術，也可以呼叫我，大家都是朋友，手術費我給你打五折。”

項問天心中一動，問道：“之前的手術費也能打五折嗎？”

“之前手術費不成，那時候我們還不是好友呢，不過新的手術可以打折，還可以賒賬。”林奇狡猾一笑，在墻壁上出現(xiàn)了一個三級義體手術的報價單。

項問天看了看，上面心肝脾肺腎，目舌口耳鼻，各種器官，琳瑯滿目，因有盡有，沒一個價格低于一萬生命幣的，果然是黑店，太貴了。

林奇看了看項問天的眼鏡道：“我推薦你先把眼睛換了。三級義體的眼睛，可以直接看到信息，這樣就不用戴眼鏡了，還能夜視，看到微波，無線電波。”

項問天看屏幕，換這三級義體眼睛價格五萬八，他好奇問道：“這眼睛有透視功能嗎？”

林奇：“不能透視。能透視的都是違禁品。”

“這么貴，連透視功能都沒有，不換。”項問天搖頭道。

“好吧，你好好休息，醫(yī)院負責給你預訂去星辰大廈的車，明早八點接你。”林奇說完推門離開了病房。

項問天回到病床，嘆了口氣，他覺得這個新時代可能并不美好，沒有了國家的制約，無良公司們喪心病狂的剝削員工。他們研發(fā)了大腦超頻法，還有那可怕的精神分裂法，花樣百出的壓榨著員工的時間。那個腦中的生物芯片估計也有監(jiān)控作用，是防止員工上班摸魚的。最可恨的是自己剛蘇醒，就稀里糊涂的欠了一萬多億美元的債。

“老板，我想回公司，保證996加班工作，保證工作的時間再也不摸魚了。”項問天好想回到自己那個時代，不過他又想到自己的老板杰克，大腦都在玻璃容器中，自身難保。

項問天深呼吸幾口氣，冷靜，要冷靜。既來之則安之，自己要先多了解一下現(xiàn)在的社會：“護士，怎么上網？”

護士935：“可以詢問你的小北助手，你想一下小北就可以。”

項問天想了一下小北，一只小蜜蜂從眼鏡中飛出。小蜜蜂嗡嗡道：“我是小北，主人您好，您要做點什么？”

項問天被嚇了一跳，他小時候淘氣桶蜂巢，被蜜蜂蜇過，最怕這玩意了。他用手小心地觸摸了一下蜜蜂小北，手從蜜蜂身體上穿過：“還好是虛擬的蜜蜂，虛驚一場，我想....”

項問天看向女護士，美麗的女護士935，正用大眼睛一閃一閃地看著自己。他想起這護士雙眼就是攝像頭，自己一點隱私都沒有了，頓時渾身感覺不自在。

“恩，護士小姐，我這里沒事了，你去照顧其他病人吧。”

“好的，項先生，您早點休息，如果有需要，隨時呼叫我。”護士935離開了病房，輕輕關上了房門。

項問天從床上跳起，在病房中轉了一圈，確認四周沒有攝像頭，不由松了口氣：“那個小蜜，小蜜蜂，蜜小蜂。”

四周靜悄悄，沒有一點動靜。項問天一拍腦袋，自己喊錯了，他重新叫道：“小北。”

小蜜蜂從床頭那盆藍色花中嗡嗡飛出：“主人有何吩咐。”

項問天：“我想上互聯(lián)網。”

“主人，您是說古代的那種互聯(lián)網嗎？”

項問天：“對，就是上互聯(lián)網。”

“現(xiàn)在已經不用互聯(lián)網了。”

“啊！沒互聯(lián)網了？”

“嗡嗡，現(xiàn)在信息量最多的地方是宙合，宙合的意思是囊括上下古今，包羅億萬宇宙。”

“宙合，上下古今，億萬宇宙，好高大上。”項問天是理工男，對高科技特別感興趣，迫不及待道：“那我就上這個宙合網看看去。”

“宙合不僅僅是網，對不起，主人您沒有權限進入宙合。只有北太的正式員工，才能進入，您現(xiàn)在還沒過試用期。”

項問天臉一黑：“不能上，那你和我說這么多干什么，浪費感情。”

“不過查資料也不用進入宙合的，小北可以幫您查。”

“好吧，那給我來一份2025年到現(xiàn)在的歷史資料吧，內容詳細點。”項問天就是在2025年遇難，掉進冰窟的，所以他要從這一年開始查看歷史。

“沒問題，主人，我推薦您看《藍星全息史》，是用全息影像講述藍星的整個歷史。”

“還有全息影像版的歷史，嗯，就來份全息影像版吧。”

“好的，主人，現(xiàn)在小北就帶您進入《藍星全息史》的2025年。”

整個病房瞬間一黑，項問天滿臉期待，光線緩緩亮起，地板上，天花板上，四周的墻壁上，都出現(xiàn)玲瑯滿目的人體器官，項問天腦子里也同時響起了林奇院長推銷各種器官的聲音。

項問天看得眼花繚亂，聽得頭大如斗，他急道：“停，蜜小北，這是怎么回事！不是講歷史嗎，你怎么給我放廣告？”

“主人，您要使用醫(yī)院的全息影像系統(tǒng)，當然要先看他們的廣告了。”

“原來是這樣。”項問天擦了擦頭上的冷汗，他從病床上跳下來，先踩了踩地上的器官，確認是實地，又去摸四周墻壁的器官。

他驚訝的發(fā)現(xiàn)，四周墻壁都是屏幕，連之前的落地窗簾，都是墻壁屏幕的影像，現(xiàn)在全播放著器官。最可怕的是之前的房門，都變成器官了，難道房門也是假的！

項問天憑著記憶，向房門摸去，他在都是器官的墻壁上，摸到一個門把手，用力一拉，吱呀一聲，門打開了。

門外是醫(yī)院的走廊，走廊很寬，兩旁還擺著綠植。項問天發(fā)現(xiàn)，當自己眼睛盯著一顆綠植，思考這是什么的時候，眼前還會浮現(xiàn)出植物的名字和相關介紹，非常實用。

走廊盡頭有個臺子，護士935正在臺子上站著充電，她聽到動靜，轉頭看向項問天。

“沒事，我就是出來看看。”項問天出門在走廊上溜達。

此時已經是深夜，醫(yī)院里靜悄悄的，光線昏暗。前方的病房，忽然從緊閉的房門處，無聲無息的慢慢飄出一道白影，披散著及地的黑發(fā)，項問天腎上腺素狂飆，大腦瞬間高速運轉：“我這是遇鬼了，怎么辦？怎么辦！”他忽然想到什么，摘掉眼鏡，果然看不見白影，不由心中一松，這個增強現(xiàn)實圖像也太嚇人了。

項問天戴上眼鏡，白影已經站在他身前，頭頂名字：鬼首悠子，看衣服應該是個女醫(yī)師。

鬼首悠子雖然面目清秀，但一臉慘白，她黑色的眼睛緊盯著項問天，一言不發(fā)。把項問天看得心中發(fā)毛，渾身不自在，他干笑兩聲，迅速退回到了病房，關好大門，喘了口氣。深夜還是不要在醫(yī)院遛彎，尤其是不能帶著增強現(xiàn)實眼鏡，太滲人了。

項問天對空氣喊道：“小北，繼續(xù)播廣告，不對，是播歷史。”

“嗡嗡，好的，主人。”

上下四周暫停的器官又開始播放，一個一個排著隊飛到空中，圍著項問天旋轉。

項問天伸手穿過眼前一個腎器官的虛影，滿臉黑線道：“這立體效果真逼真啊，就是有點恐怖！”

一分鐘后環(huán)境變暗，周圍器官一個個消散，林院長的推銷聲也逐漸變小消失，場景切換到一座車水馬龍的大都市。

只見街道綠樹成蔭，行人熙熙攘攘，遠處還能看見一座雄壯的古塔。

“這里是，H市！還是節(jié)假日的H市。”

項問天雖然家鄉(xiāng)不在H市，但是在這里上的大學，又在這里工作，所以對H市特別熟悉，H市風景優(yōu)美，節(jié)假日的時候游人絡繹不絕。

“小北，聲音呢，怎么沒有聲音？”

“聲音是要付費的，主人您是否付費？”

“算了，沒聲音，安安靜靜的也挺好。”

“主人，您是先在這里逛逛，還是去看歷史大事件？”

“先逛逛吧，還能逛，怎么逛？”

“您想去哪就去哪，想怎么逛就怎么逛。”

項問天想了一下去塔頂，他瞬間移動到塔頂。他又從塔頂瞬移到自己昔日的大學，看著熟悉的校園，項問天眼眶不禁濕潤了：“真像啊，這個全息影像對我那個時代還原度真高，和記憶中一模一樣！我再也回不去這個時代了嗎！”

此時夕陽西下，項問天架著醫(yī)院的病床穿梭在大街上追著日落，H市很多地方他以前都沒有去過，想在這個全息影像里去看看。耳邊想起了嗡嗡聲：“主人，您的免費時間還有一個小時。”

項問天：“免費時間？”

“是的，這個藍星全息史，是北太奇點工作室開發(fā)的。您第一次使用，有一段免費時間，之后是要付費的。”

項問天氣道：“太過分了，這種歷史教材也要收費！”

“嗡嗡，文字版的是免費的。”

“好吧，那咱們開始觀看歷史大事件吧，抓緊時間，兩倍速播放。”項問天以前看學習視頻，為了加快學習速度，都是兩倍速播放，但他發(fā)現(xiàn)自己現(xiàn)在的腦速提高了，三倍速播放也跟得上。

（詳細內容，請看作品相關：藍星千年史）

【歷史的車輪滾滾向前，在2500年，科學家觀測到了一顆太陽系外飛來的星際天體，正快速向藍星靠近。上一顆系外星際天體，是2017年發(fā)現(xiàn)的奧陌陌。

時隔幾百年，人類發(fā)現(xiàn)了有史以來的第二顆系外星際天體光臨藍星，科學家十分興奮，他們把這顆未知的星際天體命名為奧云云。

奧云云飛行路線十分詭異，軌道不受太陽引力約束，像云一樣飄忽不定，此事引起了星盟精英們的警惕，他們發(fā)射了探測器“我看見你”，對奧云云展開了近距離觀察。】

項問天也順著“我看見你”探測器來到了奧云云周圍，當他看到奧云云時，不由大吃一驚。

項問天從來沒有聽說過像奧云云這樣的宇宙天體，它直徑一公里，散發(fā)著白色的光，由一團高速旋轉的氣體組成，由于這些氣體旋轉的太快了，也看不清氣體內部有什么物質。

正當項問天想拉近鏡頭，仔細看看奧云云究竟是什么的時候，畫面淡出，病房陷入了黑暗。

“主人，免費時間到了，是否付費？”小北的提示聲音響起。

“這么快就到時間了，正看到要緊處啊！”項問天意猶未盡，他感覺奧云云沒準就是一種外星高科技飛船，后面也許人類要開始與外星文明的第一次親密接觸了：“這個藍星全息史是怎么收費？”

“奇點工作室是按會員付費的，0.01生命幣購買一年會員，能觀看幾百億部全息大片，其中就包括藍星全息史。”

“這個奇點工作室相當于我們那個時代的視頻網站，0.01生命幣一年會員，相當于一百萬美元一年，這價格和我手術費比起來倒是不貴，我負債那么多，也不在乎再多這么一點了。”項問天大手一揮，豪氣道：“小北，你先給我沖3個小時的會員。”

“好的，主人，嗡嗡，您賬戶資金不足，充值失敗，您目前賬戶余額負一萬四千生命幣。”

“哎，果然和我那時候一樣，負債是不良信譽，會被限制消費。”項問天摸著下巴遺憾道，他忽然察覺到數(shù)字不太對：“等等，小北，我賬戶余額多少？”

“負一萬四千生命幣。”小北把賬戶余額投影到項問天眼前屏幕上。

項問天心里有火蹭蹭地往上冒，之前那個宋時言醫(yī)生說手術費一萬三千生命幣，結果實際多收了一千，這可是一千億美元啊，自己年薪20生命幣，光這一千就得賺50年！他想呼叫宋時言，可是沒有宋時言的聯(lián)系方法，于是直接呼叫林奇院長。

林奇迅速接通了呼叫請求：“小項，你想通了，愿意和我們醫(yī)院簽合約了？”

項問天：“不是這事，院長，今天宋醫(yī)生說我手術費一萬三千生命幣，結果我剛才查余額，多扣了一千生命幣。”

林奇掃興道：“這事啊，我不太清楚，你找小宋吧，我讓他聯(lián)系你。”

不一會兒，宋時言的投影出現(xiàn)在病房，他打著哈欠抱怨道：“什么事啊，這么晚了，我下班了正睡覺呢！兄弟，我不容易啊，上班要分裂成十個人格工作，每天得刷100小時工時，今天手術失敗還被扣了績效，好容易睡著又被院長叫你這里來了！”

聽項問天說明情況，宋時言查詢后答復道：“醫(yī)院只收了一萬三千手術費，剩下的一千不是醫(yī)院收的，是北太集團收的。”

“北太集團收的？”

“你900多年前就被發(fā)現(xiàn)了，但是當時的技術不足以給你復活，所以一直低溫冷凍保存著。”

“所以我這多出的一千，是北太集團收的保存費？”

宋時言點頭道：“你是其他公司保存的，我們北太集團花了幾百生命幣從那個公司手里購買了你。之后又評估你升值到1000生命幣了。”

“我不明白，這1000生命幣為什么是我的負債？”

“公司規(guī)定，沒工作前，個人價值就是他的負債。比如現(xiàn)在上學都是不收費的義務教育，但學生畢業(yè)后，根據(jù)學歷不同也要背不同負債。學歷越高，個人價值越高，背的負債越多。所以從這方面講，欠債也是一種價值的體現(xiàn)，欠得越多，價值越大。你之前只被北太集團認定欠一千，是我的手術給你增加了價值，讓你可以欠一萬四，這大概相當于幾十個博士后的欠款吧，是一件非常有面子的事情。”宋時言自豪道。

“我不想有這個面子。”

“你不用擔心還不起負債，只要和我們簽個合約，我和院長申請一下，這一千也幫你還了。”

“好吧，我明白了，再見。”項問天送走了滔滔不絕的宋時言，有氣無力地平躺在病床上，他感覺這一萬四千的負債，是背定了，不過自己也不能放棄，不能去當小白鼠，只要努力，機會總會出現(xiàn)的：“小北，給我來份文字版的歷史資料。”

“好的，主人，您不繼續(xù)看藍星全息史了？”

“沒錢，看不起。”項問天嘆氣道。

“不充值成為會員，也能看的，您可以通過看半小時廣告，獲得半小時的全息影像觀看時間。”

“還能這樣！”項問天想起了他那個時代，也有這種商業(yè)模式：“好，小北，先給我播半個小時廣告吧。”

“好的，主人。”各種器官又開始滿病房飛，林奇院長的聲音再次響起。

十分鐘后，項問天黑著臉道：“小北啊，有沒有別的廣告，別老給我播器官的廣告了，看得我好惡心。”

“不好意思，主人，根據(jù)廣告大師對您的研究，您沒有消費能力，只有醫(yī)院愿意對您進行賒賬的器官移植，所以只給您推送這種器官移植廣告。”

項問天終于熬過了漫長的半個小時，他感覺自己對人體構造有了新的認識，即使閉上眼睛，他也感覺無數(shù)的器官在自己腦海中盤旋。在項問天不停干嘔的時候，畫面又切回了白色的奧云云。

項問天看著奧云云，感覺十分眼熟，對了，這形狀好像一顆心臟，白色的心臟，不停的收縮跳動。

【“我看見你”探測器接近奧云云身邊的時候，被奧云云捕獲并摧毀。

星盟精英們爭論不休，會議不停，終于達成共識，要御敵于外。他們派出了一多半的星際戰(zhàn)艦，對奧云云展開了攔截行動，當然，也像星際戰(zhàn)艦的最高統(tǒng)帥司馬鋒下達了指令，謹慎行事，不要主動進攻外星人。

奧云云沖向人類的艦隊，這是一場碾壓式的屠殺，星盟艦隊全軍覆沒，統(tǒng)帥司馬鋒戰(zhàn)死星空。奧云云噴出了強烈的光芒，好像一顆“超新星”，向月球基地飛來。

星盟想盡辦法，使用各種武器對奧云云攔截，但奧云云仍然撞向了月球，發(fā)出了耀眼的光芒，藍星的天空上出現(xiàn)了第二個太陽，把黑夜照成了白晝。

持續(xù)了一段時間后，第二個太陽逐漸熄滅，同時月球消失了，月球附近的星盟艦隊也一起消失，全人類陷入末日的恐慌中。】

畫面淡出，病房陷入黑暗。

“喂，這次劇情怎么這么短！”項問天抱怨道。

“嗡嗡，主人，您沒有開啟三倍速播放，所以顯得內容少了點。”小北分析道。

“該死，看得太投入了，忘開三倍速了。”項問天抓著頭發(fā)道：“快快快，再來三十分鐘器官廣告。”

“好的，主人。”各種器官滿天飛，林奇院長聲刺耳。

項問天這一天受刺激太多了，十分疲勞，他在廣告聲中睡了過去。

夢中，項問天回到了自己那個時代，這次他沒有去冰川探險，而是回到了家鄉(xiāng)和父母在一起。

晚上，被父母安排去相親。姑娘很美，大眼睛閃啊閃，笑容像天使，氣氛很尷尬，姑娘打破沉默道：“今天月亮真圓。”

項問天抬頭望天，月亮穿梭在云中，朦朦朧朧，好像一顆白色的心臟，收縮跳動間，從云中沖出好多器官，向自己身體飛來。

“啊！”項問天被驚醒了。

“項先生，您沒事吧？”護士935推門，關心的問道。

“沒事，現(xiàn)在幾點了。”項問天擦了把冷汗。

護士935大眼睛閃了閃：“6點55，您血糖偏低，根據(jù)數(shù)據(jù)分析，有98%概率是餓了，我給您拿早飯。”

早餐很豐盛，項問天咬了一口面包夾雞蛋，面包口感像鋸末，雞蛋則像小時候自己淘氣咬的橡皮。

太難吃了，項問天表情齜牙咧嘴，護士935眼睛閃呀閃，微笑道：“這是萬物打印機合成的食物，營養(yǎng)成分豐富，可惜您的腸胃功能還沒有完全恢復，只能吃這種清淡的，不能吃合成肉。”

項問天艱難的吞咽掉橡皮雞蛋，心中慶幸這不是合成肉，估計合成肉更難吃。他又喝了口牛奶壓壓驚，這牛奶很好喝，雖然沒有奶味，但有股草木的清香。看到盤子里還有幾塊不知名的水果，他拿起一塊嘗了嘗，水果汁多味美，香甜可口。

“這牛奶和水果也是那個萬物打印機打印的？”項問天問道。

護士935搖頭道：“這是地里長出來的，那個不是牛奶，是奶樹的樹汁，水果是桃梨樹的果實，您要是喜歡，我讓機器再給您采些。”

項問天忍不住點了點頭，水果確實好吃。護士935又拿了一托盤水果和奶樹汁，還有一個銀色盒子，她指著盒子道：“這是星辰工作室的制服，您用餐后換上，去星辰大廈的車已經預定好了，一會就到。”

護士935離開了病房，項問天邊吃水果，邊對小北道：“一日之計在于晨，小北，我要學習歷史了，快給我繼續(xù)播放藍星全息史，四倍速播放。”他覺得自己早上神清氣爽，四倍速播放應該也能跟上。

小北從眼鏡中飛出：“嗡嗡，主人，您得先看十九分鐘廣告。”

“什么！還要看廣告，我昨天不是看了一晚上廣告，睡覺都在看。”

“主人，您昨天只看了十一分鐘廣告，就睡著了，意識不清醒時看廣告是不計算時間的。”

“怎么知道我睡覺的？”項問天記得昨天檢查室內，沒有偷拍攝像頭了。

“您身上的生物芯片反饋的數(shù)據(jù)。”

“這該死的芯片，這個時代還有沒有隱私了。”項問天抱怨道，他想到有這個芯片時刻監(jiān)控自己，以后上班也很難摸魚呀。

“有的，您可以開啟隱私模式，將禁止向外發(fā)送您的個人數(shù)據(jù)。”

“還有這個模式，你不早說。”項問天想起自己那個時代，手機也能設置隱私功能，對應用程序設置訪問自己照片，位置信息等相關權限。

“開啟這個模式，您將不能享受北太集團提供給您的很多安全保護和福利，比如看廣告換時間，就禁止開啟隱私模式。”

“那也給我先開啟吧，等有需要再調整權限。”項問天是一個很注重隱私的人。

“好的，主人，那您就不能看廣告換時間了。”

項問天想到器官廣告，頓時覺得手里的水果都不香了，要是自己邊看器官廣告邊吃早飯，那肯定是吃吐了的節(jié)奏。

“不看廣告了。”項問天郁悶地喝光奶樹汁，吃光果盤，他感到腎有點脹，于是問道：“小北，你有這醫(yī)院地圖沒，告訴我衛(wèi)生間在哪。”

“主人，你病房里就有衛(wèi)生間。”

“哪里，我怎么不知道？”項問天昨天已經把這個病房摸遍了，沒發(fā)現(xiàn)有衛(wèi)生間。

“主人，在那個淺色落地窗簾后面，我?guī)湍蜷_窗簾。”

窗簾自動向兩邊打開，露出后面的衛(wèi)生間。

“啊，那個窗簾不是個屏幕墻嘛！”項問天震驚道，他昨天還摸過這個屏幕墻上的假窗簾。

“主人，這個窗簾是自動感應門屏幕的影像，您只要傳個意念讓它開門，就會自動打開。”

“哎，科技套路太深，我連衛(wèi)生間都找不到。”項問天感慨地走進衛(wèi)生間。

洗漱完畢，項問天打開了銀色盒子，盒子里有一件星辰花紋的圍巾。

這就是星辰的制服，項問天摸了摸，圍巾材質不錯，很柔軟，星辰圖案也很漂亮。他把圍巾用紅領巾的系法系在脖子上，去衛(wèi)生間照了照鏡子，這圍巾和自己身上的條紋病號服不太搭配，不過自己變帥了穿什么衣服都好看，他推門出了病房。

護士935看著項問天的圍巾，大眼睛閃呀閃，微笑道：“根據(jù)大數(shù)據(jù)分析，您有97%概率不會穿衣服。”

項問天怒道：“誰不會穿衣服。”

護士935指著星辰圍巾道：“這是星辰的納米衣，是由納米機器人組成的衣服，不但冬暖夏涼，還能任意變換形狀。您只要拿著他想一下要穿的衣服款式和顏色，它就會變換成那樣。”

“原來如此，我試試去。”項問天臉一紅，馬上鉆回自己的病房。他拿著圍巾，想象了一件白汗衫，頭腦中想起提示：“星辰納米衣需要訪問您的身體數(shù)據(jù)，是否開啟相應權限。”

“開啟。”項問天回應道，圍巾瞬間液化，片刻功夫變成了一件白汗衫。項問天穿到身上，非常合適。他玩心大起，把白汗衫變成了藍夾克，又把藍夾克變成了黑風衣。

項問天穿著黑風衣，照著鏡子贊道：“好東西，可是只有一件，要是一身就好了。”

小北道：“主人，納米衣可以一身呀，您同時想多件衣服就可以多件衣服。”

“還能這么操作，我同時想10件衣服也可以嗎？”項問天好奇道。

小北道：“不可以，主人，有材料限制，您這件納米衣最多能支持四件。”

項問天試了試，發(fā)現(xiàn)同時想四件衣服造型，太難了。他先把納米衣分成了4塊布，然后拿著布一塊一塊想，從內衣到外衣全部搞定。

上身一件簡約的白色T恤，外搭一件黑色長袖衫，下身一條黑色牛仔褲。項問天照了照鏡子，對自己陽光帥氣，一身黑的造型很滿意，他摸著自己的新衣服道：“衣服比剛才薄了點，不過也感覺不到冷。”

項問天又想起了林奇院長給自己推銷三級義眼的時候，好像說了一句違禁品的義眼可以透視，他問道：“小北，我這納米衣，防透視嗎？”

小北道：“主人，防透視的，x光都不能穿透這衣服。”

“那防子彈嗎？”

“防子彈，防雨防火，低功率的激光武器都能防。”

項問天不由贊道：“真厲害。”他趕緊給自己的黑色長袖衫加了個黑色兜帽，這衣服好啊，連雨衣功能都有。他推門出了病房。在護士935引領下，做無纜繩電梯來到醫(yī)院樓頂天臺。

樓頂天臺是個花園，種滿了奇花異草，項問天認出了掛滿桃梨果的桃梨樹，果子掛滿枝頭，風很大，很多果子都掉到地上。花園的中心是一個停機場，正停著一架科技感十足的銀色飛行器，兩個大翅膀格外引人注目。

項問天圍著飛行器轉了一圈，評價道：“樣子不錯，可還是用螺旋槳飛，沒有反重力裝置，技術也沒先進多少。”

“這是一路順風公司的撲翼螺旋混合動力機。”林奇院長的投影，閃現(xiàn)在項問天身邊。

“什么雞？”風有點大，項問天沒聽清楚。

林奇耐心道：“撲翼螺旋混合動力機，螺旋漿輔助上升和下降，撲翼翅膀是主要的飛行動力來源，這種飛行器高度模仿鳥類的飛行，節(jié)約能源，噪聲也小。現(xiàn)在的人都喜歡安靜，所以這種飛行器很受歡迎。”

項問天聽到林奇的介紹，他對這林奇推銷器官的廣告記憶猶新，很害怕他又強留自己換器官或者做醫(yī)學研究，趕快上了后座，關上車門，才有了一絲安全感。

在座位上坐穩(wěn)，項問天收到飛行器提示：“乘客您好，歡迎乘坐由一路順風公司提供的出租機服務，一路順風公司溫馨提示，乘機請系好安全帶。系統(tǒng)檢測到您沒有開啟訪問身體數(shù)據(jù)權限，是否開啟相應權限。”

項問天果斷拒絕了，給出租飛行器開身體數(shù)據(jù)權限，開玩笑，坐輛出租雞也需要訪問身體數(shù)據(jù)。他對著窗外的林奇投影揮手告別，看到林奇身后，宋時言醫(yī)生背著行李包跑了過來。

宋時言身體有點胖，跑的比較急，氣喘吁吁，滿頭大汗。

林奇看到宋時言，皺眉問道：“小宋，你來做什么？”

“總算趕上了，星辰工作室那邊突然給我發(fā)消息，說我是項問天的主治醫(yī)生，要一起去他們那里做一個匯報。”宋時言喘了口氣道。

林奇詫異道：“你分身投影去不成，還要親身去？”

宋時言：“是他們要求我親身去，可能星辰覺得匯報比較重要吧，要正式些。”

林奇點頭道：“去吧。”

宋時言拿著他的行李包，上了副駕的位置。

林奇看著緩緩升起的出租機，眼中閃出莫名的光芒。

宋時言系好了安全帶，出租機提示響起：“尊敬的先生們，本機預定在5個小時后到達星辰島的星辰大廈，地面溫度28攝氏度，82華氏度。五緯為星，二十八宿為辰，星辰島是鑲嵌在南太平洋上的一顆璀璨明珠，遠離喧囂......”。

出租機是無人自動駕駛的，螺旋槳已經關閉，扇動著翅膀平穩(wěn)地行駛在空中，項問天趴在后門的玻璃上，一邊聽著系統(tǒng)的導游介紹，一邊看著窗外。看著下方越來越小的城市，他對這座城市的印象就是綠，真綠啊。城市仿佛是建在森林中，就連建筑也環(huán)繞著植物，高樓大廈的墻壁，天臺，都種滿了綠色植物。整個城市人煙稀少，街道上車輛稀稀拉拉，空中倒是有很多無人機飛來飛去。

“你們城市叫什么名字，綠化的很好，就是人有點少，沒人氣。”項問天評價道。

宋時言：“我們的城市叫桃梨城，盛產桃梨果，人口可不少呀，有三億多人口，算是二級城市了。”

“這桃梨城有三億人口，看不出來呀！現(xiàn)在藍星有多少人口了？”項問天不能置信，他感覺這座城市，也就是自己那個時代鎮(zhèn)級城市的大小，能有幾十萬人就不錯了，要是這都能裝三億人口，那藍星人口還不得爆炸了。

宋時言：“藍星現(xiàn)在有多少人口我也不知道，不過咱們北太集團有一千多億員工，嗯，你大概是奇怪街上行人為什么這么少，現(xiàn)在人和你們古人不一樣，大都是宅在家里，有些人一輩子都不出門的。”

“一輩子不出門！這么宅就不用工作？不用吃飯？”

“工作都遠程，吃飯有外賣到家。不過有身體的人偶爾還是會出去的，很多窮人都嫌身體麻煩，而且維護起來很貴，所以他們放棄了身體，只保留大腦，我們管他們叫腦人。腦人只需要定期更換大腦營養(yǎng)液，住房也不需要太大，半平米就夠。”

宋時言指向下方一片藤蔓環(huán)繞的鴿子籠建筑群道：“那片大樓，是腦人的住宅小區(qū)，每個大樓里都住著超過一百萬的腦人。”他又指向幾個巨大圓球建筑道：“那幾個建筑存放著腦人用的營養(yǎng)液，通過管道直接輸送到腦人的建筑里。”

項問天想起了前老板的缸中之腦，問道：“腦人，就像我們那個時代的杰克一樣？”

宋時言搖頭道：“不一樣，腦人雖然窮，是最底層的員工，但還是擁有到現(xiàn)實世界的權利，他們可以通過投影分身或者操控仿生機器人，回到現(xiàn)實世界。那個杰克，他是負債，信用破產，沒有回到現(xiàn)實世界的權利了，只能生活在虛擬世界，我們管這種只能生活在虛擬世界的人叫做虛人。虛人不算公司員工，沒有員工權利。他們的記憶會被調整，大腦會被過載超頻，用的營養(yǎng)液也是腦人們的廢棄營養(yǎng)液回收再加工的，所以虛人的壽命很短。”

他指向下方一片蜂窩建筑群道：“你看那片大樓，存放的都是虛人，每個大樓里有超過一千萬的虛人，我剛才說的桃梨城3億人口里可不包括這些虛人。”

項問天看向下方密密麻麻的蜂窩大樓，他遍體生寒，現(xiàn)在這個時代也太殘酷了：“現(xiàn)在的房價很貴吧？”

“房價？”宋時言感嘆道：“房價啊，多么美好的詞，可惜在歷史中才有，現(xiàn)在沒有房價了，房子都是無價的。現(xiàn)在藍星上的土地，包括大海和南北極，每一寸都是有主的，歸不同公司所有。公司之間也許會轉讓土地，但肯定不會售賣給私人，他們在土地上建房子，也只出租不出售。因為擁有定價權，所以房租價格都很貴。我們桃梨城一間三十平米房間，每年租金是三個生命幣，我是舍不得租，只能住醫(yī)院的實驗室。”

項問天：“你這么成功的醫(yī)生，都租不起房子住！”

“我當然租得起了，畢竟我已經工作快十年了，達到了八級醫(yī)師。我可是我們第九醫(yī)院最年輕的八級醫(yī)師，年薪還可以，不過我要攢錢換義體器官啊！”

“醫(yī)生換義體器官還用花錢？”

“當然得花錢，可以按內部價走，不過二級義體器官對我來講還是很貴，我現(xiàn)在還算是自然人，身體大部分都是原裝的，只有少數(shù)幾個器官換成了二級義體。”宋時言滿臉羨慕地看著項問天：“我的大目標就是把身體全部換成二級義體，就像你一樣，那時候身材也不會像現(xiàn)在這么胖。”

項問天被看的頭皮發(fā)麻，問道：“你要義體做什么用，有義體不是麻煩嗎，做腦人不好？”

宋時言：“能做義體人，誰愿意做腦人。腦人被閹割了大部分七情六欲，減少了很多為人的樂趣。而且壽命也短，只有不到兩百年。”

“兩百年不短了吧。”

宋時言道：“那是和自然人比，二級義體就有三百年的壽命，三級義體更是有四百年的壽命。所以我得努力賺錢，這次給你做手術讓你成功蘇醒，我得到了醫(yī)院獎勵的額外獎金，可以再換一個腎。如果你要是和我們醫(yī)院簽研究合約，我另外一個腎錢也有了，所以小兄弟，你一定要幫幫我......”

項問天大概明白了，這個未來世界，是一個金字塔型的社會。

底層的腦人和虛人，腦人只剩下了一個大腦，過著比奴隸還凄慘的缸中之腦生活，虛人連大腦都不完整，他們已經不被當人對待，緊緊算作生物計算機里的一個元件。

中層的義體人和自然人，他們的夢想是換更好的義體器官，擁有更長的壽命。

上層和頂層人自己還沒有接觸，不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