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雨連綿，烏云密布。

城郊的村子里，是一片破敗和說不出的安詳。

林黎環(huán)繞四周，有些舊房子已經(jīng)在長達(dá)三天的大雨里坍塌，原本的水泥路，不知被哪里流出來的泥巴覆蓋。

她木然的望著自己從小長大的地方，腦海里不經(jīng)意間浮現(xiàn)出十八歲生日的那天。

“呵，該死，怎么又想起來了！”林黎自嘲的笑著。她及腰的長發(fā)被淋的濕漉漉的，濃重的劉海遮住了她的眼睛。

此時，沒人能知道她在想什么，她像個提線木偶般，機(jī)械的走著，離那個她三年沒回過的家，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突然一個踉蹌。

“呀，裙子臟了啊！”她盯著自己身上的白裙。裙擺處是密密麻麻的泥點(diǎn)和雨滴。

她眼底閃過一絲慌張，不過很快就被原先的清冷代替了。

怕什么！不就是去看那個瘋女人么？

不就一個年過半百的人能把你怎么樣？

林黎緊緊的珉著唇，儼然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她突然閉緊了雙眼，抬頭仰面迎接著大雨的洗刷。

如果，大雨能把我這無用的皮囊下，那副骯臟的心靈給清洗感覺，該有多好？

“哈哈哈，哈哈哈……”林黎的嗓音嘶啞，卻仍然扯著嗓子在笑。刺耳，尖銳的笑聲，在這個安靜的村落里回蕩。頓時讓人感覺陰森。

“啪—啪—”兩聲響亮的巴掌聲劃破天際。天上的雨，似乎受到了驚嚇，下得更猛烈些了。

至少，林黎是這么覺得的。

“林黎，你還是這么不知悔改！你妄圖洗刷你自己那骯臟的靈魂，你也配？”

是啊，她不配。

她不配啊！

“別忘了你是怎么答應(yīng)我的。”那男人不帶一絲情感的聲音再次在她的耳畔回響。

林黎睜開眼，雙手緊攥。像是下定決心了一般，加快步伐，靠近那個骯臟的家。

她剛退開家門。

一個女人像是“死”了一般，安靜的躺在沙發(fā)上。

一秒，兩秒……

死一般的沉寂。

突然，那女人翻了個身，有了些許聲響。林黎才能從那女人身上感受到她的母親，眼前的那個女人還茍延殘喘在這個世界上。

林黎是愛孟晚清的。

林黎望著面前這個女人。

頭發(fā)臟兮兮的，油膩又凌亂。身上的衣服也散發(fā)出一股奇怪的味道，難聞至極。腳上沒穿襪子，但腳底明顯可見幾道劃破了的傷口，鮮血直流。

她難道不疼么？她還怎么能睡著？

也罷，她現(xiàn)在不過是一個瘋子，精神病人。

她哪知道疼？

“媽……那個男人有什么好的，就算是你瘋了，也要死守在這里。”

林黎的內(nèi)心，此刻是狂風(fēng)驟雨。悔恨，絕望，無奈……各種情感夾雜，全都浸染與眼底，朦朧了眼框，濕潤了眼角。

林黎深知，自己在外面過的水深火熱，根本無暇顧及這個已經(jīng)瘋魔了的母親。

“別怪女兒，女兒不孝。媽，我現(xiàn)在除了對不起以外，我真的不知道還有什么能跟你說。”

“媽，等我。等我還了這債，就一定回來跟您過平靜的生活。”

林黎垂淚，她手上為孟晚清包扎傷口的動作仍未停止。動作是那樣的輕柔。認(rèn)真且柔和的目光為此刻的靜謐增添了一絲殘忍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