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澤，交出迦葉劍法，我可以放你一條生路。”天山之巔，步衷和十大高手中的其余八人將張澤團團圍住。

“步衷，當年我救你性命，傳你心法，教你武功，如今你劍法絕代，無人可及，你為何還要執著于那迦葉劍法，對我步步緊逼。”張澤立于魂斷崖前，白衣前襟被點點血跡染紅。

“你護不住迦葉劍法的。”步衷厲聲呵斥，“速速交出劍訣，你莫要自誤。”

張澤似一柄利劍站的筆直，“迦葉從未有過劍訣，即便有，你也無法修成，劍修應當劍心通透，凌駕于諸人之上，若遇阻礙，當一劍斬之，以力破之，你這般追求劍訣，無異于妄自菲薄，終究是落了小乘。”

“你放屁！”步衷大怒，“若非你對我多加猜測，不肯教我迦葉，我豈會一直頂著這個天下第二的名頭。你說沒有劍訣，可以，那就舞出劍法，或者，死！”

“當真想看？”張澤挑起好看的眉頭，看向剩余八人。

眾人微微頷首，并不做聲。

“也罷，就讓你們看看迦葉。”張澤俊美無雙的臉上浮現出哀容。“世人皆知迦葉天下第一，更稱其‘一劍出，天下伏誅’卻不知，迦葉只一式，本小道耳。”語畢，張澤的氣勢猛地一變，一股極強的劍意從他身上爆發出來，直直刺入天穹，劍遏流云，劍退飛鴻，這些都不足以形容這劍意，漫天星河為其顫動，九天十地無不驚懼，那道白衣身影似乎動了，又好像從未有過動作，似遺世的天外飛仙，又像憫世的神靈，絕代風華，不可一世。

“唉。”不知過了多久，那白衣身影微微嘆息，他還是靜靜的站在那里，一襲白衣，長發飛舞，修長的手指握著那柄原本藏在鞘中的長劍，鮮血連成一串赤紅的珠子自劍尖滴落，他身前的九人伏跪于地，生機不存。

良久，張澤閉上眼睛，自魂斷崖邊飄然而下。

感受著身下傳來的微微顫動，聽著耳畔傳來的綿密馬蹄聲，張澤悠悠醒來。

這是一輛極為奢華的馬車，桌上的精致點心，古樸的七弦長琴和用來照明的大顆月光石，無一不在宣揚著馬車主人尊崇的地位和非同一般的財力，對啊，地位不就意味著財力，不然世人為何拼了命的往上爬，張澤躺在榻上，并不起身，只是任由思緒飄散——許久沒有這么清閑了。

天色漸晚，月光石發出柔和清冷的光，驅散了車內的每一寸黑暗，張澤原本堅毅冷厲的眸子也隨之柔軟了。就換個身份吧，什么白衣劍神，什么天下第一，就交給別人去爭吧，迦葉，也隨之消失吧。

“敵襲！”一聲尖利的長嘯劃破夜空，隨即沉寂下去，不知名的敵人已經在吞噬隨行護衛的生命了，他們是黑夜中游走的魂靈，用漆黑的短刃收割所過之處的一切生機——鬼殺獄。

“所有人，點燃火把，聚在馬車周圍。這是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說話之人顯然久經沙場，聲音中帶著在生死之間磨礪出的血氣，“鬼殺獄持續時間不會太長，堅持住，就算所有人都拼光了也不能后退一步。”

“罷了，罷了，幫幫他們吧。”張澤直起身，取過席邊的七弦琴，走下馬車，看清了鬼殺獄的方向，腳尖輕輕一點，便飄然而上，立于邊緣的一輛馬車頂上，接著微微沉下身子，橫過長琴，修長的手指拂過琴弦，指尖微動，只一瞬，那意氣風發的白衣劍客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位溫文爾雅的琴師。

那白衣身影溫潤如玉，似乎帶著柔軟的瑩瑩光暈，那琴聲卻不似那白衣身影一般溫潤，而是金戈鐵馬，刀劍轟鳴，將士血灑疆場，誓死報國，羽矢飛射，金鐵相擊，狂風卷地，飛沙走石，血氣彌漫，吼聲震天，殘陽如血，壯士斷腕，一將功成，萬骨俱枯。

眾人大驚，呆立在原地，注視著那白衣身影，聽他談笑風生，看他絕代風華，聽他指間玉碎，看他擊退厲鬼，竟無一人舍得，愿意，膽敢驚擾到他，仿佛這天地間的一草一木，一樹一花，皆為其所生。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這是什么曲子。”一道帶著稚氣卻透著高貴的女聲自中央的馬車中傳來。

“《將軍令》。”張澤嘴角噙著淺笑，鬼殺獄已被擊退，眾人安然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