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章夢】

陳致遠做了一個夢。

這是一個很長很長，有關于他小時候的夢。

“呼……好冷！”

無邊的雪原中，陳致遠對著紅彤彤的手呼出一口熱氣，他看著四周白茫茫的一片，陷入迷茫。

他與父母走失了。

因為父母工作的關系，他跟隨父母來到了他們所在的科考站。

但是一場突入其來的雪崩，讓他與父母徹底走散。

在沒吃沒喝的情況下，十歲的他在雪地中沒有方向感的走著，手腳僵硬，麻木冰涼，從早上到傍晚，身體早已經到達了極限。

“好熱……”

不知為什么，陳致遠感覺身體越來越來熱，忍不住想脫衣服。

咻——轟隆！

就在此時，天空中忽然傳來了一道刺耳的轟鳴，然后他就看到一個耀眼的金色流星，從山脈的那頭飛向這里，砸在了他不遠處的雪原之上，發出轟隆的巨響，大地也隨之震顫。

“那是……流星？”

十歲的陳致遠第一次見到流星，立馬忘記了身體的異樣，忍不住趕向那金光墜落之地。

巨大的墜落坑中，雪早已被高溫炙烤汽化。

而在中心，則斜插著一個金屬棺材。

“那是什么？”

陳致遠跑了好久才趕到這里，心中好奇，于是向坑內走去。

此時坑洞中的高溫早已冷卻，他沒多久就走到了這個金屬棺材面前。

金屬棺材質地堅硬，上面刻著無數他看不懂的文字與紋路，并且渾然一體，幾乎看不出絲毫的縫隙。

“嘶！”

陳致遠好奇的摸了上去，卻突然感到手指一疼，下意識的收回來，就看到手指上仿佛被什么東西刺了一樣，出現了一滴微小的血點。

而在他視線看不到的地方，殘留在棺材上的血液被紋路所吸收，消失不見。

嗡——

忽然，金屬棺材仿佛活過來一樣，發出陣陣的脈沖聲，血液沿著紋路流轉，只聽“咔”的一聲，金屬門豎著朝上升了起來，煙霧繚繞中，一個蜷縮著身子的銀白頭發的少女在其中沉沉的睡著。

“嗚……”

門打開之后，少女的眼睛逐漸睜開。

這是一雙令他永生難忘的，美麗如寶石般深邃剔透的紅色眼眸……

……

……

……

【正篇第一章】

“嗯……是夢？”

那一刻，他醒了。

一行眼淚從他的眼角滑落。

他下意識的將眼淚拭去，看到手上的淚，這才忽然意識到自己哭了。

陳致遠看向鏡子，鏡子中的自己眼眶泛紅，同時胸中充斥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微妙感覺。

“又做這個夢了……”

他深吸口氣，微微平復了一下心緒，目光有些復雜：“隨著時間的推移，夢的內容越來越清晰，感覺也越來越真實了。”

“當時我到底經歷了什么？”

他不禁沉默。

自從小時候在考察地遇難后，他就經常做到這個夢。

但直到現在，他都回憶不起當時究竟發生了什么，每到關鍵時刻就突然蘇醒，對后續完全沒有印象。

他只知道，當初被發現的時候，自己身上全都是血，腦海中也多了一個他無法使用的魔法刻印。

陳致遠看向腦海。

一片虛無中，漂浮著一個黯淡的魔法刻印。

他無法使用這個魔法刻印，但他內心卻有一個強烈的感覺，那就是如果能將其激活，他就能回憶起那天所發生的事情。

說起來容易，但做起來卻很難。

根據他的了解，這是一個以現代魔法為基底創造的特殊用途的魔法刻印。

而使用等級，必須要達到“高級魔法師”序列。

但是……

“現代魔法么……”

他搖了搖頭。

別說是高級魔法師了，現在他就連入門都夠嗆！

洗漱一番下樓，就看到妹妹坐在沙發上玩著游戲，她看了一眼陳致遠，眼睛一翻：“哼，我還以為起不來了呢！”

“爸媽呢？”

陳致遠看了一眼。

“又去那考察了。”

“招呼都不打一聲？”

“我也是剛知道的，才跟我打過電話，還不知道要多久才會回來呢！”

“喔。”

他打了個哈欠。

“喏，早飯在那，我再過一會就上學去了。”

妹妹指了指桌子。

“好，謝謝。”

“別自我感動了，只是剛好多出來而已。”

妹妹一邊的嘴巴鼓起，拎起書包就朝門外走去：“我上學去了！”

“嗯嗯，一路走……”

砰！

“還是老樣子。”

陳致遠搖了搖頭，有點懷念以前的妹妹了。

那時候她多可愛啊。

究竟是什么時候變成了那樣的呢？

其實，他和他妹妹并非親兄妹。

在他七歲那年，她母親所在的實驗室發生了一場意外，被卷入事故中消失，隨后便被作為同事的爸爸收養。

當然，他母親因為很喜歡這個妹妹，自然也同意了這件事。

一直以來，他和妹妹的關系都挺不錯，最近不知道為什么，卻總躲著他。

“明明都上同一個學校。”

他想著，就坐下隨意挖了一勺蛋包飯。

“好辣！”

剛吃一口，陳致遠就感覺舌頭被魔鬼般的辣度迅速吞沒，差點沒緩過氣來，嚇得他連忙“噸噸噸”的喝了好幾口水。

“這是人吃的？”

看著挖開的蛋包飯中流著如血一般紅透的濃濃辣椒醬，陳致遠額頭冒出一堆冷汗。

這算是謀殺嗎？算吧？

他再次挖起一勺，看著邊緣猶如血漿滴落的辣椒醬，吞了一口口水。

算了。

以后，還是他起來做飯吧……

剛出門，便看到隔壁有個綁著馬尾的黑發少女在向屋內搬動西。

他瞥了一眼便離開了。

是新來的住戶嗎？

路上，陳致遠心中疑惑。

隔壁空置已久，此刻有人搬來雖然讓他有些意外，但也沒什么其它想法，倒是她的衣服引起了他的注意。

這是他們學校的校服，而且還是同一年級的。

陳致遠回想了一下這女孩的長相，雖然長得非常漂亮，但并不是他認識的人。

他記憶力不錯，同年級的學生他基本都能認個臉熟，這一位她是從沒見過。

“是轉校生嗎？”

他心中猜測：“不過這都快開學半個學期了，這時候轉過來？”

他搖了搖頭，不再去想。

“哼！遲早有一天，我要拆了魔王城！”

就在陳致遠路過的時候，他聽到這位美少女咬牙切齒的聲音。

“噗！”

聽到這句話，陳致遠跌了個踉蹌，差點笑出聲。

拆了魔王城？

你是三歲小孩嗎？

他忍俊不禁。

魔王城，在這個世界上的確存在，主宰魔王城的，便是傳說中統領魔族的魔王，這是白神星人所皆知的事情。

只不過魔王太過強大，并不是他這個存在所能接觸的，更不用說這個女生了。

“難道是個中二？”

陳致遠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嗯？”

就在陳致遠與那黑發少女擦腳而過的時候，黑發少女卻忽然看向他的背影，小鼻子動了動，輕微皺了一下眉頭。

“這味道是……”

她喃喃自語，手中悄然凝聚起一股魔力咒印投向陳致遠，隨后便拍了拍手，繼續做起了自己的事情。

然而，當事人陳致遠卻毫無察覺。

一天的學習過的很快。

轉眼間就到了放學的時間。

學校中，一個魔力練習場內，陳致遠一個人在里面進行著“現代魔法”的入門訓練。

只見他看著自己的手，細微的元素魔力正在期中凝聚，并慢凝聚成一個小球。

砰！

即將凝聚成功的魔力小球瞬間破碎。

“若不是靈魂質量太低……”

看到這樣的情況，陳致遠咬牙，心有不甘。

人類學習的現代魔法，主要是由精神力調動大氣中存在的元素魔力為己所用的魔法，不同的人，對不同屬性的元素親和力皆有不同，而精神力的強大與否，全都來源于“靈魂質量”。

這是一個魔法機構提出的一個概念。

精神力非彼人類意識層面的精神，而是一個實質存在可被調用的力量。

靈魂質量的高低決定了精神力的強弱，精神力越強，則魔法天賦越強，反之亦然。

為了便于計算和參考，于是相關機構就將“靈魂質量”的強弱量化為數值，最低不過1，最高不過100。

一般來說人的靈魂質量總是在這個區間，沒有出現過例外。

但……凡事總有例外。

資質測試那天，陳致遠的靈魂質量就直接刷新了這個下限，出現了不在理論范圍中的“例外”。

0.000001。

這是一個超出所有人認知的數字，因為這比理論上最差的1點還要小100萬倍。

因為過于離譜，就連開發出測試機器的那個機構都認為是自家的機器壞了，甚至還帶他去了總部進行測試。

但是結果依舊。

因為這事，研究機構甚至連夜翻閱了過往文獻，并調取數據庫解析了數以億記的測試數據進行解析，于是公布了一個令人意外的事實。

那就是陳致遠這數據，還真不是“例外”。

這是“理論上”存在的最低值。

但因為出現概率低的實在離譜，因此并沒有納入常規參考，進而被許多人遺忘以至于認為不可能出現。

這個概率有多低？

大概比你一頭撞墻然后碰巧發生量子隧穿的概率還要低。

因為他的數值過低，便有好事者戲稱，如果水熊蟲也有靈魂的話，那么他的存在約等于一只水熊蟲。

他的測試曾引起了機構的轟動。

有人想要將這個事情在學術圈中發表，但不知為何卻被人壓了下來。除了他所在的學校，其它地方都不曾聽說陳致遠的測試事跡。

據陳致遠猜測，這可能和他的父母有關。因為當時他們也在那個地方做調研。

收回思緒。

陳致遠搖了搖頭，看著再次凝聚的魔力小球再次崩潰破碎。

靈魂質量的滿分是100分，也就是說，他與這個世界理論上靈魂質量最優秀的存在差一億倍。

一億倍……

“難道說，我永遠也無法使用現代魔法？”

他喃喃自語。

這個世界其實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使用魔法，否則也不會有科技的誕生。

一般來說，就算不會現代魔法，他還能走其它道路，比如說現代科學或者魔工科工程師，這些對人類的發展也都是不可或缺的。

但是現代魔法對他來說，卻又有更重要的意義。

通常來說，人類十五六歲之后，身體和靈魂就基本發育成熟，學生也會從理論學習階段邁向實用實戰階段。

半個學期以來，他身邊的同學早都學會用魔法來實戰，但他卻一點進展也沒有。

不……

也不是說他對“魔法”就徹底絕緣了。

他另有手段——

陳致遠目光一凝，手心中出現了一個血紅的法陣，霎時間，恐怖的魔力從他手中的法陣中噴涌而出，化作一道燃燒熾烈高溫的漆黑烈焰。

此火一出，方圓三公里內的鳥獸皆為之驚懼，趴在地上瑟瑟發抖，不敢作聲，萬籟俱寂。

在三公里內工作生活的人類，也感覺背脊一涼，出現前所未有的心悸感，呼吸困難，難以自制。

“古代魔法……”

他看著手心的火焰，黑色烈焰將他的面容照耀的有些妖異，體內的生命力宛如決堤的洪水崩流不息，極速流逝。

嘩——

他手掌一握，掐滅了手中的火焰。

這是古代魔法。

是他無法輕易向其他人展示的底牌。

自從那場雪災之后，他就自然而然的能夠使用出來，并且相比于現代魔法，同等復雜度下，古代魔法的威力更加強大。

具體有多強他并不知道，但小時候去郊游的時候，他曾不小心失手砸出了一個湖泊，從此他再也不敢在城市中測試攻擊類魔法了。

他轉身拎上書包后便離開學校。

現在快天黑了，他還是趕快回家吧，不然又要被妹妹責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