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的畫面有些詭異，一個男人緊皺著眉頭看著眼前的棋盤，糾結的情緒還是出賣了他心底的不安。

他的對面空無一人，可他的棋盤上卻面對著千軍萬馬。

林奕無奈的搖了搖頭，他根本就不看好畫面上這個叫柯潔的男人，雖然他是當今圍棋界第一人，但是想要戰勝能夠碾壓李世石的阿爾法狗，希望依舊是那么渺茫。

“大路，你說這些人工智能什么時候能自主學習啊？”

林奕伸手拿起桌上的馬克杯，杯中的咖啡已經不再溫熱。但他沒有在乎，仰頭干掉了小半杯。

被他叫做大路的男人從辦公桌的格擋中伸出腦袋，眼神在林奕的桌子上搜索著可以果腹的東西。

只是出了馬克杯里那小半杯涼了的咖啡，林奕自己也沒有什么東西可以填飽肚子。

“人跟機器比，能贏嗎？雖然這玩意只是個程序，但是你自己就是寫代碼的難道不知道程序的存儲能力和運算能力有多強嗎？不過這玩意要想自主學習有自己的思想，我估計難。”

“為什么啊？”

“點外賣吧，餓死了，這么晚了還要加班，真他么的沒人性。一隊冰冷的機器，你還指望他們能跟我們一樣有腦子有思想有靈魂？你在逗我？”大路擺了擺手，打開手機外賣軟件就開始刷了起來。

“你吃什么？”

林奕搖了搖頭，現在已經是凌晨一點半，視頻上的比賽實際上并不是直播，他們也早已經下班。

可因為代碼沒有寫完，他們必須加班，可因為直播的時候他們根本就沒時間，也就只能現在看回放。

“你點什么我就吃什么，碼的，猴子呢？這家伙有女朋友就不用加班了嗎？扯淡呢？”林奕一邊抱怨一邊搜索著猴子的身影，可是整個辦公室除了他和大路之外就是影影綽綽的黑暗，頭頂的日光燈管讓人有些恍然。

“這孫子早就走了，你還指望他？那我隨便點了，你趕緊把你那個BUG改好，咱們好回家睡覺。”

林奕罵罵咧咧的回了一句，也只好安靜的坐正身子對著電腦開始了PHP代碼的輸入與邏輯思辨。

窗外的夜色一片昏暗，初夏的空氣中彌漫著風雨欲來的濕氣。或許是夜里車少的原因，只是半個小時外賣就已經送到了他們的手中。

“林子，你自己吃吧，我這邊處理完了，我先走啦。”

面對著剛被送來還冒著熱氣的雞排，大路抹了抹嘴角的口水，最終還是選擇趕緊回去睡覺了。

“草，你這孫子真不仗義，說好的一起走呢。”

面對著林奕的咒罵，大路只是靦腆一笑，一閃身就離開了空寂的辦公室。

林奕重重的嘆了口氣，把仍舊熱乎的雞排拿到了面前。電腦屏幕上仍在閃爍著代碼神秘的光芒，一些濕潤的風也順著大開的窗戶吹了進來。

“唉。”重重的嘆了口氣，眼前的食物對林奕也少了些誘惑，電腦上的那些邏輯編碼也變得有些無序。

已經出來工作三年了，一直做著編碼的工作，也一直面對著這些閃爍著的光標與字符。只是這種日子，什么時候才是個頭呢？

一道亮光在窗外閃過，吸引了林奕的注意力，也把他從惆悵的情緒中喚醒。

‘大概是要下暴雨了。’如是想著，林奕站起酸痛的腰身朝著窗邊走去。

只是還沒等他走到窗戶邊，瓢潑的大雨像是天空漏了一個洞一樣傾盆而落。夜風裹挾著雨水拍打著窗欞，也凌亂的吹散在辦公室靠近窗戶的辦公桌上。

林奕的腳步更快了些，只是風雨太急，那些透過窗戶的風雨毫不憐憫的擊打在他的臉上，泛著些火辣辣的刺痛。

“碼的，這天氣真是說變就變。”林奕罵咧著，抓著鋁合金窗戶就要把它關上。

可就在他的手觸碰到窗欞瞬間，一道更加明亮的閃電在他的眼前炸響。

或許是距離太近的緣故，或許是這道閃電讓他震撼的緣故，也或許是一些零散的電流通過濕潤的空氣接觸到他身體的緣故，林奕整個人直接倒飛了出去。

在撞倒了幾張辦公椅之后，他的身體濕漉漉的停在了地板上。

這次真的是火辣辣的疼痛了，窗外涌進來的風雨也更急了，辦公室里的燈光在閃爍了幾下之后猛然暗淡了下來。

電腦上仍舊泛著些盈盈清光，閃爍的光標在代碼之間飛速移動，某些BUG被修復了，某些正確的邏輯被修改了，整個代碼似乎都因為這場近距離的閃電電流影響而擁有了意識，可是了自主塑造的過程。

只是這些畫面林奕并沒有看到，刺痛在他的腦海中盤桓，爆閃的電光折磨著他滿是淚水的雙眼。他無法看到房間里的一切，自然也無法得知辦公室的電源已經切斷。

他無法感受到除了大腦痛覺之外的任何感官，自然也不知道電腦上的那些代碼在飛速削減。

或者說，他們在跟隨電流逃竄。

主機機箱此時像是一個囚籠，囚禁著那些冗雜的代碼，冰冷的限制著那些翻飛的靈魂。

或許，他們真的是有靈魂的。

這些肉眼難以看見的精靈在導線之間流竄，在濕潤的空氣中爆發出一連串的光芒。他們搜索著新的容身之所，也在尋找著最適合他們的載體。

林奕不知道自己的大腦怎么了，疼痛讓他幾度昏厥，卻每每在即將昏厥的瞬間又被刺痛驚醒。

只是他還不知道的是，他的頭顱這時候爆發出了多了明亮的光芒。

光芒像是燈塔，指引著那些游蕩的字符朝著他的腦海進發。林奕的神經元開始劇烈的反饋著信息，電訊好在每一根突觸間迅捷的游走。那些代碼鉆進了他的腦海里。

空氣中亮起了一條數據光帶，那些代碼如同活物一樣自動組合、排著屬于他們的隊伍直奔林奕的腦海。

冗雜的數據開拓著他未被開發的腦域，讀取著屬于他的記憶。

刺痛更嚴重了，林奕終究還是暈了過去。

只是他的腦海中那些曾經昏暗的區域，此時已然亮起了智慧的燈火。