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封書架的電流周五下午的市圖書館三樓古籍區，陽光被厚重的木質百葉窗切得支離破碎，落在積了薄灰的書架上。

陳默抱著三本《計算機組成原理》影印版，指尖還沾著鍵盤縫隙里摳出的灰——作為計算機系出了名的技術宅，他寧愿在代碼里找 bug，也不愿來這種連 WiFi信號都弱三分的地方，要不是導師要他查民國時期的電子管文獻，他這輩子都不會踏足這里。

“C區 3排……”陳默對照著便簽紙，在齊腰高的書架間穿梭。

這里的書大多裹著深棕色封皮，書脊上的字跡模糊不清，空氣里飄著舊紙張特有的、類似霉味的干燥氣息。

就在他彎腰去夠最底層那本標著“民國二十三年”的《無線電入門》時，手指突然碰到了一本沒貼標簽的黑皮小冊子。

那瞬間，一股微弱的電流順著指尖竄上來，不是靜電那種刺痛，更像筆記本電腦待機時的溫和震顫。

陳默皺了皺眉——他對電流的敏感度遠超常人，上次幫室友修電腦，僅憑指尖觸感就找出了短路的主板。可這古籍區連插座都沒有，哪來的電流？

他下意識地抽出那本小冊子。封面是某種不知名的硬木，摸起來像打磨過的黑曜石，沒有書名，只有一個指甲蓋大小的凹槽，里面嵌著一片枯黃的葉脈，像是某種植物的標本。

就在他拇指按在葉脈上的瞬間，電流驟然變強，眼前的書架、陽光、甚至鼻尖的霉味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燃燒的竹林。

濃煙嗆得陳默下意識捂嘴，耳邊全是金屬碰撞的脆響。他看見一個穿著青色長袍的男人背對著他，手里捏著一把泛著白光的短劍，劍尖滴著暗紅色的血。男人的頭發散亂，胸口插著三支黑色的羽箭，鮮血浸透了衣袍，卻依舊站得筆直，像是一截不肯彎折的竹子。

“玄機子，你以為把《煉氣訣》傳回那個蠻荒星球，就能保住傳承？”

三個穿著黑色斗篷的人影圍在四周，聲音像是從生銹的鐵管里擠出來的。

“等我們找到空間通道，不僅要拿回功法，還要把那個星球的靈氣抽干，讓你連輪回的機會都沒有！”

被稱作玄機子的男人突然回頭。陳默的心臟猛地一縮——那張臉模糊不清，卻能感覺到對方的目光穿透了幻境，直直落在自己身上。

下一秒，玄機子抬手將什么東西朝他擲來，陳默下意識去接，指尖再次傳來熟悉的電流感。

“守住……別讓他們找到……”

男人的聲音還在耳邊，幻境突然破碎。

陳默踉蹌著后退一步，撞在書架上，幾本舊書嘩啦啦掉下來。

陽光依舊，霉味還在，手里的黑皮小冊子卻變得溫熱，剛才那片枯黃的葉脈，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淡綠色，像是剛從樹上摘下來的。

“是幻覺嗎？”

他低頭看著冊子，封面上憑空浮現出三個銀色的篆字，筆畫像流動的電流——《煉氣訣》。

陳默的第一反應不是激動，而是摸出手機對著冊子掃了三遍——沒有二維碼，沒有 NFC信號，甚至用手電筒照封面，也沒發現任何熒光標記。

他又翻到第一頁，里面是密密麻麻的朱紅色字跡，不是簡體也不是繁體，更像某種他在古籍數據庫里見過的甲骨文，可每個字旁邊，都隱約有淡藍色的電流紋路在閃爍。

“謹慎點……”

陳默咬了咬下唇，把小冊子塞進衛衣內袋，又把那本《無線電入門》放回原位。

他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坐在古籍區的長椅上，打開筆記本電腦，指尖在鍵盤上飛快敲擊——他調取了圖書館三樓的監控錄像，又查了近一個月的借閱記錄，可無論怎么查，都沒有任何關于這本黑皮小冊子的信息，就像它從來沒存在過一樣。

直到傍晚六點閉館鈴聲響起，陳默才背著電腦包走出圖書館。

晚風一吹，他突然覺得不對勁——以前他連續盯屏幕四小時就會眼睛發酸，剛才在幻境里緊張了那么久，現在居然一點疲勞感都沒有，甚至連走路都比平時輕快了不少。

他下意識摸了摸內袋里的《煉氣訣》，小冊子依舊溫熱。

就在這時，他抬頭看見不遠處的路燈下，有一只流浪貓正盯著他，眼睛里閃爍著異樣的綠光。陳默皺了皺眉，揉了揉眼睛——再看時，那只貓已經消失在巷口，只剩下空蕩蕩的路燈在搖晃。

“是錯覺嗎？”

陳默低聲自語，加快了腳步。他不知道的是，當他走進宿舍樓時，那本《煉氣訣》封面的葉脈，又悄悄亮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