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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少年過客

泰北濟山,天地雪寒,萬山林立于這片小鎮之外,在北風呼呼之聲中,一道修長的身影邁動著步伐,從雪地上緩緩行來。

在蓬松的黑衣籠罩之下,一雙漆黑如墨的眼眸閃爍著淡淡的寒芒,行走踏步間,無不顯示著他的鋒銳氣質。

走了好一會兒,當他望見雪地上的一撮煙火,他微微一愣,隨后拉住不斷被北風拉扯的斗篷,步伐有力的邁動出去,但同時,也更顯得蕭條冷寂。

感受著耳邊緩緩飄過的雪花,他嘴角忍不住的抽了抽。

行走到那“煙火”之前,他恍然回神,發現這是一所客棧,眼中的銳寒也不禁收了收,伸出手來,將客棧門輕輕推開。

“咯噠……”

漫長的開門聲,讓在吧臺之后的一位中年男子驚咦一聲,似是沒有想到會有人來到這里,他的動作明顯沒有他武斗時來得利落。

只見中年男子在片刻之后回神,嘴角微微翹起一抹難以言喻的弧度,道:“歡迎來到雪川客棧。”

聞言,斗篷男子用力搖了搖頭,將斗篷上的黑兜帽甩下,露出了一張略顯清秀的臉龐。

他是楚軒,為尋重要之物而來到極寒之地的楚軒!

中年男子點睛看著楚軒,將目光移向他的眸子時,饒是以他的定力也是忍不住的失神片刻,心中暗道:“好一雙有故事的眸子。”

在剛剛那一瞬間,對上楚軒眸子之時,劉川有著恍惚之感,仿佛看到了后者所經歷的種種,至于為何會出現這般情況,都要因為那雙眸子太過深沉。

找到了一席之地,楚軒坐下,在他坐下的下一刻,一道身影便是瞬時而來,速度之快令人難以察覺。

楚軒心頭一驚,以為是不軌之人,下意識的將腰間的鐵劍抽出,然而不等他將目光對準那人,那人便是眼疾手快的將一雙布滿暗痕的手掌中的兩指伸出,淡然夾住了那鋒芒欲吐的鐵劍。

同時,一道夾雜著戲謔,但卻含帶莫名威嚴的聲音傳來。

“少年,客棧吃茶罷了,何必刀槍亂舞?”

具有魔力的話語將楚軒緊繃的神經安撫平靜,楚軒目光一凝,看向了那人。

正是雪川客棧的店主——劉川,此刻的他不像普通客棧店主那般平凡,兩指夾劍的姿勢像極了一位隱世在外的高人,而那雙閃耀著芒光的棕眸更是映襯著這一點。

四目相對,少年目光微變,無言的將鐵劍從劉川指間小心抽回,然后插入劍鞘之內,低聲嗯了一聲。

“嘿嘿,你等會兒,我去給你配茶。”劉川不在意楚軒的沉默,自顧自的笑了一聲,從楚軒身邊離開,走到吧臺,拿起一盒盒茶葉,將其中怪狀色彩的茶葉七七八八倒在一起,然后擇優相配。

楚軒沒事做,在觀看劉川配茶之余,也在回想之前劉川的高超武道。

越是深想,楚軒就越想從劉川身上學到些什么,所以,在躊躇了好久之后,終于是在劉川配好茶,并端來的下一刻,他出聲了:“我想求您教我。”

此話一出,客棧內本就寧靜的一切更顯得寂靜,風雪在此時發出了更加狂暴的呼聲,在“嘭”的一聲中,窗戶被北風重力打開,攜帶著無匹寒風,將茶香在瞬間擴散至整個客棧內部。

輕吸了一口飄逸而來的茶香,楚軒驚愕的發現,這茶香不同于他所喝過的茶,之前他的地位也不算底下,大多茶葉也都入過他的口喉,可這茶,光是聞,便可以察覺到其中的玄妙。

在一葉葉剝揀而開的茶葉中,帶著某人安謐的心神,這股心神安撫著飲茶之人緊繃的神經,令其陷入松懈之中,也許在刺殺之中這是很好的安眠茶,可在此時,卻是楚軒的發泄口。

“這茶,不錯吧?”劉川淡笑一聲,輕聲道,一邊說著,他不再想著楚軒的祈求,走到窗戶旁,將窗戶關上。

楚軒被這么一打斷,雖然心中暗含不爽,可卻也是明白了,此人如此轉移話題,也是不想教導自己罷了,也對,那些世外高人都是清高、不聞世俗之人,怎會在意自己一介少年呢?

明了之后,楚軒也不再糾纏,他本就不是死纏爛打之人,這般糾纏下去的話,自己討不了好果子,不如得過且過,該放就放。

伸手將茶杯拿起,在嘴角邊輕輕的抿了一口,那清涼沁人的茶水順喉而下,滋潤著他干涸的內心,讓其煥發出了一絲生機。

嘴角含笑,沉默的看著安靜喝茶的楚軒,隨后,劉川走到客棧門前,目光死盯著門,似是可以透過門看到外面的事物一般。

許久之后,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眉心,觸手及上的下一刻,一抹暗紅的光芒一閃而過,在那一瞬間,一道赤紅印記若隱若現,仿佛一把擇人而噬的獵刀一般。

感受著內心跳動的頻率,劉川目光轉移,看向了背對著自己喝茶的楚軒,低聲喃笑:“別急,你們終會相見,這少年不會讓你我失望。”

“自由與忠義,雪藏與烈陽。”

待這句話消匿在某人的口中,楚軒終是將茶一口飲下,隨后從懷中掏出一個布袋,在里面尋出四個銅幣,放在桌子上,便是離開了去。

在路經劉川身邊時,卻是被此人所擋住了路線,當下楚軒眉頭一挑,手握劍柄,淡聲道:“干嘛?”

見到楚軒一副即將開戰的模樣,劉川連忙擺了擺手,笑道:“別緊張,沒什么事,只是你的茶錢給少了,我這一杯,得一枚銀幣。”

楚軒汗顏,這杯茶一銀幣,僅僅一杯?!

怎么不去搶!!!

不過心里話雖這么說,但他也不是出不起這一銀幣之人,而且趕時間,他也就不與劉川相爭辯了,從布袋里掏出一枚銀幣遞給劉川,道:“不用找了。”

劉川接過銀幣,嘿嘿一笑,道:“怎么會呢?我像那種貪小便宜的人嗎?”說完,在楚軒驚訝的目光中,手中凝聚起一層無形的氣息,伸手一招,那四枚銅幣便是被其吸納而來。

手握銅幣,不顧楚軒目瞪口呆的樣子,將銅幣放入后者的手中,隨之推了推他的身子,輕笑道:“既然不喝了,便請回吧。”

這趕人的樣子倒是毫不掩飾。

被莫名其妙的推出了客棧,楚軒還處于呆滯狀態,若不是冷風颼颼,他被驚醒,恐怕會被驚呆一整天。

“天啊,那是真氣外放,據說只有江湖榜上前十的高手才會,這人·····莫非就是前十者?!”楚軒唇角微抖,他實在想不到這樣的高手為何會在雪山旁。

除非·····

楚軒想到某種可能,心中的駭然頓時如翻江倒海,奔騰不息。

不過很快,這層駭浪便是被某種不知名的自信給平息了下去,“應該不可能,如果真是如此,那雪藏的印記應該會消失。”

從懷里摸出一枚銀色木牌,上面閃爍著淡然卻神圣的劍之印記。

無言的看了幾眼,楚軒輕嘆口氣,將銀色木牌收入懷內,隨之望向遠處那雪花翩翩起舞的山頂,正在他遙望遠方的時候,一片雪花毫無征兆的落在了他的鼻頭上。

雪花融化,有些癢癢的,楚軒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擦了擦鼻子,將斗篷上的兜帽戴上,他緊緊拉住斗篷,在風雪中開始了自己的進程。

······

萬雪飄飛,在這場勝雪紛飛的山地里,一道修長的身影帶著隨風蕩起的斗篷,義無反顧的走向山頂,在周圍有著無數佇立的枯木,無法忍受這風雪摧殘而段段碎裂。

周圍響起的陣陣碎響,依舊無法使楚軒的步伐有哪怕一刻的停息。

他意志堅定,為尋至寶,為手刃滅族之人,無所反顧,就算前方是深淵,只要深淵之下有希望,也要奮力一跳!

口中呼著寒氣,這寒冷的天氣在楚軒的一步步之下,被征服,被戰勝,被擊垮。

“嗷·····”

正在楚軒努力攀登巔峰的時候,一聲狼嚎冷不丁的響起,這聲狼嚎激起了楚軒的神經,讓他下意識的從腰間抽出鐵劍,此刻的鐵劍之上也是凝結出了片片雪花,好有一番雪艷殘劍的美感。

隨著這一聲狼嚎的停息,下一刻,無數狼嚎聲紛紛起伏而響,將楚軒的神經拉向了緊繃狀態。

“這地方····怎么會有雪狼?”

楚軒額間冒著冷汗,據他所知,雪狼喜歡生活在雪原地帶,可如今的地形偏向山地,雪狼按理不該出現,可是現在卻是·····

無法想那么多,楚軒緊握著鐵劍,體內的氣息順著鼻腔呼吸,調動了起來,在體內不斷的游走,貫通了各個經脈,在流經各處經脈之時,帶起一陣“嘶嘶”聲。

深吸口氣,調整好氣息之后,楚軒的眼珠四處轉動,終于是在一處雪色草叢后面看見了一雙油綠的狼眸。

四目相對,楚軒心中一驚,下意識的喘了口氣,隨之收斂聲音,鐵劍呈現攻擊狀,一副即將戰斗的模樣,然而還不等楚軒出動,那頭雪狼就像是打了雞血一樣忍不住的發出一聲狼嚎。

“嗷······”

此刻,楚軒的臉色真正的黑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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